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用膳时,等人把菜都上全了,慕雪芙偷偷瞄了眼景容,见他脸色比桌上的苦瓜还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景容斜了她一眼,重重的从鼻息里叹出一口气。桌上真的如她之前吩咐的一样,什么翡翠苦瓜汤,凉拌金针菇,冬瓜排骨汤啊,全都是泄火的食物。
“青琢,你可真听你主子的话。”景容侧头抬眸看向在一旁侍候的青琢,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青琢不明就里,但见王爷虽夸赞她,但脸色却不是很好。她想了想,也没觉得哪里不妥,遂作揖回道:“这都是奴婢的本分。”
景容被她一噎,竟无力反驳。他看着在一旁想笑却一直憋着的慕雪芙,偷偷在她腰间掐了一下。
他很知道分寸,所以连掐她的力道都恰如其分,都只是痒而不是疼。慕雪芙扭了扭身子,依旧被他禁锢在怀,便也不动,只装作乖巧的伺候他用膳。狡黠的目光幽幽一转,慕雪芙舀了一碗汤水,俏丽丽道:“王爷,这白萝卜汤味道不错,您尝尝。”
景容又掐了她一下,倒也不拒绝,直接喝了一口。想让他破气?想得美。他这身子岂是说破就破的!
慕雪芙看着他将一碗白萝卜汤都喝了,傻傻的挑起眉,还真喝了?可是为何他喝完反倒更加神采飞扬,不像喝了白萝卜,反倒像喝了牛鞭似的。看着那满是邪魅肆意的眼睛,慕雪芙隐隐有一种不详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今晚可能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景容用膳不挑食,慕雪芙喂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一顿饭下来,两个人面上和和美美,温情蜜意。
“今晚的饭菜不好吗?怎么还特意让周成做这么多补品来?”晚间沐浴过后,慕雪芙从浴室出来便看到景容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面前两盅炖品。空气中似乎有一丝阴谋的气味,她不由咽了咽喉咙,再看景容直勾勾如火般的看着自己,更是坐实了那不详的感觉。
“你还好意思说?一桌子降火的吃食,弄得本王没一点胃口。”景容用丝绢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然后往罗汉床上一仰,一只手向慕雪芙伸去。
半干的湿发垂落在她的胸前,透出里面肚兜的颜色,在昏暗的房间里平添了几分魅惑。慕雪芙坐在床沿边,用手巾擦拭着头发,白了景容一眼,嗔道:“说的我好像虐待了你似的。”
翌日一早,慕雪芙死死的盯着景容,那眼神像是有飞刀迸出。景容笑了笑,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里,并调侃道:“为夫是不是没有让娘子满意?”
慕雪芙捶了他一下,撅嘴质问道:“你昨晚喝的是什么?”这家伙折腾了她一个晚上。
“嘻~~”景容低笑,胸腔里溢出愉悦的声音,扣着她的头在她娇艳欲滴的嘴唇上轻啄,“你昨晚膳让我吃那么多破气的东西,我怎么能不补补?”
慕雪芙哼哼唧唧了几下,声音软软的能融化寒池上的碎冰,这样的气软娇嗔惹得景容更是心神荡漾。裹着水红色蚕丝锦被,他将这光滑如水的娇柔身躯压在身下,又亲昵了一番,“三鞭汤和鹿血果然是男人最好的补品。”
慕雪芙为之一愣,张着嘴巴半天缓不过来劲,“景容你怎么能这么坏!”她拧着眉头瞪着景容。
景容在她霞粉的脸颊上亲了亲,道:“你昨晚不是说很喜欢吗?”
耳根泛起红晕,慕雪芙眸光闪了闪,一把推开景容,逃出他的桎梏,娇滴滴道:“我才不喜欢。”
景容轻轻一笑,拥着她,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肩头。良久,他温热的呼吸逼仄着慕雪芙的耳际,带来一声叹息,“成婚这么久,为何还是没怀上。”
慕雪芙一时竟难以呼吸,似溺在深不见底的海里,她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潮水过境,一切归于平静,她稳了稳心神,在景容看不到的地方僵硬的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怀孩子要讲究机缘,岂是那么容易的?”她转过身,嗔意满目,凝视着景容,“你是不是怪我不能为你传宗接代啊?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景容有此一叹,皆是因为昨日在左相府看见景熙可爱的样子,一时便向往他与慕雪芙的孩子。见慕雪芙如此一问,他连忙哄道:“我哪会怪你,又怎么会嫌弃你?就我们两个才好。只有我们两个才不会有人和我抢你。”
慕雪芙环上他的脖子,额对额,“那要是我生不出来,你是不是会找别的女人生?”
