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掉身上残留的湿水,慕雪芙裸着身子被由着白伊为自己宽衣。但等寝衣贴服到肌肤上时,她止住白伊为她系带的手,转而将衣服脱下,只穿着一件诃子,想了想吩咐道:“给我拿件薄透的寝衣就行了。”
虽然她们不知道主子为何如此吩咐,但还是依她所言拿来轻纱薄衣。这件寝衣是丝蚕所制,虽光亮,但穿在身上却能清晰的看见肌肤,只是上面绣着花纹,将重点部位恰到好处的遮掩住。若隐若现,反倒诱惑十足。
在床上躺了会儿,慕雪芙眼中的坚定之色更浓,攥着寝衣领口的手慢慢放开,吩咐道:“青琢你去请王爷过来,金露,你,去把锁在柜子里的依兰香拿来,一会儿趁着王爷不注意将香换了。”
“主子!”金露低呼一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依兰香是催情之物,您用那个做什么?”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若是皇帝明日真的招我入宫验身,一旦发现我还是处子,那就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等同谋逆,我担不起,王爷也担不起。”目光落在锦被上的那对脖颈相交,戏水缠绵的鸳鸯,慕雪芙伸出手细细抚摸着上面的针织,“景容的克制力惊人,我若是不用点手段,怎能留得住他?”
“主子,那你的清白哪?不是说好等事成后就离开宸王府吗?你若是和宸王做了真夫妻,那以后哪?”金露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一连三个问题。
慕雪芙轻笑一声,挣脱她的手,声音轻轻飘飘,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不在乎,从我答应嫁进来,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况且,这一天比我预期的晚多了。你忘了出嫁前,慕昭霖可是请了皇城里最有名的妓院花魁来教导我行男女之事,不就是为了让我用肉体征服景容吗?”
“主子,贞操是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您怎能随意就给了宸王?您这样做和失节又有什么分别?”
慕雪芙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耐烦,听她说罢,脸色一沉,挥开金露的手,深深的看着她,冷声道:“金露你今天怎么回事?连我都敢质问!况且我和宸王是夫妻,谈何失节?我们只是做寻常夫妻应该做的事,什么叫随便给了他?”
“主子——”即便慕雪芙隐隐动怒,但金露仍然不死心,想要劝服她。
不等她说完,慕雪芙赫然打断,“再敢忤逆我就给我滚出宸王府!白伊你去准备,青琢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王爷过来。”
她不明白为何金露会有这么大的反映,好像她委身给景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最近她就发现金露好像特别针对景容似的,对他态度冰冷不算,有时甚至直接顶撞景容,好几次让他下不来面子。幸好景容大度,从不和她计较,又有自己从旁调和,才能缓解一二。
金露见她真的动气,虽然还想劝解,但终究还是被青琢和白伊拉了出去。出了房门,金露一把甩开她们,怒气道:“你们就不会劝劝主子吗?”
白伊虽平时性子好,但见她这番说话行事,不觉胸膛里燃着了火气,不客气道:“主子就是主子,她吩咐的话我们这些属下照做就是了,哪里轮得到我们劝说?况且主子和王爷是夫妻,怎么相处是他们的事,我们又多什么嘴?”
王爷对主子好,她都看着眼里。虽然刚开始王爷看主子时眼中心存戒备,但如今却基本全无,甚至她可以看出王爷是真心喜欢主子的。就像今日,主子失性,王爷一直在旁边安抚,那焦急紧张的神色根本骗不了人。
这么多年,主子一直都把心冰封起来,不容有人靠近,甚至没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她的心里除了恨除了复仇便什么都没有。可自来到宸王府,她眼看着主子和王爷越来越密切,有时依稀可以从主子脸上看到真心的笑容,那样的明媚,那样的纯粹,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虽然往往稍纵即逝,但她知道能融化主子那颗封闭已久的心只有王爷,能让主子幸福的也只有王爷。
“王爷?你叫的怪亲热!难道你也是被宸王那副虚有其表的皮囊给迷惑了!我看你是自己喜欢宸王,所以才会一心想着让主子留在这里,好找机会爬上他的床。”金露面露嗤笑,阴阳怪气说道。
白伊被她气的要哭,眼泪含着眼眶里却始终没有掉下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青琢皱了皱眉头,不满的看着金露,拿出几分威势,轻斥道:“金露你说的什么话?咱们五个人从小伺候在主子身边,情同姐妹,你就是这么刻薄尖酸的对待自己的姐妹吗?还不像白伊道歉!”
