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同尘将青萧抱回卧室,青萧一言不语,只是呜呜地哭泣。乐同尘将她放到床上,说:“跟你说了多少遍,好好躺着养伤,少乱跑,少乱想。”
青萧说:“其实,我无所谓……”
“你给我闭嘴。”乐同尘说,“我警告你,青萧,你要是敢做什么傻事,我就立刻杀了你,然后再自杀,你别以为我做不出来。”
青萧笑了笑,点点头,说:“夫君的心意,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乐同尘本想去书房继续处理军务,但是想到青萧这傻丫头的性子,便干脆将她抱到书房,放到自己腿上,然后再放心地处理军务。
第二天,乐同尘便下令,断了倒霉蛋的伙食,让他自生自灭,自来自去,以此表达决心。然后,他便赶赴军中,今天渤湾海军都尉蓝琛会来军中报道,乐同尘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到了帅帐,果然,一个身着海军战甲的将军正与公孙电讲话,这名将军年近五十,大红脸,长胡须,两只眼睛精光四射。他生得干瘦,但一看就是有力道的人。
毫无疑问,这便是渤湾海军都尉蓝琛了。
见到乐同尘来了,公孙电立刻说:“参见大帅!”
蓝琛瞥了乐同尘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和愤懑,他无精打采地说:“参见大帅!”
乐同尘连理都没理他,径直来到帅位,若无其事地看文书。蓝琛有些不耐烦,沉声道:“大帅,你这是要末将行礼多久?”
乐同尘看也不看他,只是冷笑着说:“看来蓝都尉真是老了,这点时间就受不了了。不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蓝琛气得毛发倒立,强压着怒火说:“大帅这是故意找茬么?”
乐同尘冷冷地说:“少给本帅扣帽子,蓝琛,你不过是小小的五品都尉,领着区区十五万水师,值得我找茬么?”
蓝琛怒不可遏,转身便走,乐同尘喝道:“蓝琛,你给我站住!”蓝琛冷笑一声,理也不理他,径直向帐外走去。
乐同尘目光一寒,道:“蓝琛擅自违反军令,按律当斩,来人啊,给我推出去斩了!”
周围的将士都愣了愣,犹豫片刻后,觉得还是乐同尘比较可怕,便七手八脚地把蓝琛摁住。蓝琛且惊且怒,喝道:“你个毛头小儿!老夫为国奋战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有什么资格斩我!真是荒唐,荒唐!”
乐同尘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拿起军令牌就要掷出。这时,公孙电拜道:“大帅,蓝都尉虽然言行无状,但曾屡建功勋。请大帅念在其劳苦功高的份上,法外开恩!”
乐同尘冷冷地说:“依公孙将军之言,屡建功勋,劳苦功高,便可以无视主帅,违反军令?”
公孙电连忙说:“当然不是,蓝琛都尉素来遵守军规,这次只是一时冲动,以后绝不会再犯,求大帅法外开恩!”
蓝琛气冲冲地说:“公孙老弟,你不必求他!我就不信他这小儿敢斩我!”
乐同尘冷冷一笑,突然拔出长剑,纵身而起,手腕一抖,剑锋直逼蓝琛脖颈!公孙电心中大急,咬着牙迈出一步,挡在蓝琛身前,被剑锋刺破胸口!
乐同尘看到见了血,才收起长剑,不紧不慢地说:“我的剑出鞘,便要饮人血,既然公孙将军这次替你挡了一剑,我便不追究你了,滚蛋吧!”
蓝琛愣了半晌,他万没想到乐同尘竟真的敢杀他!他连忙扶住公孙电,说:“公孙老弟,你没事吧!”
公孙电咬着牙忍住疼痛,说:“一点……一点皮外伤而已,无所谓的!”
蓝琛简直是怒不可遏,却再不敢乱发脾气,只好打碎了钢牙往肚子里咽。乐同尘冷冷地说:“来人啊,给公孙将军治伤,包扎好了再抬回来,我要和两位都尉商议军情。”
蓝琛瞪着乐同尘,一字字地说:“你……你狠!”
乐同尘笑了一声。铿锵有力地说:“我再狠,也狠不过你,堂堂统帅之位,竟因为一个小小都尉空缺了这么多年。正因如此,才让童柏军、高同之流有机可乘,才导致水陆军无法联合作战,才令莱夷猖狂这么多年!我告诉你,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能令行禁止,如果不能与主帅齐心,如果不能抛下个人那点面子,都不配在我乐同尘手下做军官!”
