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前人的通传,越遥发了疯似的往外跑,眼泪已经顺着面颊流下,她心口绞痛,似乎是在前几日开始的,似乎前几日在范晔后背受了那一刀之后便开始疼了。
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人不是范晔,回来的是范风,范风的轻功是比范晔更好的,范晔长相俊雅,剑法极好,轻功也算是一流,可在范风面前还是稍微差了些。
“瑶瑶,你别担心,范风都回来了,范晔也会平安无事的。”
乐正羽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她向来是个自己能想得开的人,别人劝也是白费口舌,越遥是个开明的人,她没有埋怨过谁,她从头到脚都没有怪过乐正羽和即墨罹,可是乐正羽心上却不是那么好受。
她几乎天天都回去要问即墨罹好几遍,就连做梦都在问着‘范晔还没有回来吗?’之类的话,最后即墨罹实在没有办法,派着凤邪亲自带人去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在乐正羽看着越遥痴痴发呆之时,房里伺候的小药童跑了出来,边跑还边大喊:“王妃,患者醒了,大夫,患者醒了。”
这是乐正羽对他吩咐的,乐正羽说要是范风醒了要立即来报,所以小药童着急到跑出来时,手里还端着药碗,而碗里的药,还冒着热气。
乐正羽也很是佩服这小药童的敬业精神,怎么能在那么慌忙的情况下还将药汁保护得那么好?乐正羽带着越遥进了屋子,屋里一阵药味扑面而来,床上脸色惨白的范风已经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师……父……”
范风几乎一张嘴脸色就更要白上几分,明显在受着极大的疼痛,他喊出师父二字之后,像是费近了全身的所有力气。
“阿风,现在我问你话,是的话你就眨眨眼睛。”乐正羽的话才说完,范晔便眨了眨眼睛,乐正羽心中松了一口气,嗯……还好脑子没有摔坏。
“阿凤,你们在路上遇上了杀手,是吗?”
范风眨了一下眼睛,似乎还很是痛苦,很显然是想到了那日的情势。
“你们之后被打散了,是吗?”
范风又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很急切得想要说话,可是身体受到重创,张了张嘴却不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之后,分开时,范晔身上有伤,是不是?”
范风眨眼。
“范晔的伤重不重?”
范风瞪着眼,没有眨。
“那时候范晔还没有受伤,是吗?”
范风眨眼,再眨眼,再瞪眼……
“额?这是……范晔调到悬崖下了?”
范风使劲眨眼。
乐正羽大惊,天哪!她只是按照书上的情节猜测了一二,怎么会真的就掉下悬崖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瑶瑶,你别哭啊?你……你,说不准范晔只是离潼关镇远,再过几天就自己回来了呢?”
乐正羽此时有些手足无措了,她不想看到瑶瑶这么伤心的,可是掉下悬崖,能被称之为悬崖的,那定是极为凶险的,那可是悬崖啊!掉下去,还不得没有半条命了?
正在府中人巴巴望着范风赶快好起来的时候,凤邪传了消息回来,信上称在越国境内发现一人,与范晔模样相似,可是不认得他,向罹王殿下请示,该如何?
在乐正羽官考医考的摧残下,凤邪在信上给出了两个选项,选项一:绑回来。选项二:打一顿,绑回来。
乐正羽回到房中,拿着信纸犹豫不决,如果只有这些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他信中说了,那个长相身形与范晔相似的人,身边还有个女子,前天他找去的时候,二人才订了婚事,现在正郎情妾意处对象呢!
这让乐正羽怎么办?真是难死她这个王妃了!于是……乐正羽将决定权交给了范晔原本的主子,罹王爷。
“王爷,那个……能不能问你个事儿?那个……范晔是你的暗卫,你说如果他变了,你会不会打死他?”
乐正羽手中攥着那封信,看向罹王爷的面上是讪讪的笑,直将正在看兵书的罹王爷浑身发毛,硬是将手中兵书放下,借着烛火道:“变成什么样?”
“变成了……那个……负心汉呢?”
“杀了。”
“啊?……没有别的选择吗?”
“一个负心汉,还需要什么别的选择吗?会不会太宽容了?”
