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正元连饭没顾的吃,跨马奔往三圣山。
一路上没有人拦截,没有谁追击。月正元轻易而举地来到三圣山圣人石像之前,将红云喊住:“吁!”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纵身下马,将红云找一个树木密集的地方藏了下来,然后往山上快速前行。
“干什么?停下!”月正元听见有人喊他,也顾不得解释,加快步子前进。
“不停下开枪了!”带头的人开枪警示。
月正元知道是守山的战士,怕枪不长眼睛伤着自己人,也没拔枪,几乎小跑起来。他知道八路军的子弹太缺,绝对不会轻易射击,更何况不明白来者是谁。
“追上去,别让他跑了!”带头的将枪别进腰间,和几个战士向月正元追去。
月正元不想和这群人纠缠,跑步奔了望天杨常办公的地方。只见房门关着,月正元来不及敲门,一下子闯了进去,喊道:“望老师,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这么急啊!”一个年轻的女战士背着门口正系着领口,有点怨气地说道:“总该敲门吧。”
“我找望老师。”月正元头也不抬地说。
“是望天杨队长吗?”女战士又问。
“他在哪?你告诉他,三圣庙特训班教官月正元有急事汇报。”
“月正元是一位非常有教养的教官,没这么冲动鲁莽啊!”那女战士好像认识他。
“对不起,我真的有事,非找他不可!”月正元态度坚决。
“我是他的兵,也是他的徒弟,我可以帮望老师吗?”女战士提高了嗓门把身子转过来。
“啊—原来是你……”月正元怎么也没想到接待她的是泉清扬。情人见面情未倾诉都已眼含热泪,泉清扬早知月正元的委屈见面就劝,不劝倒也罢了,一劝把月正元惹火了。
“你们下的什么命令?毁林造田?请立即停止!”月正元将手指指向地面。
“先消消气。到底怎么啦?坐下来慢慢说。”泉清扬去搬来一条旧板凳给他。
月正元坐下开了话匣子:“你以为友军占领了三圣城、夺回老柳庄就可以高枕无忧?我从战场上回校的路上,就遭遇一小股不明身份的部队追击,幸亏我摔下山谷,红云跑得快。给月氏族长上坟,大天白日十几个陌生人跟在杨叶鸣身后,杨叶鸣还说是他的朋友。清扬姐,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放松警惕吗?”
泉清扬说:“魔影部队经常在杨柳泉镇活动,我们连个影子不见,一旦鬼子的增援部队到来,必将疯狂袭击老柳庄,进而渡过大浴河进犯杨树湾。”
“可是,我们的个别同-志,和友军的某些领导,在这个时候要毁林造田。杨柳泉镇是山清水秀、绿树清泉的好地方。大山、树木是全镇百姓和我们特训班的天然屏障,现在把树木全毁了,就算四周建成防御工事,顶的过鬼子的大炮吗?”月正元霍地站起来,高声说:“糊涂!”
月正元起得太猛,板凳差点儿将他摔倒,泉清扬一脚塌住,耐心地对他介绍:“目前,国共双方皆取得抗日战争的阶段性胜利,教育部门要抓住‘建设水库、造田备战’的有利时机,配合水库的建设,扩大建校规模,一定要将教育与生产、与抗战结合起来,既克服脱离政治、脱离抗战、脱离生产劳动的现象,又要避免只讲抗战不抓教学的误区,一再强调加强学生的劳动教育和爱国教育。”
“劳动教育也不能让特训班天天冒着生命危险去动员百姓为了一个水库,去动员百姓离开祖祖辈辈生养的土地啊!也不能为了几亩地砍筏树林啊!这是杀鸡取卵,我去找望老师去!”
