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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笔走游龙

古人有诗云,“吾师醉后倚绳床,须臾扫尽数千行。飘风骤雨惊飒飒,落花飞雪何茫茫。恍恍如闻魔雷惊,时时只见龙蛇走。”

若说起这书法的比拼,也是要考虑到很多方面的,先从它的历史说起的话,这书法可是是一门古老的艺术,它从甲骨文、金文演变而为大篆、小篆、隶书,至定型于东汉、魏、晋的草书、楷书、行书诸体,它的身上一直散发着艺术的魅力。

按理说,一个女子多是习簪花小楷或者是更端正的楷体,甚少有她这般,会对行书和草书有兴致的,其实,说来也是巧吧,那时在江南的老宅时,沈媛母女的日子一向是不怎么好过的,所以哪怕是有了学习的条件,小沈媛对学习一事却是不怎么上心的。

后来,听到了那几个老宅的所谓的亲戚们,辱骂她的母亲,甚至嘲笑她即便是跟了听那私塾的先生讲课,资质也是不行的,这麻雀再怎么往孔雀的堆里去,还是个麻雀。

当时,听了这番话,小沈媛就暗下决心,要学出些成果来,好让娘亲安心,可惜的是,即便是想要努力的但是也还是会受到那些老宅的孩子们的阻挠,想学琴,那琴弦定然会被人弄断,想学诗文,总是会在不知觉间,就发现拿书册被人丢到了池塘里。

反正都是诸如此类的恶作剧,这让小沈媛烦不胜烦,甚至又打消了好好学习的念头,直到有一日,无意间听到先生念了一首诗,那诗是有些长的,可是小沈媛却硬是,将那诗记了下来。

许是当时先生一袭灰衫向来邋遢的,在那一瞬间却好像笼罩着不一样的光辉,又许是小沈媛从诗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情绪,总之,就是那一刹那,她动了想要习书法的念头,以至于哪怕到现在,她都深深的记着这首诗。

“狂僧挥瀚狂且逸,独任天机摧格律。龙虎渐因点画生,雷霆却避锋芒疾。鱼笺绢素岂不贵,只嫌局促儿童戏。粉壁长廊数十间,兴来少豁胸襟气。长幼集,贤豪至,枕糟藉麴犹半醉。忽然绝叫三五声,满纸纵横千万字。”

诗是真的有些长,可是,那其中描写出的画面,却让小沈媛深深的记在了心里,那纵横肆意,是她做不到,却又想要追求的,因此,她习了,一般女子不会去碰触的行书和草书,那笔走游龙般的墨汁,让她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而且,只有在面对那雪白的纸张时,才会让她有一种一切尽在手中的感觉,这让她一度的为之着迷,深陷其中,甚至挑战学起了双手习字,从分别握着两支笔,写出同样的字,再到,写出不一样的内容,最后成为,左手草书,右手行书,并且运笔到愈发的出神入化起来。

是的,她喜爱,不,是深爱着书法,为此,她会去特意的研究毛笔,研究墨,钻研于各种和书法相关的物件,这些会让她有隐隐的安全感,因为童年的不幸遭遇,让她学会了很多,懂得了不少,但心里的创伤同样是无法愈合的。

因此,当她发现,这写出来的字还有手中的笔墨是如何也不会弃她而去的时候,她就更加的为之着迷了。

躺在床上,望着那垂下来的帷幕,沈媛默念了那首诗,让自己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殊不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个环环相扣的阴谋正在启动。

第二日清晨,沈媛才从几个闲聊的宫婢那里知晓,这日的书法大赛上边,会来比较重要的大人物。

能是什么大人物呢?沈媛心里直范嘀咕,莫非是昭华帝?可是听她们的意思,好像不仅仅如此啊,得好好让碧枕去查一查才是,毕竟昨日里下的通知是上午比赛女子组,下午在比男子组。

碧枕倒也挺快的,这消息不一会,就打听清楚回来了。

“说是北冥国的王储来了?皇上也陪同一起?”沈媛小指扣着那青玉菊花耳瓣杯,若有所思。

“嗯……无妨,时辰快到了,准备去广场吧”思索片刻,心里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但现在摆在眼前的事还需要去做,只安慰自己等下再思索,沈媛便动身去广场了。

