浪迹天面无表情地说:“话不要说太早,最后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的。”
此言一出,气氛立时有些尴尬,冥香大怒,挥着鞭子就想抽他,破风连忙抓住她手腕,低声说:“此人绝顶高手,现在只有水清上仙能与之抗衡,咱们四个一起上也不是他对手。”
水乐嘻嘻一笑,说:“好啦好啦,大家又没什么仇,何必如此剑拔弩张,来来来,浪迹天。”说着,她走到浪迹天身边,拉着他向帐外走,说:“咱抓紧治病去吧,我还有事要回临都呢!”
浪迹天冷冷地瞥了乐同尘一眼,随着水乐信步离开。水清说:“你们四人历经磨难,如今重聚,真是不易,定有许多话说,姐姐就不打扰你们了。”
乐同尘点点头,笑道:“师姐好生休息。”
水清仙子离开后,四人完全放开了,重逢之喜溢于言表,聊了半个时辰后,这才想起还抓了个刺客呢。乐同尘连忙命人将刺客押来,然而他已经咬毒自尽了。
破风搜查他的身体,发现了一封书信,他打眼一看,说:“是武横写给他的信!”
青萧说:“难道这是武横派来的杀手?”
冥香横眉道:“我这就去杀了他!”
乐同尘嘴角一笑,说:“可能性不大,如果他真的随身把证物带在身上,又何必在嘴里放毒药呢?他就算咬毒自尽,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破风,继续搜!”
破风仔细搜查一番,几乎都把他扒光了,也没发现什么,不禁轻叹一声,说:“恐怕这是个无头案了。”
乐同尘笑着摇了摇头,说:“破风,你不能总是期盼着证物明显地出现在你面前,要主动找寻细微的线索,你看这个家伙,从体貌特征看,明显是长期受海风侵蚀,长期划桨打渔导致起茧的位置与我们不同,再加上他的内衣,根本不是中原服饰。所以说,这十有八九是个莱夷人!”
破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大哥真是才智无双,看来莱夷人还是不死心啊!”
冥香气呼呼地说:“我这就去杀了莱夷王!”
青萧连忙拉住她,说:“冥香姐姐别急,我看夫君自有打算。”
乐同尘轻笑一声,说:“现在不急,现在不急,等时机到了,一切自有分晓!”
第二天,晚上,临都传来消息,科举终于出结果了,新科状元乃是兖城祝扬灵!而且祝扬灵是连中三元,名震京师!
乐同尘仰天大笑,望着西面夜空,长叹道:“祝兄,你终于得偿所愿了!”他不禁又想起了当初逃亡的时光,若非祝扬灵慷慨相助,自己很难混到现在的位置。
“这个书呆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乐同尘喃喃笑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莱城这一丢一得,里面那点破事儿可以说全抖搂出来了。伴随着战争流民大量涌入临都,莱城内部的种种贪腐信息,也在临都四处传播,闹得满城风雨。
祝扬灵中了状元后,立刻前往拜访御史大夫蔡自清,他还是平民时,便十分敬仰这位神探青天,再加上他的答卷也是蔡自清批阅的,按照惯例,他便是蔡自清的门生了。
来到御史大夫府,他打眼一看,不禁心生感慨,蔡自清堂堂一品大员,府邸却非常简朴,丝毫不见奢靡,这在临都真算是一道奇景了。管家将祝扬灵引入府中,他四下打量,只见府内虽不奢华,但却不失格调,亭台花草颇有韵味,一看便是出自大家手笔。
管家笑着说:“状元,这都是我们家老爷设计的。”
祝扬灵赞道:“蔡大人果真是才学无双,名不虚传啊。”
再往前走一段路,祝扬灵注意到有一些流民在院中经过,管家说:“我们家老爷就喜欢管这些闲事。”
祝扬灵认真地说:“这可不是闲事,这才是正事!”
进入会客厅,祝扬灵坐下,管家为他奉茶,过了没多久,蔡自清与蔡少勇进入厅中,一番寒暄之后,蔡自清笑着说:“扬灵,最近有何打算啊?”
祝扬灵说:“学生希望能够随老师前往莱城微服暗查。”
蔡自清愣了愣,说:“你……你怎么知道?”
祝扬灵笑了笑,说:“因为老师一向如此。如今莱城初复,百废待兴,正是铲除奸恶,重振百业的绝好机会,老师岂会放过?如今流言四起,莱城盐价赋税之高,令人咋舌,老师岂能容忍?”