即墨罹伸手将乐正羽手上的信封扯了过来,看过之后脸上神情变化,随后便迈着大长腿走出了卧房。
“影,去查查在回皇城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书房中即墨罹对着空中某一处低低说道,只见那处微风一动,再没有半点动静,即墨罹坐在书房看着手中的信纸,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乐正羽依旧要在国医馆照看楚凛君的双腿,楚凛君知道府中最近出了事,但照常整日要求乐正羽亲自给他进行治疗,不能假于旁人之手,例如小药童。
为此罹王爷发了好一通脾气,罹王爷在府上都见不着自己的夫人了,乐正羽的全部时间都被病人占去,除了每日要去国医馆交接班?还要给新来的大夫指导,最关键是要抓紧培养一批新的大夫,这样才不用自己事事亲力亲为。
“王妃,合老先生来信了。”
紫衣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手中捧着刚收到的信笺,递到了罹王爷面前,的确!对于一脸怨气的罹王爷来说,这时候确实是个好消息,紫衣很识得自家王爷的心思,即使口中叫着王妃,还是将信笺呈到了王爷面前。
果然,王爷接到信封的那一刻,脸上简直可以说是荣光大焕,举手投足十分霸气,罹王爷随手一扬道:“本王要亲自将合老先生接到王府,既然老先生有心帮忙,又对王妃新开的医馆如此感兴趣,就让老先生直接到国医馆坐堂吧!”
于是,罹王爷带着数十精兵,不过三四天的功夫,便将合欢谷的合老先生接到了王府,令他欣慰不已的是,合老先生身边还带着一个把脉问诊等专业技术明显过强的徒弟,关键是这大夫是个八尺高的女子!
对,身形极长的女子,这下那些找各种理由需要专业女子为其服务的人,哦!不,是患者,终于有人来接替他家夫人的位置了。
乐正羽回府接到的消息便是离开潼关镇三日的罹王爷终于回城了,还带着一名老者,听说是个神医,这件事令深知自家夫君是个什么脾性的罹王妃惊诧万分。
“老先生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最近府上实在繁忙,还望老先生见谅。”
乐正羽走入大厅便看见一身月白袍子的即墨罹,正和满脸红光的老者在交谈着什么,合欢谷老先生是她的救命恩人,曾经被二夫人扔到桩子上时,幸得老先生相救,之后又因药食结缘,与这老先生竟然成了忘年之交。
“繁文缛节便不要再讲究那些了,老夫来此是听说一人忘记前缘往事,怕是有些不对劲啊!”
合老先生是个让人看上一眼就知道是个健康得不得了的老人,在合欢谷长久避尘居住,让他看上去须发乌黑发亮,面色隐隐红润,腿脚利索,是个可以延年益寿的健康老人。
“是吗?可是先生从前遇到过类似的怪事?”乐正羽立刻问道,关乎自家徒弟的终身幸福,那是马虎不得的。
“嗯……曾经老夫在南邵药谷居住过一段时日,那时候药谷的药王曾主动和我探讨过一种南邵蛊毒,此蛊唤作金蝉脱壳,可以让人忘却曾经,从头开始。”
“那药王现在在何处?难道说我那兄弟是中了此蛊?老先生,晚辈曾在刑部案件中看到过关于巫蛊描述,书上说世上蛊虫皆有子蛊母蛊之分,可是有人故意将子蛊下到我兄弟体内,随后在不远处用母蛊操纵,这样一来可以让人成为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范蠡听了此事很是忧心,看着一只手不停捋着胡须的老者,脸上肃杀之气不自觉便散发出来,莫说是范蠡这个做大哥的此时想将那幕后之人杀死,就连合欢谷老先生身边的徒弟都觉得此人用心实在歹毒。
“金蝉脱壳之所以叫做金蝉脱壳,是因为此蛊即使母蛊死亡,子蛊照样可在人体内退下外皮继续操控人的心智,虽然被操控之人失去了记忆,可此蛊却可以完整将那母蛊的记忆保存下来,由此来继续引导人向着错误的方向存活。”
“曾在已经消失的西域国中,有王女和贵族成亲,可自古高手在民间,贵族在与王女成亲当日却性格大变,并在宫中养了一个长相白净的乞儿,很长一段时间王女都将那乞儿视为自己的夫君。
后来王女怀上了西域人称不落之日的小公子,那小公子顺理成章继承了王女和贵族的财产以及爵位,在一个离奇的夜晚,一场神之怒火将王女和贵族双双烧死,只剩下了小公子。
本来是世袭制度的西域大国,在乞儿的操纵下开始了常年的战乱,最终被小公子一统天下,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乞儿原是南召国一个擅长巫蛊之术的艺人,而那个小公子则是乞儿借王女肚子生下来的孩子。
整个西域因为一个乞儿和一只蛊虫从此走向了没落,最终渐渐消失在传说中的金王蛇眼窟,时间久了,再没有人提起此事,也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乐正羽将脑中突然涌现的记忆说出,自己都惊诧与自己如何会知道这些已经被离世遗忘的事情,也可能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事情,所有人都怔怔地瞧着她,乐正羽满脸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