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山跟县令千金要成亲了,总算是不再惦记他的娘子了,这可能是江沅鹤唯一感到欣慰的事儿,但祝青山那个人越来越阴险,谁知道他会不会借着县令这个垫脚石,一步步走向极端,汤小圆感怀昔日的情分,但清醒过后的她,依着对祝青山的认识,提醒江沅鹤千万要小心。
江沅鹤点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祝青山马上就要成为县令的乘龙快婿,就算明着县令不敢得罪梁子荀,但背地里就不知道了,
说到梁子荀,最近也不是很好过,之前,江沅鹤和汤小圆去了平城,他一个人觉得无聊,现在好不容易把他们给盼回来了,结果却听说汤小圆有了身孕,他一时有些接受不大了,不过她是江源鹤明媒正娶的妻子,怀孕生子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江沅鹤这些天忙着订单的事儿,一天之中要有大半天在镇子上,忙完了活计又要赶集回家陪汤小圆,即便这样,汤小圆被闷的整天还要出去,虽然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可她忙习惯了,冷不丁的闲下来,觉得自己就是个米虫,可米虫还能吃呢,而她吃多少吐多少,看到吃的就头疼。
这天,梁子荀骑着马来了,汤小圆看到他的模样大吃一惊。
脸色苍白,浑身带着宿醉后的酒味,她跟梁子荀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样邋遢的他,就算自己当时成亲的时候,他是伤心的,可也没成这样,要不是知道梁家绝不会出事,她还真以为他家里出了什么大事,才让他如此的失魂落魄。
梁子荀,以前就是个小霸王,虽然不像传闻中那么欺男霸女,但也是胡闹的主,后来认识了汤小圆,他的改变大家有目共睹,后来她成亲后,他的确有些颓废,但也没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是徐氏先看到的他,赶忙叫了江福远去把人扶进来,他身上的味道太大,汤小圆不敢靠近,一靠近胃里就难受,莫说她一个孕吐不止的孕妇了,就连正常人闻到他一身酒气,都想要吐。
汤小圆拿了江沅鹤干净的衣服让江福远帮他换上,徐氏看着他这样子也不落忍,给他擦干净了脸,终于露出了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模样了。
自打她出嫁前的那一晚的长聊,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好好说话了,除了寒暄外就是刻意的梳理,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他好。
不得不说,看着这样的梁子荀,汤小圆心头泛酸,梁子荀躺在客房的床上,目光呆滞,汤小圆叫了他一声,也没有将他唤回来。
看他一身的酒气,一定是没吃过东西,汤小圆让徐氏热了些粥,又泡了杯蜂蜜水给他,梁子荀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汤小圆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说就不动。
“子荀,你到底怎么了?”汤小圆焦急的问,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出了什么事儿,但能有什么事儿是他以及他身后的祖父不能解决的。
梁子荀很想抱抱床边的汤小圆,可她下意识的护住了肚子,他也就收回了手臂,“对不起,我忘了你有身孕了。”
“不要紧,你到底怎么了?朱旺呢?怎么也不来伺候你?”汤小圆轻声问。
梁子荀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有些东西连他都看不清,现在心里也是一团乱,“算了,没事儿,听说你有身孕了,过来看看,看过了,我就走了!”
“梁子荀,你给我站住,你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看我吗?难道不是你有心里话想跟我说吗?”汤小圆气的不行,可他已经翻身下床,有了去意。
“没事,真的没事儿,要说有也是好事儿,呵呵,别多想!”梁子荀头也不回的离去。
给他热的粥还没吃,泡好的蜂蜜水也没有喝,这到底是怎么了?
下午江沅鹤从镇子上回来的时候,汤小圆就跟他打听了一下,结果江源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梁家好好地,而且听说又做成了几单大买卖。
汤小圆不放心,第二天非要去找竹韵,竹韵看着大肚婆来,取笑道:“怎么你家男人终于舍得把你放出来了?我去铺子里找你,你不在,后来听说你有了身孕,我本来想去看看你的,可你家男人说我太吵,愣是不让!”