听着场上那震天的欢呼声,便知道这消息所来不假,说来她心里也是有些欢喜的,毕竟恰逢她上场,能让那人看到自己,就觉得满心欢喜。

今日的沈媛,穿的素淡,一袭白色的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面罩的是品月缎绣墨色兰花的纱衣,内衬是淡粉色的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银纹蝴蝶,胸前的衣襟上钩出几丝雅致的蕾丝花边,裙摆则用了一层淡薄如清雾的笼泻绢纱,腰间系一条墨色的腰带,显得那身段极为窈窕。

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平安玉扣,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 ,耳旁则是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再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了精致的柳叶簪,没有其他的过多装饰,看起来简单 又不失精致。

黛眉轻点,樱桃般的唇瓣不染而赤,杏眼圆睁透着灵气,浑身散发出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又不失丝丝妩媚,这种美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步幅缓缓,显得优雅而有气质,这样的她,在登场时,便毫不意外的吸引了场上的目光。

“这位夫人可真漂亮啊,就是可惜已经为人妻了。”北冥国王储,万俟子琪在那里小声的嘀咕着。

“王储,那位应该就是玄赤国国主的妃子了。”一旁的侍从小声的提醒着,并且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昭华帝,生怕他听到了这番对话,这种饱含着不同意味的话,若是让人听到了,毕竟还是在玄赤国的地盘上,其不是来找不痛快的?

“哦,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万俟子琪好像有些无奈的叹了叹气,那侍从却是担忧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位王储在国内的时候,就是个不太省心的。

王上将他派了出来,就是希望能多看看,多学学,不要总是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可现在看来,这位分明就是个仍然不省心的啊,这要是声音再大点,怕是都不能离开这儿了。

“书法比赛,现在即将开始,女子组的各位都已做好了准备,这书法大赛皆是自由的发挥,时限为一个时辰,请各位动笔吧。”邓清的声音依然是响亮的透过了广场的上空。

沈媛倒是想到了可能会自由的发挥,所以也早早的准备好了题目,这行书就参照了那《落花诗册》中的几首。

分别是:“月明犬吠村中夜,雨过莺啼叶满城。人不归来春又去,与谁连臂唱盈盈?白华垂柳弄新晴,紫背浮萍细点生。三月寻芳骑凤侣,一时齐唱踏莎行。收灯院落伤栖燕,细雨楼台湿啭莺。莫问东君诉恩怨,自来春梦不分明。书当无意开孤愤,带有何心绾合欢。且喜残丛犹有在,好随修竹报平安。桃花净尽杏花空,开落年年约略同;自是节临三月暮,何须人恨五更风。烧灯坐尽千金夜,对酒空思一点红。倘是东君问鱼雁,心情说在雨声中。呜呜晓角起春城,巧作东风撼地声。灯照檐花开且落,鸦栖庭树集还惊。”

因是节选,但这落花诗册中多为感伤,故又便于她从中挑选出了几首出来,这样既能够展现出文笔的功力,倒也不至于太过伤怀,好在这书法的比拼是分组不混合再比的,这样女子大多不会选一些太霸道的诗句,她的稍有感怀,倒也还好。

至于这草书的部分嘛,沈媛也是思索过的,最后挑选了许久,才决定写那幅《古诗四帖》,这也是深的她意的作品了。

“东明九芝盖,北烛五云车。飘飖入倒景,出没上烟霞。春泉下玉溜,青鸟向金华。汉帝看桃核,齐侯问棘花。应逐上元酒,同来访蔡家。北阙临丹水,南宫生绛云。龙泥印玉简,大火练真文。上元风雨散,中天哥吹分。虚驾千寻上,空香万里闻。谢灵运王子晋赞淑质非不丽,难之以万年。储宫非不贵,岂若上登天。王子复清旷,区中实哗嚣。喧既见浮丘公,与尔共纷翻。岩下一老公,四五少年赞衡山采药人,路迷粮亦绝。过息岩下坐,正见相对说。一老四五少,仙隐不别可?其书非世教,其人必贤哲。”

心里暗暗的一边默念着,手上一边磨起了墨,因是要用两根笔同写,所以,要多磨一会,可等她回神时,才发现,这墨居然是磨不出来的。

好在早就从碧枕那里知道了,今天广场上会有哪些人,所以心里并没有因为昭华帝的到来,忐忑不安,便镇定的冲着邓清挥了挥手。

“那位参赛者似乎是遇到麻烦了。”邓清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自然是很快就看见了她。

“下去看看吧。”杨相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那个小太监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场上棚子里也有不少人都发现了沈媛这边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故,也都小声的议论着,观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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