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的傍晚,大浴河西畔高高的坝堤上,两束强烈的车灯自北向南直射过来,一辆军车就要开到月正元的头上了,女生们的心里都有点儿紧张。
月正元聪慧,他知道鬼子只注意到远处,对横在前面不远处的木耙根本不放在眼里。鬼子企图从木耙开过去,噗哧噗哧——锋利的耙条扎坏了轮胎,十几个鬼子从车厢里跳下去清楚障碍物。
“狠狠地打!”月正元立即发出了攻打的命令,成百成千的鞭炮在鬼子们的脚下炸响。弹指间,漆黑的大浴河畔,变成了一座火龙,他带着同学们从堤坝边的草丛里冲了出来,向鬼子们奋勇作战……
月正元刚解决了抬木耙的鬼子,只听一华里的地方响起激烈的枪声。
时不我待,他等人爬上了军车,用手电筒一照,满车上是啜泣的妙龄女子——个个貌若天仙,但衣着暴露。
一个鬼子刚开了一枪就被他一个飞镖击中咽喉,剩余的三个鬼子也同时被他的女同学给解决了。
月正元跳下了车,发现被打死的鬼子竟然全是友军的妆扮,所劫持的军车也带着友军车的标志,月正元觉得一肚子的憋屈——爷爷的仇未报,反而害了友军。
月正元命令女同学正收拾鬼子武器的时候,柳玮带着友军的骑兵奔来,下马说道:“这是日本九四式手枪,为战车乘员、汽车兵、飞行员等重要非直接地面战斗人员所装备的自卫手枪,这种手枪精度上乘,而且重量比大正14年式战斗手枪轻。”柳玮说着弯腰捡起一个子弹壳,说:“它同样使用8mm南部子弹,所以该枪杀伤力与大正14年式一样极度凶残。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把鬼子消灭,你们早被此枪突突了。”
月正元明白了,他们消灭的确实是鬼子;所不明白的是人车明明是自己截获的,怎么成了他们的功劳呢?这柳玮太不要脸!他原是月正元的师兄,他自从参加了友军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车、枪和人,全部带走!”柳玮向他的部下命令。
“那个敢?”月正元毫不客气站在他们的面前。
“怎么,在县城上了几年的学,学会赖皮了!”柳玮双臂交叉在一起说。
月正元淡淡地一笑,说:“没见你这样的友军,今天算领教了,把别人的功劳揽到自己的头上,算是抗日啊!”
……
二人正为处理战利品犯难,望天杨带着队伍来了。望天杨从国共两党团结合作的大局考虑,答应柳玮把车和人安全转移,将枪留给了八路军,还遣散了月正元的队伍,催促他带着女生马上回校。
月正元对望天杨的处理甚是不服气,望天杨派兵将同学们送走,让他一个人去了队部。
师徒一见面,望天杨向月正元苦口婆心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在处理国共两党关系上,两党都有自己的原则和立场。鬼子冒充友军从柳泉宫抓走了这群姑娘,就是想进一步恶化两党、两军的关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尚未明了。为了揭穿鬼子的阴谋,更好地消灭鬼子,我们急需要一名特别教官……”
望天杨的话没说完,月正元噗通一声给望天杨跪下了,声泪俱下地喊:“望老师,我爷爷死了,我要当八路军!”月正元满以为望天杨会答应和他一起打鬼子,谁知被望天杨领到我高祖的坟前,望天杨说:“你爷爷要着饭供你在县城读书,是让你成为对党、对人民、对国家有用的人,而不是学着当土匪!”
“什么?您也骂我土匪?”月正元有些激动地说,“周边的县城那么多中学生、大学生和知识分子都弃笔从戎。我们大浴河畔,也经常发现鬼子的军车往前线上送官兵和弹药,我们还能坐在教室里麻木地读书?今夜跟我来的那几个女子中学的同学,听说爷爷被鬼子炸死了,柳泉宫的姑娘被抓了,都知道帮我报仇,追回姑娘。难道我一个堂堂男子汉还不如女流之辈,还要等到鬼子真的打进了家门,再打吗?”
“打鬼子是我们的事,你们要安心读书……”望天杨欲言又止,他们能为抗日走在一起有错吗?救姑娘有错吗?为爷爷报仇有错吗?望天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压低了嗓门说:“那里的姑娘怎么说也是中国人!我是怕你进去了出不来!你爷爷无故被鬼子的炮弹炸死,你要报仇我非常理解。你爷爷曾是我的老师,你爹也是我的师兄,牺牲之前曾经把爹和儿子交给我。我何尝不想报仇啊!你是月家唯一的苗,我不能让你再有闪失了!”
月正元不服气地嘀咕:“不就几个鬼子吗?”
“几个鬼子?要不是柳玮赶到,你们会是什么结果?一旦有一个鬼子跑了走漏了消息,后果怎样?”望天杨越是生气,说话声音越低,“车上的少女不是被逼就是被卖、被欺骗进了宫;现在鬼子抓来不是娱乐,就是在实施一个计划。你带着女同学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出了狼窝又进了虎口……”月正元不敢看望天杨的脸。
望天杨狠狠地批评:“你说什么?你认为友军和鬼子一样啊?”
