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们停下来听没听见!”
显然有眼尖的官兵看到他们的马车。为了外出方便,不招摇,他们用的马车只是寻常的的马车,谁知还是引起了注意。
慕雪芙攥起拳头,与景容对视一眼。景容一手抱着景慕,一手已经去触碰挂在车壁上的宝剑。
马车停下,有官兵上前盘问,“从哪来的啊?”
追星陪笑道:“官爷好,我们是从临江城来的。”
“临江城?临江城跑这来干什么?”那官兵先是一幅趾高气昂的样子,但见马车虽不富贵但也还算华丽,想来应该也是有钱人家,言语上也不像刚才那么傲慢。
追星心里早把这人千刀万剐,但脸上还要堆着笑,“我们家主是做药材买卖的,这次是进京买药材。”
“药材?”官兵围着马车绕了一圈,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我怎么感觉不像啊?”他的声音陡然一厉,“我看我还是好好彻查一下,别是什么流寇反贼!”说着他欲伸手去拉车帘。
追星眼中闪过杀意,却未敢轻举妄动,马车里的人也精神高度紧张,连呼吸都变得微妙,甚至连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景慕都紧闭着嘴巴。
手指触摸到华布,即将掀开,追星暗藏的刀已经开销,冰冷的刀锋划过如针线般的光泽。
“住手!”一声厉喝响起,惊的那名官兵手一抖,连忙松了手。
“国舅爷。”见到来人,那名官兵一改刚才趾高气昂之色,谦卑跟个孙子似的,点头哈腰,恨不得跪在地上,“您怎么来了?”
那男子不怒自威,一双入鬓长眉凛凛威风,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慕昭霖长子,慕雨蓉之兄慕泽茂。
他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纹丝不动的车帘,再看相官兵,“你不在城门口检查,跑到这来干什么?”
官兵微微顿色,支支吾吾道:“这马车本是要进城,却突然转了头,卑职觉得奇怪,所以才叫住查问。”
追星心里“砰砰”乱跳,觑看着慕泽茂。
慕雪芙听到慕泽茂的声音,轻轻松了口气。慕泽茂睫毛低垂,手掌握住腰间的剑柄,“你的职责是负责检查进入皇城的人,不是负责连城外的人都不放过。”
“是是是。”官兵听着慕泽茂的语气并不好,心中戚戚,一脸谄媚。只是他又斜看了眼马车,挑了挑眉,迟疑道:“可是——可是这马车确实奇怪,下官也是怕——”
“一个人在什么位置就应该做什么事,不要自作聪明。”慕泽茂冷冷打断,眼中冷光如钢刀掠过,冻得人直打颤。
“国舅爷教训的是,卑职受教。”那官兵只觉得浑身冒汗,后背脊梁涔涔汗水阴湿发冷。
“还不下去!”
“是,是。”
那官兵如逃难一般荒唐离开,慕泽茂见他走远,才也跟着离开。虽然他没和慕雪芙照面,却在与追星擦肩而过时说了一句,“酉时城郊悦来客栈见面。”
照着慕泽茂的话,他们直奔客栈,现在戒备森严,他们根本进不去城,唯有寄希望于他。
到了约定时间,他果然出现,环视了四周,确保没有人跟随才进了房间。
“大哥,皇上皇后怎么样?”慕雪芙见到他首先就问了宫里的情况,现在慕家还在当差的就只剩下他。
“皇上皇后出什么事了?”他问道,眼光不期看到婉如,他疑惑,“婉如你不是在宫里,怎么会和宸王他们在一起?”
他已经很久没有进宫,也不知道妹妹的近况。只知道皇上生病,由太后暂代朝政。
“大公子,您快救救小姐吧,小姐被囚禁在未央宫,如今还不知如何情景哪。”婉如焦灼,膝盖一软,磕在地上。
“快起来,你怎么总下跪啊?”慕雪芙扬脸让青琢将她扶起来,“将你和我说的话再和大公子说一遍。”
婉如又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娓娓而侃,惊得慕泽茂满脸震惊。只是他的震惊很漫长,像是有一件又一件的事震惊了他。
须臾,他沉沉出声,“前几日在郊外的破庙了发现了婉兮的尸体,同时还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个装满金银珠宝的包裹。有人怀疑是婉兮偷了皇后的首饰,然后趁着出宫办事携款而逃。但她没逃出多久,就遇到坏人,才被人杀害。”
“不可能,婉兮和我都是从小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她的为人不但是我,还有皇后娘娘都十分了解,她不会做出这种事。”婉如内心激动,她当然知道婉兮的为人。以她的性格,她是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事,更不会在皇后娘娘危难之际选择背叛,选择远走高飞。
一想到姐妹惨死,婉如就止不住的流泪,她实在难以相信,在一起近二十年的姐妹竟惨遭这样的下场。
“婉兮一定是被太后的人害死的,一定是。他们杀了婉兮,又怕追查出来,所以就给婉兮随便安了一个罪名!”
