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帝国幅员辽阔,占据大陆之北、西北、东北的大部分地域,领土面积与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天人国相差无几。维龙山东西走向横亘在太阳帝国南部边境,翻过此山向南便是马咸国的地域。维龙山中段腹地,几十万衣衫褴褛的人正在这里凿山开路,太阳帝国南疆诸郡所有刑犯都被发配到这里做苦役。
这些所谓的刑犯,其实大多为流民。近年来,太阳帝国不断对周边发动战争,吞并的国家、部落、民族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导致当地的居民流离失所,无以为生。这些人当中妇女被迫卖入官妓,男丁则被抓到像维龙山这样的地方做苦役。
刑犯们一个个瘦骨嶙峋,蓬头垢面,吃力得搬动着石头。太阳帝国边春军刑兵营近两万人在这里督工,不断挥舞皮鞭驱赶着这些苦刑犯,如果他们当中有人因伤病劳累不支,就会被直接抛入维龙山深谷,在这里,人的生命有如草芥。
此时,白羽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正艰难的挪动着身体,像其他苦刑犯一样,背上扛着一块巨石。这一个月来,每天承受着繁重的体力劳动,却连一顿饱饭也吃不上,白羽已经快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原来,那天奘象三人逃走后,官兵便把昏迷的白羽带回了刑兵营。这队官兵属于太阳帝国北方的白沙族人,调防到维龙山归于边春军的建制,参与监管这里的苦刑犯。领头的三个校官是白沙族狂山派弟子,分别是花岩、铁杉和木峰,铁杉和木峰就是被白羽杀死的高矮两个汉子。
平日里刑兵营的官兵值差空闲时,就成队出营四处劫掠附近的山民,不仅抢劫财物,遇到有姿色的女子亦劫持回营以供长期玩乐。驻军在大山里枯燥、乏味的日子实在难熬,所以这些凶悍的士兵把残害百姓当作是最好的消遣,称之为“打草”。当日,花岩、铁杉和木峰领着一队士兵打草,走出大营很远的地方,铁杉和木峰先行赶前搜寻,进入百花谷。本来百花谷在赤峰山护山真气的笼罩之下,外人绝难进入,但是当日谷内护山真气已经减弱甚至消失,所以二人得以毫不费力的找到灵玉白羽所在的住处。
当花岩领着手下士兵赶到百花谷的时候,铁杉和木峰已死,即命令将四人围住。花岩与铁杉、木峰是同门师兄弟,感情深厚,见二人死相极惨,不由得甚是心痛,决意为二人报仇。
被围住的四人,白羽不会武功,奘象修为最高。花岩是白沙族狂山派的高手,修为尤在铁杉和木峰之上。他仔细打量奘象,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在这荒山野岭居然有如此高手,此人武功在我之上,看来今天未必能拿得住这几人。在花岩的心里已认定铁杉、木峰为奘象所杀,因为四人当中只有奘象有这个能力。
奘象三人逃走时,花岩没有命令追杀,因为他知道队中只有他一个高手,如果原地硬拼,尚可集全队官兵之力拿下三人,但三人想走是拦不住的。幸好还有一个活口,花岩看了看昏迷的白羽想。
回到刑兵营白羽悠悠醒转,随即经受了一番恶狠狠的拷问,白羽没敢说出铁杉和木峰是他杀的,只说自己是个游民,不巧进到百花谷,碰上奘象等人。花岩追问奘象等人姓名来历,白羽亦结结巴巴回答不上来。
不能从白羽口中获知仇人的身份来历,使得花岩异常恼怒,知道再不能问出什么,便用沙哑的白沙族语叽里咕噜吩咐手下道:“拖出去,丢下深谷喂狼。”
白羽闻言吓了一跳,这种白沙语他能听得懂,当日铁杉和木峰的交谈就被他听了去。
两个白沙族子弟兵应命上前,架起白羽就往外走。白羽心里一急,叽里咕噜大叫道:“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把我丢下深谷喂狼?”说得竟然也是白沙族语。
花岩和手下的士兵同感一惊,托白羽往外走的两个白沙族士兵也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白羽竟然和他们说同一钟语言。
花岩摆了摆手,两个士兵放开了白羽,花岩叽里咕噜道:“你也是白沙人?相貌一点也不像,你在白沙族住过?。”
白沙族人男子脸上都长满了胡子,相貌独特,白羽这么多天生病,脸上虽也是胡子拉碴的,却没有像白沙族人那种天然的胡子脸,兼且头发不长,所以花岩虽见白羽能说白沙语,却对他是否为白沙人有些怀疑。
白羽平复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叽里咕噜道:“回禀官爷,我确实是白沙人,只是自小随父母辗转迁徙,远离了族人,后来父母在迁徙中亡去,我则四处流浪才来到了这里。”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你是西沙人了!”花岩道。
“哦……正是!”白羽答道,心想西沙人可能也是白沙族的一部分。
白羽还真的猜对了,白沙族分为西沙和东沙,经常由于战乱有西沙人流徙,不过却仅限于白沙人聚集地内,因此西沙人在族内很受歧视。
“原来是一个低贱的西沙人。”花岩心想,不过毕竟是异乡同胞,可不能再扔下深谷喂狼了。
花岩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对白羽道:“作为同族人,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不过你牵扯到了一桩杀害帝国朝廷军官的命案,本来是要把你扔下深谷喂狼的,看在同族人的份上,就免去你的死罪,留在这里以役代罪吧!”
