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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入学

我还是考上了初中。当然这不能叫着考的,我们老师说过义务教育阶段,小学生不准留级,所以每个小孩子都可以直接上初中的。不过,我上的可是我们这个中学的加强班,就是重点班。我和吴小丽一个班,这个班是按中考分数拣选的,我的分数是第二名,吴小丽是第二十名。我对于上这个班还是挺高兴的,但说起能够上这个班来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因为这个班是要优秀学生的,而我却是一个差生。

在我上的小学里,我们这一届六年级只有十一名学生。我就是班里成绩最差的那一个学生。我们的小学老师很重视学生的成绩,给我们抓得也很紧。但是我就是不很听老师们的话,学习就是不用功,成绩就是很差。这让老师们很头疼,平常他们对我也很严厉,但是期末考试却对我很照顾。我们全镇的六年级小学生在一起统考,都编了考号,但是我的考号被编成班级里最后一名。进考场前班主任老师为了能让我考试时可以抄袭到优秀学生的答卷,让我们班的平均成绩不至于被我拉下去很多,就特意让我和我们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陈好调换了考号和姓名,这样我的座位就被调到班里几个成绩好的同学中间。但是我还是没有考好,因为我不喜欢抄袭,不会就是不会,考多少就是多少,我不想抄袭。可是我又按照老师的要求在我的试卷上写下了陈好的考号。就这样,我害苦了陈好。期末考试成绩一出来,我是全镇第二名的优秀生,而她却成了一名考得很糟糕的差生。更加严重的是,上了中学分班时我被分进了这个重点的小班,而她却被分进了一个差班。

我觉得很对不起陈好,心里愧疚的想让她打我一顿。她也因此更加讨厌我,见到我总是会嗤之一鼻。我难过极了,决定把自己送给她狠狠地打让她解气。可是她住校我是走读,我们也不是经常有机会见面。中午我在食堂吃饭可以碰见她,但是那个场合也不适合让她解气。

在一个周五的下午放学,我去她教室找她,她在七二班,是我们学校里的一个差班。我说要和她一起回家。她竟然朝我唾了一口说,离我远点,小心我找人打你。我说可以的,你现在就打我都可以,你打我吧!她又朝我吼了一声,滚!你这个弃儿!这时她们班上的一个男生朝她走了过来,问她,女神,怎么回事?我曾经听吴小丽说过,陈好在她的班级里不管是哪一科的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而且总是把后面的第二三名甩下去很多分。她还什么都懂,别人有问题请教她,她也总是会告诉他。因此,她班上的同学都很崇拜她,称她为女神。只听她说,一个小痞子,我懒得理他。那个小男生朝我狠狠地瞪了又瞪,我只好惭愧又惭愧地走了。

我更加伤心了。陈好居然认为我是小痞子,而我一直当她是我的朋友。我们从小学二年级就同学,那时候,陈好刚从上海回来就插进了我们班。她在上海上的幼儿园和一年级。她刚到来时说着吐字不清的普通话,扎着洋气的小辫子,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可是她却不会做我们的作业。她说她学的课本和我们的不一样。

那时候我是班长,老师就让我教她。她说的话我经常听不懂,我以为她那是上海的普通话,我太土气所以听不懂,后来经我奶奶一说,我才知道她本来就是个秃舌子。但是她很聪明也很听老师的话又十分用功,不久她的成绩就上去了。我在三年级的时候成绩下降了,同学们就选她当了班长。但是在小学阶段她好像并没有看不起我,有时候我的功课不会去问她,她都会告诉我。考试的时候,如果我向她求助,她也会给我帮助。这次升中学时的统考,老师找其他同学跟我换座位,他们都拒绝了,只有陈好愿意了。所以我对她总是心存感激。上小学时,其他同学爱骂我是弃儿,只有陈好从没骂过我。为此我也十分感动也从来不去惹她。她是在小学里唯一没有跟我打过架的同学。可是今天她竟然说我是个弃儿。我越想越伤心!而且感到更加的孤独。

