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关于宫壑丘的猜测浮想联翩,连最坏的打算也做了,可瞧着他不动声色的模样,实在难以预料,不管了,既然抱了必死的决心,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如今拖一天是一天吧。
宫壑丘知道宫夫人有了奸情,虽然已相信了十之八九,但他不亲自见一面还是不会相信的,本来苏牧是想要离开的,但宫夫人似有不舍,趁着宫壑丘进宫商量伴驾的事儿,她便约了苏牧前来。
苏牧犹豫再三,既然决心同过去的自己告别了,那就做个彻底,今天就去同义母,没错他重新唤回了以前的称呼,他不想再牵着这些是是非非,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她若想要离开,他也可以养她钟老,但这种关系,实在难以维续了。
宫夫人并不知道宫壑丘说的进宫是假象,他等的就是亲眼见到二人,其实何苦呢,板上钉钉的事儿,看到了也是让自己更加难看,但宫壑丘这个人就是折磨的奇怪。
“牧郎,今天你就要走了,我特意亲手做了你爱吃的饭菜,来你尝尝!”宫夫人主动的贴上苏牧,苏牧却推开了他,犹豫再三,还是要跟她说说这件事,“义母,这次我走后,便不会再回京城了,过去的是是非非,都让他过去吧,当然,我很感激当年您对我的救命之恩,可是这么多年,我把自己当做您的宠物,逗您开心,完全失去了自我,我觉得也够了,如果您觉得不够,那还有什么条件,您只管提,咱们这样是不对的!”
宫夫人两根筷子夹着的排骨滑了下去,掉进汤碗,溅了苏牧一身,纯白无暇的衣衫上面满是油点,宫夫人伸手去替他擦,苏牧却躲开了。
宫夫人眼里有泪,“义母,你叫我义母,是啊,我是你的义母,呵呵……”
连最后一个人也要离开她而去了吗?为什么她想要留住的,珍爱的的人都这样一个个的舍她而去。
“义母……”
这具义母何其讽刺,宫夫人癫狂一般的咆哮道:“别叫我义母,我不是你的义母,你是我的爱郎,你说这一辈子都会守着我的,可你刚刚说什么了?牧郎,你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吧?”
在宫夫人的期待中,苏牧毅然的摇了摇头,“对不起,义母,我会奉守承诺,照顾你一辈子,可这种关系我真的没办法再继续了。”
宫夫人气的把桌子上的饭菜碗碟全部扫落,劈里啪啦,落了满地,碎成了片,如同她的心,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留住苏牧,不能让他离开,他这一走,只怕终身也不会再见面了。
“牧郎,哦不,牧儿!”宫夫人生怕苏牧会生气,所以及时的改口,“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好,你说恢复母子关系就母子关系,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别离开我,陪陪我好不好?羽儿走了,你要是也走了,我会活不下去的。”
苏牧头一次发现她的头上也有了白发,不多,应该是自打宫羽死后才冒出来的,不得不承认,他开始同情这个女人了,她拥有尊贵的身份,万人羡慕的荣宠,她的男人更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堂堂相国,在外人眼中对她敬爱有加,可只有他知道,她一个人时有多么寂寞,还记得两个人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她喝醉了,彼时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可以说,她是他的启蒙,而他到重新见到宫羽后,一直只有她一个女人。
碰宫羽的时候,带着报复的快感,可面对宫夫人的时候,更多的则是一些怜悯,亦如此刻。
“牧儿,别走……别走好不好,留下来!”
苏牧承认,他心软了想要伸手替她拢一拢耳边的碎发,以前每次见到她,都画着精致的妆容,从来没有邋遢的模样,可最近,他见了太多次,她还时常发呆,海棠说,只有他来,夫人才能开心的笑出来,其余的时候,多是躲在被子里哭。
隔着一道门,宫壑丘也能隐约的感受到屋中的暧昧,还有刚刚那些话,足以证实下人听到事情,好个**,居然连自己的义子都不放过。
海棠被赌注了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她如往常的在院子口放风,发现老爷一脸怒气的还带着几个家丁过来的时候,她就想要通风报信,其实海棠还算是个衷心的奴才,可她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巴,那男人太有力气,手像是钩子一般牢牢的牵制住她。
她在门口听着屋内的动静,虽然她对夫人和苏公子的事儿有些猜测,但也是在这一刻得到证实,惊讶的同时,更是为夫人担心,老爷知道了,这么大的事儿,夫人的下场,不敢想象,急的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苏牧并没有想要放弃离开的念头,只是觉得她哭的太伤心了,给她个拥抱,作为最后的留念,可他刚刚伸开双臂,宫夫人见状破涕为笑的那一刻,宫壑丘推门而入。
二人都惊呆了。
海棠这时也被身后高大的家丁一把推在地上,哭着道:“夫人,奴婢……”
宫壑丘对老管家吩咐道:“把这个贱婢拖出去喂狗!”