“你怎么就不听劝呢。砍树是上级的决定。因为此事连望老师建议,结果怎样?他都被批评了!你呢?我替你担心。”泉清扬说。
“最起码三圣庙周围的杨柳一定要留下来!”月正元问。
“正元,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今天问到我这里来,要是让他们知道,还不说你当老师的思想落后啊!咱老杨树的事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除非我死了,那老杨树他们能砍了!”月正元噗通坐在泉清扬身边的椅子上,满脸铁青,气也赶不上了。
泉清扬一见吓得跑了过去,用手柔和地去抚月正元的胸。月正元感到一股暖流涌向心间,慢慢地缓过气来。
“没见过你这么大的气性!正元兄弟你先压压火。我去伙房要个菜!”泉清扬说着要走。
“别忙!聊会儿便走!”月正元突然抓住她的一只实实滑滑的胳膊。
泉清扬心跳加速,脸蛋羞得通红说:“大老远跑这来,总要吃了饭吧。”
月正元松开了手,望着泉清扬优美的背影离开房子而心生恋情,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他们朝朝暮暮在一起的恩恩爱爱……
不一会儿,泉清扬左手端来一盘子炒豆腐,右手提着一瓶槐花香进来,微笑着说:“我听杨燕妹妹说,你最喜欢吃豆腐。”
我是喜欢吃豆腐,那是杨燕揣来的刚做好的嫩豆腐,可是他们吃剩下的豆腐未必想用。本来他想对泉清扬说这些,但见她的诚意也不好拒绝她伤她的心,就主动站起来,将板凳搬到办公桌的一边。
泉清扬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想陪他好好喝上一杯。
月正元抓起酒用牙开了盖子对着瓶子就喝!
“先放下!”泉清扬想要下瓶子,宁可自己醉了也不想月正元喝多伤身子。
“就这点酒,等于漱漱口!”月正元像拿回酒瓶子。
“天哪!可别这样,你要是喝醉了,我可没地方留你住!”泉清扬站起来去夺,月正元总是不让,二人夺来夺去,泉清扬忙着将酒瓶双手卡住抱在胸前,看你月正元怎么夺?
酒瓶夹在泉清扬两座高山之间,让月正元馋的口渴,又不敢放肆。他在寻找机会,突然喊到:“酒漏了!”
泉清扬怕酒水弄湿了衣裳,急忙散手,酒瓶往下滑去——月正元一把将酒瓶接住,泉清扬以为那手要摸她的胸,急忙后躲,被月正元一把搂住。
泉清扬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没想到他竟把她放到座位上,然后拿过她的搪瓷缸子,咕咚咚倒了下去。
“少点!少点!”泉清扬用手去挡。
月正元左摇右晃把泉清扬推到座位上,等酒喝光了,他把酒瓶往泉清扬面前的桌子上一砸,醉眼朦胧地说:“我怎么吃你这豆腐,住你这?你怎么不知道他们怎么说,说杨燕要和泉龙杨好就是因为我们?他们说三道四,狠找不到把柄。我们躲都来不及,你偏偏又回到大浴河,你是不是还想我们重归于好?还想把你姐,杨燕,我和望老师都毁了?”
“月正元!你还男子汉吗?把这些责任都推到一个弱女子身上。我要是真你想象的那样的女子,我就留在县城女子学堂当校长了。我为什么来这里,因为我不想天天和柳莲她们一起工作被别人戳脊梁骨!我刚来到这儿就是要见望老师,停止杨树湾一带树木的砍伐!他呢?藏哪里了?”
“小点声,让人听见不好!”泉清扬递个眼色。
“我是为了特训班,为了大浴河的安危,我怕什么?”月正元生气地转身就走,谁知一出屋门,却碰上了副队长。
“友军在圣道岭建设水库牺牲多少,我们不就砍伐树木改造良田和扩建校舍、修筑防御工事?”副队长一边阴阳怪气地说,一边健步迈进门槛。
“砍光了树木,就暴露了!建设水库,远水救不了近火。极有可能为以后的战争埋下隐患。目前应该利用池泉春播或灌溉,”月正元直言不讳。
“副队长来了。月正元喝醉了。”泉清扬希望副队长不怪罪酒醉的人。
月正元说:“我没有醉!我找望队长。他去哪儿?”
“不瞒你说,他正在接受检查,这儿的事对我说吧。”副队长主动去握手。
月正元不接,淡淡地说:“望队长犯什么错?”
“先不管他什么错?先说你来做什么?”副队长急着要走。
“有事找望队长。”月正元说。
“我和泉清扬说点事儿,你先到我的办公室等我。”副队长“请”走了月正元,就把泉清扬狠批了一通:“你们怎么搞的让他这样的人长驱直入地进来。”
“自从望队长不管事,三圣山就少了看山门的。再说月正元那本事,也是我们几个能看住的啊!”泉清扬说。
副队长一再强调:“对月正元那种人要有分寸,既不能给他好脸看,也不能得罪了他。少理他。”
“我没有说他什么啊!他带着气来的!”泉清扬觉得这批评挨得太屈,把副队长说得差点儿没喘过气来。副队长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怎么听你们好像旧情难忘啊!”
“副队长!保护杨树湾树木,尽快撤走特训班的建议很有道理。我觉得您有必要和月正元、望队长坐下来好好交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