金露颇为不服,咬了咬牙,执着道:“就算我再尖酸刻薄,也是为了主子好。宸王那样的男人根本配不上主子,他不配成为主子的丈夫,他只是一个工具而已!”说完她瞪了眼青琢两个人,一甩袖,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你看她!”白伊看着她的背影,气的直跺脚,眼睛里的泪随着她猛烈的晃动而落下,“好像咱们都是坏人,只有她自己是为主子好。”
青琢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金露如今越来越不像话。她转过头擦了擦白伊的眼泪,轻声道:“好了,别哭,知道你受委屈了,别和她一般见识,回头我会说她,定让她给你赔礼道歉。我现在派人去叫王爷过来,你也去拿香吧。”
景容听到派去的人禀报慕雪芙醒了,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事情就往东院去。只是谁知刚要进门,就有一盆水破门而出,幸亏他身手好躲得快,没有被泼到,然而衣角还是沾染到水渍。
但跟着他的周成可没那么幸运了,一盆水几乎全都淋到他身上,大冬天被水泼,这滋味可不是谁都受得了的。
“大胆!哪个不找眼的奴才,没看到王爷在这吗?”周成一把抹掉脸上的水,手中的拂尘一扬,呵斥道。
“呦,王爷来了,奴婢真是不知王爷驾临,还请王爷恕罪。”金露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木盆,对着景容微微屈了屈膝,没等景容叫起便已起身。
景容皱了皱眉,脸色沉了下去,他敢肯定她是故意拿水泼自己。
青琢从耳房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再一看宸王眉宇间涌动的怒气,连忙上前行礼,“参见王爷。”待景容让她起身后便看向金露,斥道:“笨手笨脚,连王爷来了都没看见,还不下去,站在这碍王爷的眼吗?”
金露横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再向景容行了一礼,“奴婢告退。”
景容还不至于和一个小丫鬟计较,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青琢见景容没说话,心里松了口气,几步走到周成身边,“周管家快到侧房暖下身吧,奴婢让人给您准备衣服,您好换一下,别回头着凉生病,那就不好了。”
景容点了点头,对周成道:“你不用伺候了,换一下衣服去吧。”说完便进了门。
景容进了房,青琢提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多亏王爷大度,不与金露计较,不然一顿板子是不能避免了。看来回头定要好好说说金露才是,不然说不定会坏了主子的事。
进了房,景容便脱下披风扔到椅子上,看着坐在床上发呆,连他进来都不知道的慕雪芙,轻轻唤道:“雪芙?”
慕雪芙似从梦中醒来一般,猛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见是景容,痴痴道:“王爷?你怎么来了?”原本以为他要办完手里的事才过来,不想刚派人过去通知,这人就过来了。
景容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覆在她的肩上,温柔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他的手隔着轻薄的纱衣虽然冰冷,却让慕雪芙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像是被火灼一般。而面对他满脸满眼的温柔,她的心不觉抽了一下,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迷糊着?”景容见她只呆呆的看着自己,剑眉轻挑,刮了刮她的鼻子,“不然再睡会。”
慕雪芙摇了摇头,含笑道:“再睡就真的睡傻了。”停一停,“王爷不问我今日是怎么回事吗?”
景容执起她的手,吻了吻,轻轻道:“你睡着之后本王让人去请了左相过来,他说是因为岳母葬身火海,所以你才如此。他还给了本王一块玉,说是岳母的遗物。”掏出那块玉,景容放在她的手心里,看到慕雪芙不但脸色瞬间惨白,而且身上明显一僵,赶忙将她拢入怀里,安抚道:“好了好了,什么都别想,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提了。”景容暗怪自己口无遮拦,明知她受不得这种刺激,还提到此事。
慕雪芙慢慢收拢手心,带着体温的玉石就像是与自己的体温合二为一,她将手贴在胸口,眼底涌上一层氤氲,睫毛半颤,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下,滴在景容的手背上。
这块玉是她从小佩戴的,哥哥一块,她一块,是娘亲手雕刻送给他们的礼物。她逃出将军府时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块玉。只是后来她和相府的其他孩子打架时,不小心将这块玉丢失,本以为再也找不到,不想,这玉竟一直在慕昭霖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