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惊之余,范正带头叩首,所有人也跟着一一跪下。
看着殿门外被赵奕搀扶着走进来的景宇,慕昭霖顿时脸色惨白,额头上汗珠涔涔而下,两眼发直,忡怔之态。
他嘴唇轻颤,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没死?”
景宇冷哼一声,从他身边越过,“你想问朕怎么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对不对?”他的声音冷峻,不待慕昭霖回答,怒喝道:“慕昭霖你好大的胆子,不但伪造圣旨,还派袁威刺杀朕,幸亏袁威忠君爱国,没有听从你的命令,弃暗投明。不然你的阴谋已经得逞!”
慕昭霖狡辩,“不,皇上冤枉微臣了。微臣是伪造圣旨,但那是因为皇上突然暴毙,微臣怕朝局不稳,所以才匡造了圣旨,想要暂时稳定超重局势。什么刺杀?微臣并不知晓啊!”
“不知晓?那就要问问你身边的袁威了!”景宇坐上龙椅,脸色虽白,但帝王气势不减,“袁威你说!”
“袁威”跪下,道:“昨日宸王妃走后左相就召属下进了书房,他知道皇上就快苏醒,所以派属下去刺杀皇上。”
慕昭霖气的鼻子直冒烟,“你污蔑本相。”膝行几步,如捣蒜一般磕在地上,“皇上,袁威污蔑微臣,微臣从没有让他去刺杀皇上啊!请皇上明鉴!”
景寒语气淡淡,却坚定,“袁威是左相手下最得力的侍卫,怎么会特意污蔑你哪?左相还是承认了吧,不然用起刑来审问,本王这雷厉风行的作风你怕是吃不起!”
袁威插嘴道:“不但是昨晚,皇上昏迷中毒也与左相脱不了干系。”他指着赵奕怀里抱着的曼陀加罗,“这花便是使皇上陷入昏迷的毒,这可是左相辛苦寻来的。”
“你胡说!”慕昭霖一掌拍过去,被景寒截住,挡了回去!
“左相是想杀人灭口吗?”景寒阴森的声音如千年冰封的积雪,没有一点温度。
“袁威”拱手道:“皇上若不信,可以抓林海还审问。”
景宇冲身边的内侍扬了扬脸,“传林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林海被带到,他先前已经招供,这个时候索性将所有事情抖落出来。
问完话,景宇看着慕昭霖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慕昭霖气急败坏,阴鸷的目光扫向“袁威”,指着他,微微颤颤,“你······你出卖本相!”
“那左相就是承认自己谋害皇上了?”景容冷冷一笑,从容站起来,声音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慵懒之色,道:“袁威并没有出卖你!只是他行刺失败,当场诛杀。”景容慢慢解开那张假脸,露出本来的面目,“是你太心急,中了我们为你设下的圈套!”
如遭五雷轰顶一般,慕昭霖趔趄不稳,惊惶的眼睛一一从慕雪芙等人脸上掠过,“你们······你们合起伙来对付我!”
慕雪芙掀开低垂的眼皮,眼波幽幽,眸子里沁着一层水烟般的氤氲。她注目着慕昭霖,忍着心中的痛惜,“不是我们合起伙来对付你,而是你将自己逼上绝路。”
慕昭霖一瞬间明白了所有事情,含着汹涌的愠怒逼视着慕雪芙,“原来你昨日是特意去说给我听的,你们是想请君入瓮啊!我实在是大意,竟着了你们的道。”那双眼睛倒进了黯然的星辉,“芙儿,只怪我太相信你,只怪我太相信你!”
慕雪芙失望至极,凝着他,说话的语气含着愤懑,“与你相比,我们这点雕虫小技算什么?我真的很难想像原来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因动怒景宇涨红着脸,喝道:“慕昭霖,朕待你不薄,你竟谋害于朕!”
慕昭霖双目触及到赵奕手中捧着的那盆已经凋零花瓣的曼陀加罗之后,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那笑容无谓而恣意,仿佛并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他望向景宇,道:“我也不想,都是你逼我的。我辛辛苦苦扶持你登上皇位,你是怎么报答我的?削我的权,贬我的人,你想将我一点点挤出朝廷,想让我多年经营化为乌有,我岂能甘心?”
景宇颦眉涌动,眼中失望流露,“朕从没有忘记你的扶持,正是因为朕没有忘记,所以你把持朝政多年朕都没有说要除去你。可是这江山终究是朕的,这朝廷终究是朕做主,要不是你一次次的想要架空朕,想要朕在所有事情上都听你的,朕不会用非常手段,削你的权,贬你的人官职。”
慕昭霖大喊道:“你说的冠冕堂皇,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借口!”