蓝琛气急败坏,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因为理智告诉他,乐同尘所说的,都是铁的事实!
过了一会儿,公孙电缠着白纱回来了,乐同尘有些歉意,问道:“公孙将军,你还好吧?”
公孙电笑着摆了摆手,说:“皮肉小伤,无足挂齿!”
乐同尘点了点头,说:“好,那么咱们商议一下,对莱夷应该怎么办?”
蓝琛立刻说:“那还用讲?现在莱夷兵弱国危,正好水陆并进,一举灭之!”
公孙电连忙表示反对,说:“万万不可!一来,莱夷根深蒂固,兵多将广,占据地利之优势,二来,莱夷国举国悲哀,上下齐心,占据人和之优势,三来,夏多暴雨,河水上涨,不利于进攻,守方占据天时之优势。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贸然出战,难保无失!”
蓝琛急道:“若按公孙老弟的说法,那咱们永远也打不得了!日后莱夷实力恢复,便再也难有如此好的机会了!”
公孙电争辩道:“可此时出兵,难以灭之,反而容易深陷泥潭,势成骑虎!”
蓝琛说:“就算是灭不了莱夷,杀杀他们的实力也是好的!”
公孙电摇头道:“莱夷城池坚固,易守难攻,我攻敌守,恐怕损兵折将的只会是我们!”
蓝琛摆手道:“公孙老弟此言太过绝对,莱夷并非铁板一块,未必处处易守难攻,也未必处处会损兵折将!”
公孙电说:“你这便是意气之言了,若想灭掉莱夷,攻占麦邑,那几座城池是绕不过去的!”
这时,乐同尘心中一动,说:“我插一句哈,如果我们不图灭掉莱夷,那几座城池能否绕过?”
两人都愣了愣,公孙电疑惑地说:“大帅,恕末将愚钝,此言末将有些听不懂。”
乐同尘沉吟道:“我是在想,蓝琛都尉担心莱夷将来会恢复国力,以致我们错失良机。而公孙都尉则断定我们难以一举灭之,一旦贸然发兵,会损兵折将。那么,我想,如果我们只是有事儿没事地戳一戳他们,使他们疲于应付,劳累不堪,难以安心生产劳作,没有机会恢复国力,反而会日渐消耗。而我们也不必冒着出师不利的风险,因为骚扰行动可以从容地避开死地。”
公孙电立时明白了,喜道:“大帅妙计啊!末将佩服,末将佩服!末将以为,这样便是上上策了!”
蓝琛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此计的合理性。不过,他可放不下脸面夸赞乐同尘,便低头默然不语。
定下了战略后,三人仔细商议一番,然后散会。离开帅帐后,蓝琛怒气冲冲地埋怨道:“这个乐同尘真是眼高于顶,毫无道理!还把公孙老弟你刺伤了!”
公孙电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没事的,只要咱们莱城能有一位保家护民的三军统帅,就算是把我刺死我都不会有半句埋怨。”
蓝琛说:“我承认,他这家伙是有点本事,算是个有才的,但也太不懂事了!居然第一天就找我茬,以后还了得么?”
公孙电说:“你不了解大帅,他这个人,绝对不会容忍手底下有倚老卖老的将军。”
蓝琛面露不愉,说:“你是说我倚老卖老?”
公孙电说:“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老哥不必放在心上。其实大帅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立威,只要咱们安心干活,他何苦要找我们麻烦?但若是迎风而上,我只能说,乐同尘做事,真的是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
蓝琛哼了一声,说:“我岂会怕他?”
公孙电摇了摇头,说:“老哥,此事你真的不可冲动,乐同尘是陛下宠臣,背后又有太子和神州公主撑腰,你如何斗得过他?即使是单论武功,他可是三剑就把武豪杀死了,他的侍卫破风据说更是武艺高超,以气为剑。所以老哥,这次咱们真是遇到个硬点子!”
蓝琛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老弟你别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公孙电说:“大家同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里还有他人和自己?再说了,作为朝廷大将,有什么比平定莱夷建立功勋更重要的?”
蓝琛叹了口气,说:“这道理我懂,其实我也就是看他确实有一套,或许真能打败莱夷,这才强忍了一口气,否则我非得参他一本!”
公孙电说:“这就对了,莱夷未灭,咱们先不要计较这些小事,等到时候一起建功立业,封侯拜相,这些事儿便都不算事儿了!你若是现在参一本,就算是成功了,恐怕又得换个童柏军那样的人来,那时候可就真是欲哭无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