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菡一天没吃东西,但午饭和晚饭还照常送到房间,只不过全让秋桃和冬梅代吃了,她可不想让王釉胭看自己的笑话,故意起得这么晚不就是为了等王爷离开,再来向自己炫耀吗!
一连两日,王府的气氛都怪怪的,两边依旧各做各的事,叶紫菡以为韩珞云会立刻登门,趁着王爷不在的空挡,正好在王府里摆摆架子。谁知王家异常安静,来的是叶承礼,他只是单纯的来看看妹妹,也是刘璟彦离开前特意跟他说的。
可也是巧合吧,午饭之后,叶紫菡就在床上躺着,虽然睡不着也不想起来。春兰进来禀报时,她竟没让她五哥进门。
叶承礼有点不敢相信,妹妹竟然懒得见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事啊!叶承礼抓着春兰再三询问,确定的确是在休息才不情愿的离开了王府,但第二天赶在午饭前又过来了。
叶紫菡看着一进门就盯着她打量的叶承礼,才意识到昨天可能让他担心了,便说道:“五哥,你这么看我,好像不认识了一样,能不能先坐下来再看?”
“你没事吧?”叶承礼不安的坐了下来。
叶紫菡笑道:“当然没事,你怎么这么问?”
“那昨天......”
“昨天我实在困倦,你来了我又不能不陪你说话,不过是偷偷懒还让你误会了。”叶紫菡抱歉的给哥哥倒了一杯茶,“这么紧张干什么,这里是王府,我是王妃,谁还能把我怎样不成。”
叶承礼总算松了口气,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桌上,“这是娘亲手做的桂花鸭,虽然王府的厨子不差,但娘的做的味道毕竟不一样。你呀,瘦了,怎么好好的会精神不济呢?”
叶紫菡没有回答,想要将这个问题就此回避过去,只看着那盘桂花鸭说,“娘怎么知道我馋这个了,这两天正想着,今天你就带来了,还是娘疼我!”
“我不疼你?”叶承礼伤心的说。
叶紫菡笑嗔道:“疼!亲哥哥就别吃亲娘的醋了,留你吃午饭好吧。”
“当然,来你这连口饭都不给吃,还像话啊!”叶承礼将食盒放在地上,又将她仔细查看了一番,“你是不是有喜了?”
叶紫菡心头一颤,一时答不出,就这么望着他什么话都没有。
“没有就没有,这才多久,什么大不了的事。”叶承礼担心勾了妹妹的心思,连忙转了话题,“王爷一走你无聊吧,要不我天天来看你怎么样?”
叶紫菡缓了缓,说道:“你这么闲啊?给我找个嫂子可好?”
“唉,找不到啊。”叶承礼故作苦恼,愁道:“谁让我满心都是我的宝贝妹妹呢,哪有功夫看别的女人啊,就算真娶回来一个也得忘脑后去。”
叶紫菡心头一疼,低声道:“没喜欢的就算了,也别委屈了人家。好在爹娘还有六哥六嫂,他们虽然远离都城,但一年总能回来个一次半次的,庆儿也两岁多了,上次祖父大寿,六嫂带着庆儿回来,爹娘高兴得合不拢嘴。”
叶承礼看着妹妹好一会儿,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听着有些沉重呢?是为子嗣一事压力过大的缘故吗?还是太后又说了什么?
“紫菡,是不是王爷也急于子嗣一事?”
叶紫菡侧了下脸,“没有。”
“真的?”叶承礼不太相信,心里有点急,“皇上的儿子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对他卑躬屈膝,但娶回来的王妃也不是让他摆王爷架子的,要是他敢对你颐指气使,管他是谁,我定找他算账!”
