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轮明月斜斜地挂在当空,周围似乎有成朵的乌云想要与之争辉。可就算如此,强者即使在末世,其余光也足以跨越斗转星移,与这世上的一切拼接,转换,最终征服将其取代。
如果这世上本就存在洁白无瑕的情感,那大抵是属于婴儿的。
潼关镇罹王府中,日子已经不缓不慢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悄悄溜走了七八日,越瑶被暗卫护送回城后便一直闭口不言,或许是眼前连日来的黑暗造成了心理上的恐惧,又或许是她心中还在期待着什么。
是什么呢?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凌风,还是被人蛊惑,至今下落不明的夫君?无从得知。
紫衣和绮儿自将军府中便与乐正羽作伴,曾经日子过得再苦再累她们都相依相偎,与二夫人斗智斗勇斗狠,对于京城大户人家的很多弯弯绕绕,或许叫做人情往来,都是极熟悉的。
这日,一大早便有侍卫来禀,说最近天气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虽然潼关镇的冬季不如京城寒冷,但也是会冻得人手脚生疮,每年有好多流浪在外无家可归的人会因此死去,今年他们地方官员联名上书,希望王爷能带头日日在城门口施粥赠饭,以助百姓安然过冬。
紫衣展开手中的竹简,上面也娓娓道来了他们要为民请命,说的很是冠冕堂皇,义正言辞。
“得王爷王妃厚爱,潼关镇贫瘠之地亦可招财进宝。当下实属百姓大难,凛冬将至,吾等愿为民请命,祈求王爷王妃福泽,将于世上民众。”
紫衣一字一句地读着,再看看署名,落款处单单只写了潼关镇官员朝臣,并未留下具体姓名。
“哎我说这些人怎么回事啊?办事都不按程序走,署名不写就乱搞投名状。”
绮儿听着紫衣一字一句的读出官员上书联名信,嘴上不忘抱怨几句,虽然她们王爷和王妃不在城里,但这也不是这些官员轻易疏忽的理由啊!按章程办事就必须走正规程序。
“绮儿,范大哥呢?这事儿不好说,咱们得找他们商量一下,大家一起拿主意比较好。”
紫衣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办事从来都是三思而后行,什么含糊账从来不是她的办事风格。
“依我看啊,找大家商量之前,应该先把那个投名状给原路返回,直接让人提点他们一下。我就不信那些官员一个个笑面虎似的不通这些情理,这明摆着就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这保不准又是想钻什么空子呢。”
听着绮儿分析的头头是道,紫衣倒是轻轻弯了弯嘴角,嬉笑着道:“你这丫头,平时看着说对这些人情世故一点不通,现在这不是分析的挺好啊?绮儿丫头,你马上要出师了啊!行,咱们就把这折子原路打回去,这回就听你的。”
绮儿本还要还口,紫衣是经常这样打趣她,她也是习惯了要回嘴的。
绮儿张了张嘴,不可置信“.....”
“我...我随便瞎说的,哎...紫衣姐姐,我真是随口胡乱说的。”
“看看你这个丫头,平时说你不听,现在知道害怕了?”
门口一阵舒心悦耳的声音传来,范蠡踏着步子走入厅堂。
已是将近八月的阳光,似乎比盛夏骄阳还要让人恍惚睁不开眼,人活着总是需要光的,可在紫衣眼中,此刻的范蠡就是她生活中的那道强光,让她避无可避,恍如隔世。
潼关镇一个官员府邸,真可谓是‘小桥流水人家’如画似的风景迷人,一个矮胖矮胖满脸横肉,似乎眼珠子都要从眼眶凸出来的大人,身着绿色常服,站在自家小花园闲散逗鸟。
小鸟似乎受着难得好天气的影响,在笼子里跳的格外欢腾,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老爷,周大人和王大人来了,正在前厅等着。”
花园入口处进来一个小厮,满脸的阳光灿烂,笑着将消息传递到自家老爷耳中。
“嗯。来的也是挺快,呵呵....”
被唤作老爷的人一面将手中枝条递到垂头躬身侍候在一旁的丫鬟手中,一面抬起厚重的脚掌向前厅而去,身上的肥肉随着他的走动仿佛在起跳,地面随着他的走动仿佛在颤抖,空气随着他的走动仿佛在四下躲避。
“哎呦....周老弟,王老弟,多日不见,加官发财啊!哈哈....”