蔡自清朗声大笑,说:“好,好!知我者,扬灵也!”
当天,蔡自清与祝扬灵入宫面圣,请求前往莱城暗查,林朝宗很是欣慰,这位新科状元,好歹暂时没有投靠太子或者兖城王,他立刻下令,封祝扬灵为四品御史,协同御史大夫蔡自清暗查莱城。
他们第二天清晨便启程,当天下午就来到了莱城地界,举目四望,满目疮痍,蔡自清长叹道:“我堂堂莱城重镇,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蔡少勇愤愤地说:“都是武横恶贼,阴谋叛逆,肆虐百姓,真是罪不容诛!”
祝扬灵说:“武横之叛不过是个必然结果罢了,莱城边境重镇,竟被一个江湖草莽攻破,可见此前已经出了多大的问题。”
蔡自清点点头,说:“扬灵这话说得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武横叛逆背后绝不会这么简单。走,咱们去了解民情,包括现在和过去的情况。”
众人来到一个饭馆,跟店小二聊了起来,蔡自清多次微服私访,经验丰富,循循善诱之下,终于打开了店小二的话匣子。蔡自清问道:“这莱城之前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区区一个武横就能闹起这么大风波?”
店小二抱怨道:“可不是吗,莱城这么大一个城,居然让武家庄的人给打下来了,当时我们都不信,可这偏偏就是真的!那些狗官不作为,整天就知道勾结盐枭,勾结莱夷,欺压百姓,哪里会打仗?大家伙一年到头被莱夷人抢掠,被官府收税,盐价还那么高,当时真是没法活了!”
蔡自清皱眉道:“武家庄原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店小二说:“您说武家庄啊?武家庄是当地绿林总瓢把子,与狗官互相勾结,垄断私盐,抬高盐价。当然他也有对头,那就是盐枭贺老三,这也是当地一霸,上面也有靠山,据说是莱城王呢!两方互相争斗,都好些年了!”
蔡自清眉头深锁,问道:“他们是直接公然卖私盐吗?”
店小二摇头道:“这倒不是,城里卖盐的一共两家,一个是陈家,一个是赵家,陈家专为武家庄卖盐,而赵家则为贺老三卖盐。当时武横打进来之后,贺老三带着人手溜了,可赵家没来得及跑啊,被满门杀死,掌柜的赵金更是被活活抽筋而死,当时的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啊!”
蔡自清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店小二叹了口气,说:“五六年了!”
蔡少勇咋舌道:“五六年!你们为什么不告状?”
店小二摆摆手,说:“客官您这话就是玩笑了,我们还敢告状?但凡告状的,都被捕头或者黑道的人暗杀了,闹事儿闹得大的,莱城军就打着剿匪的名义镇压。上面两种还算好的,毕竟官府有所顾忌,最可恨就是莱夷,他们借着莱夷的手屠戮所有反抗者,一人告状殃及一村老小!”
蔡自清怒道:“这也太可恨了,该杀!该杀!”
店小二义愤填膺地说:“可不是吗!这种情况直到乐统帅来了才算好一点。”
蔡氏父子听罢,都愣了愣,蔡自清问道:“乐统帅?你说的是乐同尘?”
店小二点头道:“对啊,就是乐大帅,他初到莱城,便带着随从以少胜多全歼城内的莱夷流寇,三剑杀死了武横的儿子武豪,直接挫败了武家庄的嚣张气焰。他执掌莱城军后,一出手就灭了莱夷三十万军,整个莱城都彻底变天了,那些人这才有所收敛。”
祝扬灵欣慰地笑了笑,说:“看来乐统帅真是莱城救星啊!”
蔡少勇哼了一声,说:“那不过是巧合而已,他乃是天下恶贼,狡诈无比,祝兄可千万别被迷惑。”
这时,店小二不满地说:“他是天下恶贼,咱们都知道,这谣言四起,想听不见都难,但是那又如何!这人是好是坏,不是看别人怎么说,他杀败了莱夷狼红,赶走了武横,便是我们莱城人的恩人!”
此言一出,饭馆里的人纷纷呼应,蔡少勇一脸不服气,刚想要争辩,却被蔡自清一把拉住,低声说:“此处不是说话之所。”
三人付钱离开饭馆,蔡少勇愤愤地说:“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祝扬灵眉头微蹙,说:“蔡兄为何对他有如此成见?”
蔡少勇不愉地说:“什么叫成见?我给你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是区区虚名!”
祝扬灵不想与他争辩,笑着说:“反正咱们早晚会见到他,我想到时自会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