“呵呵,别理她,你不知道我在家都快闷死了,巴不得有人去跟我说说话呢!”汤小圆笑着道。
二人寒暄了几句后,就提起了梁子荀,汤小圆问起他的事儿,竹韵也是一脸的辛酸。
“我也不知道,那天他突然来找我,让我陪他喝酒,他那哪儿是喝酒啊,简直是把酒当水喝,可不是你们家的女儿红,那是烈酒,最烈的酒,这样的他,我只在你成亲之前见过,慢慢地他已经缓过来了,不知道这又怎么了?”竹韵说到梁子荀的时候,整个人是幸福的,几遍是为了他担心,也是幸福的担心,她不知道还能这样靠近他多久,等他娶了妻子,她自然回断了这种念想。
“他没跟你说什么吗?”汤小圆疑惑的问道。
竹韵摇头,眉宇间的愁云渐浓,“他那天很不对劲,什么都没说,你说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你有了身孕所以借酒浇愁啊!”
“不会的!”汤小圆坚定的道。
“那就奇怪了,谁知道大少爷又抽了什么疯了,算了,你难得出来一回,咱们姐妹不聊他了,圆圆,这次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竹韵说是好消息,可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喜悦。
“有个商人要替我赎身,过些日子我就要跟他走了,可能看不到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
“怎么……这么快?”汤小圆心里酸楚,竹韵跟她也算脾气相投,都是真性情的人,习惯了跟她一起嘻嘻哈哈,她要走了,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儿,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总有说再见的那一天。
“快吗?我十二岁被卖到了这种地方,已经等了八年了,其中很多人说要为我赎身,有的只是说说而已,有的是真得,可我难得遇到一个真心待我,我也觉得不错的人,我已经二十岁了,等不起了!”
她说得等,是在等梁子荀吧,汤小圆心想,“梁子荀会不会是因为你要走了才伤心的?”
竹韵自嘲的笑了笑,“怎么会,我是今天才决定的,也多亏了他那天的大醉才让我有了这个决定,我看着他为了你伤心,为了不能说的事情伤心,可他从来没为我伤过心。”
“竹韵姐……”汤小圆欲言又止,实在找不出安慰她的话来,感情都是事儿请求不来,竹韵就是看透了这一点儿,所以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不疏远也不打扰,梁子荀何其幸运,有这样聪慧通透的女子当红颜知己。
“他……知道吗?”汤小圆想到离别,说不出的伤感来。
竹韵笑了笑,如一朵娇丽的牡丹,明艳动人,“还没说,你是第一个,说了又怎样,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竹韵发现汤小圆居然红了眼眶,感觉出声去哄,“哎呀,傻妹妹,你现在有身孕的人,千万别哭,不然你家那位黑面神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
汤小圆破涕为笑,“我这是为你高兴呢!”竹韵选的人,应该不错,能找到一个她爱的,也爱她的人是幸运,但有时候人总会少了那么一点儿运气,往往你爱的,不爱你,你不爱的,却死心塌地的爱着你。
竹韵爱了,却差了点儿运气,如今能有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也不错。
竹韵走后,汤小圆让人去给梁子荀带了个话,告诉他竹韵要走了,她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竹韵没有告诉梁子荀,或许是不想告诉他的,悄悄的走,之后在梁子荀的心里留一下一点儿遗憾。
可她却说了,她希望给他们一个完整的结局。
给竹韵送行的那天,汤小圆偷偷的塞给了她一千两的银票,相识相知一场,这是私下送的,当着那个男人的面,她又给了她一套价值几百两的头面,男人长得一般,看这还算老实,是要娶竹韵回去当正妻的,冲着这一点,竹韵一定会幸福的。
竹韵没有推脱汤小圆的馈赠,她知道汤小圆这是给她撑门面,但凡男人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也会想想她身后的姐妹、朋友,一个个都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竹韵,祝你幸福!”梁子荀也送了礼物,汤小圆发现,梁子荀送给她的玉镯,她当场就戴上了。
竹韵走了,笑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临别的一眼,汤小圆看的清楚,仿佛在跟梁子荀说,只要你说一句留下来,她便义无反顾的陪着他,哪怕只是红颜知己,她甘之如饴。
那天,汤小圆问过梁子荀,“为什么不把她留下来,你知道,她一直在等你说那句话,就算你不娶她,也可以让她在镇子上找个好人嫁了。”
“不远走,她的心里就放不下我,这样,她一辈子不会幸福,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原来他一直都懂,直到现在,汤小圆才觉得竹韵说得对,他那日的伤心,跟竹韵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