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连掌控黎民生死的即墨皇都没有预料到,这次的疫情会波及范围如此之广,几乎遍及整个即墨大陆。
起初只是想让潼关镇的人受一点苦头,让即墨罹失去民心,让潼关镇官员归顺朝廷,将即墨罹党派一网打尽。
可刚开始的麻疹病人被驱赶至潼关镇一带时,不知何时竟有人开始身上除了疹子还长了紫红色、黄褐色的斑状色块,有的人也开始眉毛头发逐渐脱落,在乐正羽眼里,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麻疹了,而是出现了最新的麻风疫情。
麻风病在药品发展落后的古代社会是致命的传染病,大多病人都是被集中处理,就像当初即墨朗命人将那些得了传染病的灾民们全部关押,虽说隔离是个控制疫情进一步扩大的好手段,可过之不及,太残忍的时候,终会让大众起了反抗之心。
在楚国庄严宏伟的皇宫殿宇中,两个被上天选中,生来就有天人之姿的上位者把酒言欢,酒过三巡,微微熏酣,舞姬们在乐师的节拍下身姿曼妙的拂袖,转身,技艺高超的舞姬竟还能将脚放置他人手心翩翩起舞。
伴着这些歌舞美酒,前些日子还在即墨皇宫游说的凤国国君,此刻坐在楚国君主的对面,从二人洋溢着大笑的脸上可以看出来,这次的交谈甚是满意。
楚国君主又一次端起面前的琉璃酒盏向凤国君主拱手,宽袍广绣是象征各自身份的九龙飞天的龙袍,头上是君主才有资格佩戴的王冠,代表着两国颜面的装扮,即使在吃饭喝酒这样欢庆的时刻也要穿得整整齐齐。
“此次合作,寡人甚是愉快!楚国君,请!”
“那是自然,希望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这样合作。”
双方端杯,一饮而尽,尽显宾主之欢,两国的情谊也是在无形中更上了一层楼,这一切都得益于即墨皇对即墨罹的一时厌恶。
潼关镇内,守城的士兵全副武装,将近入冬的气候干燥冷冽,出城的人渐渐少了很多,城门外大片百姓排着队,接受例行检查。
流民几乎全部涌入潼关镇,每日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百姓不计其数,有的可以长途跋涉到达目的地,有的则是经不住劳累奔波,直接死在了赶来的途中。
冬日的潼关镇还是非常寒冷的,与北方的季节一样,潼关镇也是大雪皑皑,大雪下得没日没夜,流民四起,天寒地冻,没有足够的粮食来过冬,路有冻死骨的现象在即墨一时间随处可见。
好在小小的潼关镇在即墨罹的领导下并没有乱了套,不像其他地方那般整日像朝廷发送加急求助信件,可无一例外,全部被中书省驳回。
笑话,京城现在没有流民那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现在全国流民四起,乱糟糟的情形谁不知道!还用地方官员来信禀报吗!
赈灾的工作向来难做,所选官员必是清正廉洁,爱民如子的,否则那么大一笔赈灾银两,一旦落入歹人之手,不光是会激起民愤,更会让全国灾难更上一层楼。
即墨皇现在也顾不得头痛,在他心里一清二楚,这次灾难全是他自己判断有误所致,如果不是听信了凤国那个老不死的挑唆,他怎么会这样进退两难!
对了,他现在进退两难,谁让他进退两难的?凭什么只有他即墨皇进退两难?他要让六国国君全部进退两难!
即墨皇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仿佛在秘密丛林中终于找到出路一般,他连日来充满阴骘的脸上终于浮起一抹异常诡异的的笑容。
“来人,宣太子!”
站在门外候着的小太监,听了皇帝的吩咐,急忙拔腿就跑,一口气到了太子的府中,不一会太子便迈着大步走进了养心殿。
“父皇,您这么急召儿臣来,是不是有什么应对之策了?”
即墨朗也是害怕的,毕竟这次疫情是他一手主导,可谁知现在会成了这样的一种打不破的僵局。
“太子,你说咱们父子在这愁眉苦脸是为了什么?何不让六国君主与咱们一同想法子来弥补这次的疏忽?”
太子看着自己的父皇脸上笑的怪异,怪异中还透出几分痛快,饶是他,也不得不佩服皇帝想出来的这一招,祸水东引!