金露见她情绪激动,上前扶住她,安慰道:“你不要激动,我们都知道婉兮是被冤枉的,你放心,婉兮不会白死,总有一天她会沉冤得雪。”
慕雪芙心乱如麻,仿佛有哪吒在心湖里脑海,她的焦急、忧虑、烦愁全部写在脸上,站在那里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
慕泽茂眉宇间含着一抹担忧,却安慰慕雪芙,道:“你不用太担心,皇上和蓉儿都不会有事的。”他看向景容,“倒是王爷,私自进京,等同谋反,一旦发现,这罪责王爷担待不起。”
“如今皇上危在旦夕,无论是身为臣子还是身为景氏子孙都不可置之不理。”景容不以为意,他有他的骄傲,有他的责任。就算他不去争皇帝这个位置,他也绝不允许景氏皇族被他姓控制。
慕雪芙恍惚中清明,向慕泽茂问道:“父亲为何会闲赋在家?”
其实在婉如说此事时,她就疑惑。要说她还算知道慕昭霖,这么多年她为他清除政敌也不算少。
是,他做的事是为扶持景宇,但其实也是为自己培植党羽,铲除异己。慕雪芙从不相信一个政客的扶持会是完全为了从龙之功,其实说到底就是为了自己能在以后的政治舞台上得到更大的权利。
可以说景宇的支持者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在景宇登基后,他也可以称为权倾朝野,一家独大。
可为何他突然急流勇退,是因为他知道他手中的权利其实是一把双刃刀?因为他知道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允许朝廷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所以才在景宇能够掌控朝政后,选择勇退?
慕泽茂脸上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抿了抿嘴,道:“自皇上登基以来,勤于政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大秦治理的更加繁荣昌盛。父亲乐于此见,知道皇上已经成熟,无需他再从旁协助。更何况父亲知道,自古皇帝之术最重权衡,再加上他是国丈,是皇后之父,外戚当权,更是不容。所以,父亲才选择辞官在家,闲赋逍遥。”
“原来如此。”慕雪芙不知不觉倾吐了口气,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刚才会有些紧张。想想也是自己多想了,慕昭霖是聪明人,他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
慕泽茂转移话题,“你们这样贸贸然进城太危险,就算进了城又能做什么?”
景容沉吟片刻,道:“现在最主要的是救醒皇上,只要皇上醒了,太后就无所作为。”
慕泽茂担忧,颦眉涌起,“你们想进宫?太难了。”
“正大光明不行,还不行神不知鬼不觉吗?”慕雪芙一笑,看了眼景容,“以我们的身手这一点根本不成问题。”
景容温柔回视,又看向慕泽茂,“只是现在我们进不去城。”
慕泽茂想了想,道:“不难,我明天正好出城办事,等回去的时候你们几个男的打扮成侍卫跟随,芙儿她们几个就跟着我坐马车,没人敢查我的车。”
“好,就这么决定。”慕雪芙道。
第二日,他们照着之前商量所说顺利进了城。马车不停蹄,直接奔着茗音楼,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回王府,就连原来的镇国将军府都不敢去。
茗音楼的掌柜看见慕雪芙来了,先是一喜,欲上前迎接,被慕雪芙眼神扼住,未敢上前。
慕雪芙给他打了个颜色,眼神往慕泽茂身上一瞟,他还算机灵,立刻会意。
“国舅爷什么风将您吹来了,快请快请,楼上坐。”掌柜一脸笑意,脸上都要挤出花来了。
江月瑶早他们一步先到了皇城,正等着他们哪。
“怎么才到,我昨天就到了。”一进来,江月瑶埋怨上,紧接着抱起景慕,“你们也是的,知道有危险,怎么还带上慕慕?”
景慕抱着她的脖子,扬着脸,娇娇道:“因为慕慕知道来这能看见瑶瑶师姑,所以就让父王和母妃带着我来。慕慕好想瑶瑶师姑啊。”
景慕嘴甜,江月瑶听了心里那个美啊。抱着亲了又亲,“我的慕慕实在是太可爱了,瑶师姑你想你啊,你看师姑都瘦了,想你想的。”
景慕左看看右看看,也是实在,张口就道:“瑶瑶师姑,瘦这点上,你还需要再努力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