“本王身强力壮怎会生不出来?”景容“啧”了一身,他对他自己的身子还是很有信心的,即便不吃什么三鞭汤鹿血他也一样能折磨慕雪芙一夜都睡不着。
慕雪芙执意要答案,瞪着他不说话。
“我只要芙儿。”
情不自禁,慕雪芙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笑容,她抱住景容,傲娇道:“这还差不多。”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只想要这个答案。
景容以吻封缄,将她的舌头好一番怜爱,方道:“小傻瓜,你知道我这辈子都已认定你。”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倏然,手一顿,眼睛循着手指的方向而去。
断发?他深邃的目光如深不可现的枯井,陷入茫茫黑暗之中。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我。”慕雪芙猛然抬起头,那缕头发轻轻划过景容的手心。
景容微微一笑,抵着她的眉心,“不骗你。”
或许只是个巧合。
床上的两个人,耳鬓厮磨,温存蜜爱,芙蓉红帐悬下的流苏香穗随着暖帐里的春色再掀波澜。
再入宫,是受皇太后之邀,皇太后不喜后宫众人,唯慕雪芙能进她眼,所以常招进宫闲话。
“哀家不招你进宫,你就不能自己来吗?”太后慈爱,看着慕雪芙与景容携伴而来,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沾染着笑意。这是她最喜欢的孙子孙媳,看着他们就像是看到了昔日的先帝与自己。
慕雪芙为她按摩着肩头,笑吟吟道:“孙媳当然想多进宫陪皇祖母,可是啊,我怕皇祖母嫌我烦,所以不得宣召也不敢贸然前来扰了您的清静不是?”
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浓,睨着她,笑嗔道:“你就这嘴甜,知道怎么说哄哀家这老太婆。”
慕雪芙故作惊讶之色,瞪着大大的眼睛,带着委屈的音调,道:“皇祖母您怎么能是老太婆哪?您正直当年,看着比孙媳都年轻,您要是说自己是老太婆,那这满皇宫里岂不都是老太婆了?孙媳是出自真心,却被皇祖母说是哄您的,当真是伤心啊。”
“哈哈······”太后脸上的皱纹似开了一朵舒展的花朵,“你这孩子啊,真是越来越油腔滑调,这小嘴是不是吃了蜜啊?”
慕雪芙掩嘴一笑,又轻轻捶打着她肩颈,“雪芙可是实话实说,哪里油腔滑调了?”她抬了抬娇俏的下颌,对着景容,“不信您问王爷,您是不是比我还年轻?”
景容点头,将茶盏放在桌几上,含笑道:“不但年轻,还美貌。”
“您看我说的没错吧,连王爷都这么说。”慕雪芙歪着头看着太后,肯定道。
太后抬手在她的脸颊上刮了刮,又指着景容,笑道:“你们两个啊,这是合起伙来哄哀家。”
景容满脸笑意,“孙儿是最实在的,怎会拿话糊弄您?”
太后隔空点了点他,“属你最会哄人。”
太后自回宫后一直身体违和,虽能和慕雪芙他们说笑,但到底年纪大,一会儿的功夫,有疲惫之色拢上眉头。
余嬷嬷端着药碗而进,慕雪芙伸手接过,“有劳嬷嬷,还是我来侍候皇祖母喝药吧。”慕雪芙伺候的还算精细,每一口皆耐心细致。
汤药见了底,慕雪芙又侍候她擦嘴,漱口,又取了干果为太后去苦。一连串的功夫,不可谓不细心周到,也足以见得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确实如此,前几次进宫看望太后,慕雪芙都是这般伺候在侧,焉能不熟稔。连侍候在太后身边多年的余嬷嬷私底下都说宸王妃伺候太后伺候的用心,比宫里那些天天满口说孝敬太后的人强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