“哪里话,李大人才是蒸蒸日上、事事如意呐。”
一阵你来我往的寒暄过后,李大人在上首落座,下手两边分别坐着周大人和王大人。
同样的中等身材,不过身上肥肉倒是没有李大人的多,但也是一副暴发户似的富态,满面红光,一看便知生活得非常滋润。
“我说李大人,今日咱们兄弟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平时都各忙各的,这才听说你府上前些时日进来不少妙人儿啊!”
王大人唏嘘开口,眼睛抽筋似的不时向周大人示意,再看看坐上满脸得意之色的李大人。
“哈哈...我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你这个人精,话说你家那位今日怎么舍得把你放出闺房了?前些时日不是还缠的紧吗?”
李大人不答反问,双眼笑眯眯起来就连一条缝都留不住。
“李大人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可算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咱们虽然现在不得这罹王爷重用,可咱哥几个毕竟是在潼关镇混迹一时的,这王大人家的那个侍妾,那叫一个体态玲珑,婀娜软语....真是让人欲罢不能,不能啊!”
这三位便是最先得到罹王夫妇出城的消息,并想着向罹王府递那折子的人,只不过不是他们亲自递上去。
几天前,得到线人来报,罹王夫妇最近一直不在府上,只留了几个丫头和几个随从看守王府,正巧被几个一起逗鸟打趣的贵人听到了。
这些贵人便是一直占据潼关镇丰富资源,家中美妾成群,富的流油的原潼关镇富甲一方的三位大人,曾经是潼关镇名不经传的小县官儿,但都让即墨罹以‘功臣’的名义罢黜,闲置在家安养天年了。
没有什么能力还尸位素餐的人,很多都是这个下场,尽管富的流油,但只要不做什么过分干涉朝政的事情,即墨罹也懒得一网打尽,毕竟这种人就像那春笋,打不尽。
王天朝,周幻举,以及李甲,他们听到此消息之后,回府各自合计了一番,最后不约而同的凑到了一起,打算借着现任户部韦侍郎之手,将此消息传递给王府。
“侍郎大人,咱们潼关镇啊....这几年真是越来越好了。这百姓的日子也是一天天好过多了,这都是多亏了你们这些来自京城的官员啊!”
“哪里哪里,这都是咱们王爷的福气,是咱们王爷治下有方,仁爱之志。不知这位大人今日来此,是有什么事情?”
韦侍郎一副恭敬而谦虚,骄傲而低调的姿态,与周幻举打着哑谜,心中暗暗思忖此人来意。
“韦侍郎啊!万万不可谦卑,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咱们的日子过得好坏都无关紧要,可是百姓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啊!咱不能把父母饿着不是,那可就是大不孝了。”
周幻本着‘民以食为天’的心态,一副痛心疾首,与百姓生死与共,百姓饿一天比他本人饿一年还要难受的姿态作得亦真亦幻,倒是真把自己演成了一个为民劳碌的奔波命,就连韦侍郎看着都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真是难得周大人有如此心怀苍生的胸怀啊!韦某自愧不如啊!”
韦侍郎真真是觉得,自己这官做的还是不够清廉,两袖得灌满清风啊!
看看人家潼关镇,随便一个被罢免的小官吏都有济世之心,韦侍郎说罢还摇头不止,心想他晌午回府,一定要把桌上唯一一盘肉食也撤了。
至于事后,韦侍郎才知这事情原委,生生被气炸了肺的事情,已经是后话了。
毕竟现在的韦侍郎,不仅撤了桌上唯一一盘肉菜,还满脸愧色的接了一个烫手山芋,让本就清贫的全府开始吃素,接连几天主动请辞了好几个奴婢小厮。
韦侍郎为人尽管有些迂腐,可是能被罹王爷从不远千里的京城游说过来,还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韦侍郎的清正廉洁和忠厚老实是众所周知的,或许在周幻等人眼中还有些容易拿捏,所以韦侍郎不仅自己拟好了折子要送入罹王府,他还四处找寻相熟或者不太熟的官员,鼓动大家一起为民请命,这才有了罹王府那一幕。
即墨罹携家带口的正在峡谷中玩命奔跑,原本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药王谷就在身后’的惊喜之余,凤邪还感慨,自己好不容易安全到达,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更加凶猛的物种。
世事就是难以预料,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到来。
此刻追着他们满峡谷奔跑的,可不就是一个特别凶猛的物种吗?
吊睛白虎一声大过一声的嘶吼,令人头皮发麻,仿佛那雄伟健硕、肌肉丰满的东西下一秒就会将自己一口入腹,本着打不过就跑的原始战略,他们放飞自我似的奔走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