叶紫菡差点掉了眼泪,幸好她是低着头的,有足够的时间把眼泪忍回去,但心里还是暖融融的,“五哥,他没有对我颐指气使,也没摆王爷的架子,大概是我有点笨,不能完全理解他的心思,给皇家当儿媳,与百姓人家真的不一样。”
叶承礼皱起眉,突然觉得妹妹有点陌生的感觉了,与以前不一样了,不禁担心道:“很辛苦是吗?这么大的王府,这么多的人事,还有一个侧妃,想想也知道你不轻松了,王爷理应多帮你才是,原本这么早纳侧妃就是他对不住你。”
叶紫菡又沉默了,这话也就她娘家哥哥敢说,王爷有多少女人也不为过,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恐怕在旁人看来,一个侧妃还太少了呢。
“早知不让你嫁过来,装病什么的也行。”叶承礼懊恼的说。
叶紫菡有些吃惊,不能让母家人为自己太过担心,毕竟自己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若是让有心人听到,再添油加醋的说一些叶家对王爷不敬,言语多有微词的话来,那就不好了。
“五哥,我好好的,哪有那么严重。”叶紫菡笑了笑,安抚着说,“王爷待我还是不错的,但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要是人人都像五哥你这么潇洒自在,谁还会有烦恼呢。”
虽说是好话,但叶承礼还是将信将疑,妹妹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对劲,可显然她不想说太多,还一直在为刘璟彦开脱,即便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也肯定是他的原因。就说那个王釉胭吧,就算不是他想娶的,但还是娶了,对于男人而言,不过是多了个女人而已,可对于妹妹来说,是有另一个女人在丈夫身下承欢,就算不喜欢也丝毫不影响那些该做的事。
叶承礼当然不会每天都来了,那样太过明显,好像这个王府里真有人敢欺负王妃似的,但还是隔三差五就出现,聊聊天,吃吃饭,也是安心的。
骥州
傍晚,送亲队进入骥州城,天阴沉沉的,刚在别馆落脚就下起了雨,且雨势越来越大。刘璟彦站在廊下看着落雨,身上微微有些凉意。走了几天,终于到了骥州,这里的气候已经暖和很多了,要不是这场雨,他都可以拿扇子出来用了。
变化莫测的天气啊!
“这雨下得如此稠密,不知几时会停。”
刘璟彦忙回身,施礼道:“姑母,您怎么出来了?”
“屋里闷,出来透透气。”静虞淡淡的一笑,出了都城,在第一个落脚的城镇,她便将喜服换了下来,穿上了平时所穿的衣裙,此刻一身鹅黄水绿的长裙,简单的几支头簪珠花,又是十七岁的大好年华,怎么看都觉得无比惋惜。
刘璟彦自然也不例外,他还去问过自己的父皇,是否还有其他办法可以避免,但无奈老太后似乎比砗驰国还要坚持,他真想问问当年栗太妃究竟怎么得罪他皇祖母了?
“姑母的心情似乎好些了,父皇还叮嘱我一路上多宽慰宽慰您,现在看来,姑母比咱们想的要心胸宽广得多。”刘璟彦半认真的开着玩笑。
静虞笑了一下,感慨道:“已然如此,即便终日以泪洗面也改变不了分毫,何苦呢。我也并非心胸宽广,只是认命罢了。”
刘璟彦心上一紧,认命!这是多么痛的两个字,无论男女一旦认命,便意味着今后的生活任人宰割,而宫闱中最忌讳的便是认命!那会随时有丧命的可能,那是比对战厮杀的战场更血腥肮脏的地方。
“砗驰国国主年逾五旬,后宫五人,膝下只有三子,那五个后宫中只有两个年轻点的。”刘璟彦细细分析着情势,“而姑母年华方盛,侄儿不看也知,以姑母的姿容,宠冠六宫无需动用任何手段。太子主战,姑母要多加提防,二皇子主和,贤明在外,深得民心,三皇子摇摆不定,哪边气势高就为哪边说话。以砗驰国国主的年纪,就算姑母能生下皇子,他也未必能等到儿子成年。”
“你的意思是,让我倚靠一位皇子?”静虞颇多不解,“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我一个异国公主,即便生下皇子也只会被提防和排斥。那......当选二皇子吗?”
“不!”刘璟彦坚决否定了这个看似最合适的人,继续分析道:“砗驰国国主在登基之初也是主战的,但只有坐在皇帝的宝座上方知国库金银的珍贵,如今晚年越发期盼边关平静,也对一直张扬的太子不满多时。二皇子虽与君父所想一致,多年来与太子平分秋色,如此气势,怎会看重一人之力。”
静虞蹙着眉,更加疑惑道:“难道,你让我靠拢到三皇子一边?可他毫无主见,仅凭这一点又岂是可信之人?”
刘璟彦呵呵一笑,道:“对,就凭这一点,姑母才好利用!”
“利用?”静虞完全糊涂了,她只身一人嫁到异国皇宫,能安稳度日已是难事,竟还妄想利用人家的皇子?
刘璟彦知道这听起来似乎不可能,但只有这样才能将孤立无援的困境化解,“他若是真无主见,只要取得他的信任,姑母要他做什么他就会去做什么,若是扮猪吃虎,那他一定是在积攒实力,等待机会,姑母恰好可以成为他的助力,毕竟您的身后是整个蓝陵国!姑母乃心慧之人,三皇子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侄儿相信姑母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