白羽不明白什么叫以役代罪,不过明白是可以保住性命了,忙谢过不杀之恩。
就这样白羽加入了苦刑犯开山修路的行列,一个来自现代世界的青年学者,乍然从事这种强体力劳动,白羽有些不适应,幸好进入这个世界以来,白羽的体质已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否则他早已不支倒地,被残忍的监管官兵扔下深谷喂狼了。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每天吃不饱饭,更不用说饭食的质量了。每顿饭不是一块窝头,就是一碗熬成糊状的高梁面,想起以前女朋友晓兰做给他吃的各种美食,白羽体会到了地狱天堂的感觉。
想起晓兰,白羽忍不住一阵心酸,自己被送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个月了,性命都朝不保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再见到晓兰。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自己的任何消息,她会不会以为自己在地震中……以前自己整天忙于工作,对她的照顾关心太少了,反而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浓浓爱意,为什么没有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妙,给予她最多的关爱,现在……
白羽愧疚之情泛滥不可收拾,眼睛湿润,泪水和着汗水吧嗒吧哒掉在地上,这时再也感觉不到背上巨石的沉重了。
突然,苦刑犯工地的不远处传来了哭喊声和怒骂声,顿时引来一片骚乱,几个监工的士兵忙过去看发生了什么,附近的苦刑犯们则乘机卸下背上的石头喘口气。
白羽离骚乱处较近,瞥眼一看,见是四个瘦的皮包骨头正在夯土的少年刑犯,有一个累得瘫倒在地,已经爬不起来了,两个监管官兵正要把他托走摔入深谷。另外三个少年显是和这个少年感情深厚,哭喊着抱住监管官兵的大腿不让把少年托走。从旁边又过来两个官兵,挥起皮鞭猛抽在这三个少年的身上,口里不住的怒骂着什么。
白羽少年时是一个孤儿,尝尽艰苦,受人折磨的事也经历了很多,今天又见如此悲惨的事发生在几个羸弱少年的身上,不禁义愤填膺。
三个少年本来衣衫褴褛单薄,皮鞭抽在身上顿时一道道模糊的血肉翻出,看上去令人悚然,可是三人却不肯松手,只是苦苦哀求官兵留下瘫倒的那个少年。只见其中一个看上去稍年长的少年,扑在瘫倒的那个少年身上哭叫道:“小蓝,你快醒醒,你不会有事的……
“晓兰……”白羽一时有些恍惚。
只见一个官兵抬起一脚把那个年纪稍长的少年踢翻,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把大爷若急了,连你也一起丢入深谷喂狼。”说完拔出了腰间的钢刀,照准另外两个不肯松手的少年就要砍下去。
这时白羽那里还能看得下去,急怒中大喝一声:“住手……”喊完后自己却愣了。
这一声发喊像一记闷雷般暴响在四周上空,震慑了场中所有的人,不过此时此地并没有高手在场,否则就会判断出这一声怒吼所代表的真实修为并且为之震惊。
拿刀的官兵大脑经过片刻的短路,待看清白羽后,随即露出了凶残的面容,狞笑道:“看来今天不用再听谷中饿浪的半夜号叫了,有这么多不怕死的肉糜足以喂饱他们了,哈哈!”
看着拿刀官兵狰狞的面孔,白羽并没有畏惧,大声斥道:“这个少年明明只是劳累过度,为甚么却要把他丢去喂狼,难道你们就没有兄弟姐妹,如果他是你们当中任何一人的兄弟,你们还会做这种没有人性的事吗?”白羽话说得义正严辞,却没能打动残忍成性的官兵。
苦刑犯抗不住这里的强体力劳动,只要倒下,就会被扔进山谷喂狼,倒也不全是这里的官兵残忍好杀,有一半的原因是怕瘟疫的传播。因为倒下的刑犯大多是生了疾患,如果继续允许他们呆在营内,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十有**会滋生瘟疫,一旦瘟疫蔓延将会很难控制,所以干脆扔去喂狼,简单省事。
拿刀的官兵自不会向白羽解释什么,只听他嘿嘿冷笑数声,骂道:“小子找死,你以为你是谁,老子今天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说完招呼几个官兵逼向白羽。
这些官兵都亮出了明晃晃的钢刀,白羽不由得后退几步,感觉身后空荡荡的,一惊回头,却已到了悬崖边上,下面是深不见底的绝壑。
为首的官兵狞笑道:“老子送你回家……”说着举刀作出欲剁的样子,腿下却偷偷伸出一脚,狠狠的踹在白羽身上。
白羽猝不及防,身子凌空跌出悬崖,随即向幽森的深谷坠去,伴随着一声常常的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