“父皇,难道是要将此次疫情向周边国家扩散一下?”太子心里也是按耐不住的兴奋,他试探的开口问道。
“难道不可以吗?想必人多力量大,此次疫情来势凶猛,为什么不能传播到其他国家,这又不是我们即墨的特产。”
此时的即墨皇根本不再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而是想着如何让别人来与他一起承担这愚蠢的后果。
“那自然是极好的,儿臣这就让人去办,绝对不会让别人看出什么马脚,父皇就等着好消息吧!不出几日,这六国便会悄悄兴起一波新的疫病。”
太子出了宫之后,看着宫外的天似乎更加蓝了,他转头看向宫门,深深的宫门被历史掩埋,斑驳的岁月在它身上也留下了印记,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恨着的、看着的、期待着的父皇,竟然是这样的狠厉。
最后一抹太阳在六国的西边垂下,像沉沉的老人陷入了冬眠,任外界风吹雨打,他的梦里一片安宁与祥和,他的身子一动不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潼关镇的守军发现流民在渐渐的减少,起初他们只是以为天寒地冻的缘故,大批百姓在赶路的途中经不住苦难死去了,所以能走到潼关镇的人越来越少。
可在某一天,打开城门的一瞬间,小兵都有些恍惚,平日这里可是早早就排好队的,直至晚上这些人都有好些进不了城,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人都没有,难道是自己打开城门的方式不对?
小兵将城门关上,不一会又小心翼翼的打开,还是没有人,他慌了,忙着奔跑,去报告了上级。
小兵的上级,自然就是由即墨罹任命的范临,人如其名,玉树临风,擅军法,演算,各式弓弩武器。
不管有没有流民,乐正羽这个大肚婆都管不了那么多,她谋划已久的火锅店还是如期开张了,起名流马火锅,起初在潼关镇获得一片叫好声。
随后在六国各地,一夜之间都出现了一家叫做流马火锅的店铺,百姓们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官员们则是一开始没看在眼里,毕竟他们都是有专门厨娘的人家,整日里身边的店铺不是开张就是关门,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但是随着流马火锅的吃法一传十、十传百的向四周扩散开之后,不少人慕名而来,走至一处,首先就要打听一番,这地方有没有流马火锅的分店,若是答没有,人们便会转头走开。
随后是城里贵气的公子少爷们之间开始传播一家叫做流马火锅的店铺,回至府中与身边婢子嬉闹之时,也会时不时拿它出来说事,必是要大大夸赞一番的。
这一股流马火锅的风一旦刮起,便不会停歇,什么方便实惠、好吃不贵、做法新怡、满口留香的溢美之词层出不穷,这一切都要得益于乐正羽身边的左膀右臂宣传到位。
“你今天中午去哪家馆子吃饭?一起去吧!”
“自然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流马火锅了,那里的饭菜很是新颖,你没见过吧?是生食,自己可以随意看着吃,料也是自己搭配。”
“是吗?生食怎么吃,不会吃坏肚子吗?”
这样的对话在各地每日要上演数百回,大到官员及家眷,小到街头平日里舍不得下馆子的贩夫走卒,人人都挤破头往流马火锅店里钻。
秒就妙在这别家新开张的饭店总是座位被人订满了,可是这一家就是像个无底洞一样,只要你走至门上,总会看到热情好客的小二脸上洋溢着年轻的笑容,对你说一句‘里面有座,客官请里边坐。’
京城的一家流马火锅店,三层别致的小楼里是满堂座无虚席的热闹,范晔站在二楼的雅间门口,向下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前三个月,在乐正羽划了许多张图纸送到范晔手里的时候,范晔果断选择了最像木牛流马的那张设计。
经过他三个月的刻苦钻研,终于制成了古代旋转小火锅的第一个机械系统,在古代没有煤气,范晔根据乐正羽信中描述,做了个供热的大暖缸,只要中心火焰持续不断,热气便会通向砂锅底部,这无疑是个伟大的发明,只要出门一打听,谁人不说这能不用人力推送的活计做得精妙绝伦。
每个人面前是热气腾腾的小砂锅,抬头可见的旋转带上,是小巧精致的特色盘子,盘子的内部是各种侍女图,简单的线条勾勒着最生动的画面,让吃饭的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应乐正羽的要求,每个流马火锅店的内部设计,都是充满了现代风的温馨简洁,墙壁上是大幅壁画,三言两语便将这普通的火锅讲得神乎其神,有了神话色彩的传说,百姓们更是来的勤快。
这一举措完全打破了古代酒楼茶肆的经营模式,即使有很多家酒楼的老板都想要纷纷效仿,可这么宏达的工程又岂是一两年能完成的?何况,旁人根本不知,这日益红火的流马火锅店的主子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