我一直以为陈好和我是同一类的人。因为陈好刚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的身世。她才是一个真正的弃儿呢。因为陈好的妈妈是我奶奶的外女儿。我叫她表姑。她曾经到我家来和我的奶奶说起过这事。她说,好好是她爸爸在一个公交车站边捡的。当时,是一个清晨,她爸爸去赶公交车,车子还没有来,他听见旁边有婴儿的啼哭,就走过去发现了好好。他以为是她的家人就在旁边有事才把孩子放下的,他就在旁边守护着这个孩子,从清晨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人来认领,他这才确信好好是个弃婴,他才把她抱回家里来交给了我,说我们好好把她养大吧,于是给她起名叫好好。当时我表姑妈一家人都在上海打工。他们有两个儿子都中学毕业了,也在那里打工了。我表姑父和姑妈都很高兴,说现在他们又有了个女儿。对外只说是我姑妈亲生的。现在让好好回来上学是因为他们看到好好渐渐的长大,又聪明乖巧讨一家人的喜爱,怕只怕她一直住在上海,有一天会被她亲生的父母找来给要回去了,所以我表姑父一家人才决定让陈好回老家来上学。

关于这件事,只有少数的几个亲戚知道真相。而我总是跟着奶奶的,奶奶和别人说话我总是能在旁边听到的,他们认为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也总不介意。所以我知道陈好的身世,但是我从未对人说起过。每当我被人骂作是弃儿时,总是会想,我毕竟有亲生的奶奶和爸爸。爸爸每年也会回来看我一次的,而陈好却连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哪里都不知道呢。我的心里就有了些许安慰。但是我要替她保守住这个秘密,不能让其他的孩子知道。

上六年级时,有一次吴小丽不知听谁说的传闻,就在班上乱说,说陈好是她爸爸妈妈拣的弃儿。那时候陈好正好去老师的办公室了,没有听到。我知道他们这几个人天天就爱乱说话,这样说我也就算了,我已经适应了,也不把这话当会事。但是心高气傲的陈好就不同了,她会气死掉的。我立即站起来制止他们。

我说,不许乱说陈好,她的确是我姑妈亲生的。这个我可以做证明的。

你能证明的了吗?陈好比你还大一岁,她出生时还没有你呢?你怎么证明啊?

我奶奶和我说过,她就是我表姑妈亲生的,总之,不许你们乱传说!否则我第一个不同意,从今后哪个人再敢说,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这时候陈好就回来了,我突然非常严厉的说,都不许再说了,看我的挙头!

我举起挙头朝他们晃了晃,他们就乖乖的闭嘴了。那时候我的挙头已经是打遍全校无敌手了,所以他们都会怕。从此,也没有人敢在班上乱说了。

不过,上了初中,我决定好好学习,把以前落下的知识补上来。其实我的成绩也不是一直都不好的,我在上三年级时,都还是班里的优秀生。就在三年级下学期,我的爷爷生病去世了,我的学习成绩才下降了。

爷爷走了,家里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奶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天天念叨爷爷,咒骂爷爷,说他没有良心,把她一个人丢下不管,也咒骂爸爸,说她不孝子,白眼狼,长年在外头鬼混,丢下一个包袱给她,就什么都不管了。

那时候,我己经明白,奶奶说的包袱就是我。我常常很害怕奶奶,她一生气就会打我一顿,一在外面干活干累了,回来也要打我一顿。所以,我总是想躲着奶奶,很害怕在家里和奶奶在一起。放学后就常常在野外玩耍,不回家,家庭作业也不做。就这样,我的学习成绩就下降了。我的老师到家里来家访,和我奶奶说要督促我学习写作业之类的话。我奶奶就回答说,知道了,谢谢老师费心。回头,就给我狠狠地揍一顿。并且骂我说,鬼孩子和你老头一样沒有出息,念不进去书,就趁早跟我学做农活去。然后,就让我和她一起下田地里干活去。我要是干得不好,她还会再打我一顿。

我上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作业没写,老师在路上碰到了我奶奶就告诉了她。我奶奶就十分生气,中午放学后她让我给她挖菜地。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了,她还不上我去上学,我很不高兴,就胡乱地挖地。被奶奶瞧见了,她就过来打我,她还把我绑在菜园地埂上的一棵树上,然后用一根树枝抽打我。这时候,我的班主任老师因为看我没有去上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找到我家来了。老师正好撞见了我挨打的这一幕,就好好劝说了奶奶一番。就这样老师每找我奶奶一次,奶奶就揍我一次的事我也只好对老师说了。从此,老师也不再找我奶奶了,作业我想写就写,不想写也就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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