月正元嘟囔着:“友军带走那么多姑娘家干什么,还不让她们回家和亲人团聚。”
“她们都说没脸回家。我们也担心她们回去,如果鬼子再来……”望天杨突然想到教官人选的事情,月正元是一个经过‘寻矿——选铁——炼钢——铸剑’考验的学生,既然不愿回校读书,何不让他‘华山论剑,纵横驰骋’,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再换下来。现在有了那群特殊姑娘,正需要人救急。于是望天杨拍着月正元的肩膀说,“你小子行啊!既然救了她们,就‘救人救到底,送佛到西天’。你要去执行一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艰巨而光荣,好!”月正元似乎感觉到望天杨话里的意思。
“枪归你了!”望天杨从战利品中选出一把94式手枪,看着月正元的精气神觉得像是找对了人选。
“还是上前线打鬼子过瘾!”月正元兴高采烈地接过手枪,眼前又浮现战场上一枪一个鬼子的场面……看来这次月正元是误解望天杨的任务了。
望天杨去了一个地方抱着一个袋子走到月正元的身前说:“上前线打鬼子你毕竟年轻经验不足啊!这次劫了鬼子的军车,势必带来更多、更大的敌人。上级决定给你一个考验的机会:你带着行李去一个特种部族,去完成一个特殊任务。”
月正元扒拉着行李问:“带这些种子、衣服干什么?”
“‘一面战斗,一面生产,一面学习。’是上级交给我们特别中队的重要任务。你这次接触的大多是特殊群体,你要当好这群姑娘的特别教官……”
“我们八路军也要进行特种教育?我有意见。”
“那你说。”
“特种教育运动始于民国19年。它是一种为配合“剿共”、以反对红色政权为基调的教育制度。目前,国民教育陆续推行,大多特种教育日渐归并其中。县城的特别学校也频临关闭。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望老师您要对一群特殊姑娘实施特种教育,实难以理解。”
“搞特种教育关键是谁在搞,怎么样搞?”望天杨说:“他们的特种教育是配合‘剿共’;我们的特别教育是‘抗日救国’,要侧重于生产和文化教育,培养民族意识,加强军事训练,创造机会让她们成为教师,让‘星星之火’‘燎原’九州;或者参加游击队、八路军,或者打入敌人内部。条件一旦成熟,我们在扩大到全民教育,劝导家长送子弟入学,免受敌人的奴化教育,并秘密进行抗战宣传。”
“如此重要的使命为何要放在杨柳泉镇这样贫穷、落后、愚昧的地方?”
“正元,你有所不知:这里历朝历代是出文人的地方,就现在从这里走向全国的教育家不下十几人。战士可以战死沙场,而这些搞教育的文人文人没了,中国的教育就成了问题。未来国家建设不说,就目前的抗日都会受到严重影响。所以我们选在这儿。更有利于汲取这儿的文化源泉,培养更多的人才。”
“那也不能浪费打鬼子的人力去培养这样的一群姑娘啊!又怎样培养?”
“我们要以这群姑娘为基础构建特别教育机制,壮大我军抗日力量。正元,你还有不明白的?尽管说。”
“在全国弃笔从戎的抗日环境下,我刚打死了几个鬼子,您却要我弃戎从教?您让我想想。”月正元陷入极为痛苦地思索:和这样一群美女打交道,被人戳脊梁不说,更重要的天天埋在无休止的教书、生产、军训之中,实难以到前线和鬼子拼杀。这样的特别教官还不如当个土匪信马由缰。土匪怎么啦?一样打鬼子!
“别再犹豫了!重建特别办学校也友军的抗战方略。既然柳玮宁可武器也要带走一群姑娘,就说明他们也在打她们的主意。鬼子要是单单为了找娱乐的女人为官兵享乐,又何必放弃城市来到这里抢呢?鬼子一定有什么计划?”望天杨说到此处,顿感月正元任务的艰巨,立即命令:“月正元。明天,你马上去杨柳泉镇,从组建特别训练班开始你的军旅和教育生涯!希望你能接受组织的考验!”
“我们这是战士还是教师?是学校还是部队?名称、性质、人数、所属部门和危险等级我需要知道。”
“你们首先是一所特别学校的教师,要教书,要生产,要军训,还要恋爱结婚;更是一支精通丛林游击战术、战时可冲锋、可侦查,能吃苦、能忍耐、能备战的优秀后备军。你要记住:你们是一支性质不定、人数不清、所属部队不明、高度危险、没有名称、没有编制、没有番号的特别队伍。是一支让鬼子连影子都捕捉不到的神秘队伍。你,作为这支队伍的特别教官任重而道远。”
服从命令是一个军人的天职。尽管月正元极不情愿地与一群身份特殊的绝世美女在一起,但恩师之命难违,他紧紧握着望天杨伸过来的大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月正元像一个军人给望天杨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红云马。
月正元跨上骏马,只觉漂浮在云层之上,耳畔风声呼啸,衣裤被吹得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