景宇登基这几年,虽励精图治,但其中慕昭霖也阻挠了多次。因为整个朝廷有一半的人都是他的人,使得景宇在登基之初想要做什么改革都步步受阻。
只要慕昭霖对他的决定阻挠,那朝堂上大半的人也会跟着阻挠。
那些人都是以慕昭霖为首,有时丝毫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说实话,他们岳婿之间在权利之争中也是一番龙争虎斗,关系也大不如前。
景宇通过一步步的争夺,慢慢掌握主动权,又有一帮景氏的忠臣协助,终于扭转乾坤。不但可以削弱慕昭霖所涉及到的权利,还能将左相派的一些人赶出政治的舞台,从而慢慢将皇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慕昭霖就以身体违和为由辞官隐退。开始景宇也是再三挽留,因为说到底这么多年都是慕昭霖扶持着他,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会做得那么绝,不给人留有余地。可慕昭霖坚持如此,他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而他万万想不到,慕昭霖根本就是心存怨恨,他辞官隐退并不是真的感念皇恩,而是要韬光养晦伺机而动,就是想要在暗地里给他致命的一击。
而让他最想不到就是,他的好岳父,竟然会想要杀自己。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
慕雪芙一直都知道慕昭霖一向野心勃勃,对权力有很大的欲望。所以听他辞官隐退时确实心有怀疑,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怀疑。她从不会想慕昭霖的野心可以丧尽到如此地步,连弑君都敢为。
而他要弑的君还是他自己的女婿。对,他当然不会在乎景宇是不是他的女婿,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在乎,还会在乎什么女婿吗?
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其实无论是诬陷慕雨蓉的人,还是从未央宫搜查出的那包毒药,都是他指使人所为。
“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栽赃?”慕雪芙实在是难以接受一个父亲为了自己的野心连女儿的命都可以置之不管。
提到慕雨蓉,慕昭霖的脸上划过一抹自责与愧疚,他直视着慕雪芙,深深的,“如果我不那么做,你会回来吗?宸王会回来吗?荣王会回来吗?”
他冷漠的看着他们,冷笑道:“你们都是我的棋子,是用来对付安王和太后的棋子。只是你们这几个棋子超出我的控制,我没想到你们会将已经找到解药的事情瞒着我,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
一直以来,他在朝廷上的宿敌就是景万祥。安王府虽不如先帝时风光,但朝廷上的人也有一小半的人还是老安王在时提拔上去的官员。
景宇曾用安王来权衡他,足以见安王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地位。
慕雪芙注视着慕昭霖,眼中的痛心多于厌恶,“你知道雨蓉姐有难,我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回京。而且只要有我在,玉瑕哥哥也一定会回来。我那次说我要回晏阳,其实你一点都不信。知道我们必然会进宫为皇上解毒,所以安排文贵太妃在我和景容面前演戏,让我们将虽有怀疑都集中在太后和安王身上,借我们的手除掉你的政敌。”
慕昭霖直言不讳,默认的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故意诬陷蓉儿,就是引你回京。让你们查出所有的事都是太后和安王勾结,是他们谋害皇上。可我就是想不到,世上会有人识得曼陀加罗,还能解出毒,令皇上苏醒。都是我一时大意······”
他看着慕雪芙,失望之色毕露,仿佛慕雪芙对不起他一般,“我一时大意,竟中了你的圈套,让你们来了一个请君入瓮,我自投罗网!”
他锐利的目光射向景宇,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出来,“若不是我大意,你现在已经见棺材了,熙儿也已经是天下之主。”
景容脸颊上勾起一抹笑意,哂笑道:“你难道想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皇子吗?可笑,你不过是想掌控一个听话的傀儡,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掌握天子之权罢了。”
慕雪芙转过脸,轻轻吁出一口气,“难道在你眼中权利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牺牲女儿?如果雨蓉姐知道她的父亲为了自己的权力,诬陷自己,杀害她的夫君,不知她的心会有多痛。”
慕昭霖的声音轰隆而洪亮,没有半丝悔过之意,“熙儿若是能当皇帝,她感谢我还来不及,到时她就是皇太后,连皇帝都要敬她三分,她有什么心痛的?”
胸口的怒气“噌”一下子燃烧起来,慕雪芙愠怒的看着他,又气又恼,“你真的是被权力蒙了心,我突然觉得一点都不认识你,不,我根本就从未认识过你。我知道你爱权,却不知道原来权可以让你丧失掉人性。”
“芙儿,不要说了。”门外传来一声温软的声音,慕雨蓉穿着一件浅黄色薄裳,一手牵着景熙,一手牵着景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