宫夫人却挡在宫壑丘跟前,“不可以,不许动海棠,你们谁敢动她,我跟你们拼命!”
宫壑丘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像他这么自负的人,最容不下的就是背叛,“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海棠连哭都没来得及哭,便被拖了出去,当然是捂住嘴的。
宫夫人护在苏牧跟前,“宫壑丘,你不能伤害牧儿,所有的错我一力承担,放过他吧,你来了多久?都听到了是不是,他要离开的,是我不让。”
苏牧是感动得,然而这个时候让他大义凛然的把错一力揽在身上,他却没有这个勇气,此刻的宫壑丘就像是一头嗜血的猛兽,带着想要把他撕碎的怒气,一把推开宫夫人,宫夫人被推的摔在了地上,额头磕在了桌子上面,流了些血,可这种场面,谁还顾得了那么多。
宫夫人想要再冲过去护着苏牧,然而却被人拉住了,她开口谩骂,然而宫壑丘只需要一个眼神,下人们就堵住了宫夫人的嘴。
宫壑丘步步逼近,苏牧退无可退,身后是已经是桌子了,宫壑丘抄起一旁的花瓶,照着苏牧的头便砸了过去,苏牧倒在地上,刚刚被宫夫人扫落在地的碗碟碎片刺进肉里,顿时鲜血淋漓,染湿了白色的绸衣。
宫壑丘从始至终没有对苏牧说一句话,“带走!”
家丁便把砸晕的苏牧拖了出去,过程中又扎了不少的瓷片,而身上的已经彻底红了,看的有些触目惊醒。
宫夫人则被关在自己的房中,院门口和屋门口都有人守着,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宫夫人像疯了一般的嚷着要见宫壑丘,然而大家都说宫夫人疯了,没有人相信,至于苏牧,定然好不到哪里去,此刻宫家的地牢里,苏牧被折磨的已经没了人模样,而宫壑丘还不解气。
“你跟那个贱女人不清不楚,还敢让羽儿为了你私奔,苏牧,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苏牧的眼睛发胀,眼皮沉重的根本抬不起来,脸上也没了好地方,鞭子所过之处皮开肉绽,“谁也不是,既然被抓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声音沉重而沙哑,宫壑丘打了一会儿,便有些累了,吩咐那些手下,狠狠地打,没说什么时候停,只要留口气就行,他要苏牧活着,哪怕是他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不能觊觎,染指更是不行了。
宫夫人喊了两天,没人给她送饭,没人跟她说话,也没人给她回应,她像是跟这个世界隔离了。
“我要见清颜,宫壑丘不见我就不见吧,让我见见清颜!”
“夫人,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这个真不行啊!”
宫夫人从手腕上撸下镯子,以前戴的时候刚刚好,哪里这么轻松就能脱下来,不过两日光景,她竟然瘦了好多,“这个给你,你去给清颜通个话,让她来见我,我有她想要的东西。”
守门的下人哪里见过这么之前的好东西,犹豫了一二,“夫人,现在不行,等天黑的时候,我去给您跑一趟,不过成不成小的可就不敢保证了。”
看门的跟那日过来捉奸的人不是同一批,所以并不知道夫人犯了什么错,见她叫了两日,嗓子都哑了,也着实可怜。
天黑的时候,清颜果真来了。
“开门!”清颜道。
看门的下人有些犹豫,“这……”
“这什么这,还不开门,老爷怪罪下来有我顶着呢,不会落到你头上!”清颜冷了脸。
下人们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照着做了,如今宫家变了天了,大小姐是了,夫人疯了,往后宫家内院当家做主的可就是这位清颜姨娘了,而且老爷十分宠她,料想也不会为难她的。
门开了,外面月光清幽,而宫夫人的房中却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