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左等不见人,右等还不见人,不免心中担忧,便往那屏风处走了几步,轻声唤道:“王姑娘,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王姑娘?”连着问了几句,里面始终无人应答,宋煜只好又靠近了些,“你没事吧?再不出声我可要进去了......”
宋煜越想越觉得不妙,索性走进去瞧瞧,绕过屏风,里面的半截纱帐散在床边,王釉胭正扯着纱帐倚在床架上,脸颊泛着潮-红,口中喘着气,看上去更像身体不适。
“釉胭,你怎么了?”宋煜看她身体摇摇欲坠,上去一步将她抱住,“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不开心就说出来,不愿说给王爷听可以说给我听,何必让自己这么难受呢!”
王釉胭似乎听到他在耳边絮絮叨叨个没完,扬手在他身上打了一下,“说,有什么用......你能帮上忙吗?你知......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是是,我不知道。”宋煜疼惜不已,既不想看到她这般痛苦,又不想在此时与她争辩,“你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可王釉胭就是不肯听,还硬要站起来往外走,“今晚之后会是个全新的开始......相信我,璟彦哥哥会像你一样心疼我的......只要过了今晚,只要我做了他的人......”
宋煜脑袋一炸,身体有些僵硬,“你说什么今晚?你怎么肯定今晚王爷就会回心转意?”
“当然,我就是知道!”王釉胭倔强的说着,可她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一歪就倒在了床上,口中却还念念不忘,但人已经没有力气再起来了,更不要说走出去。
宋煜的心疼了起来,这次是真的刺出了血的疼,之前喝下去的酒仿佛在此刻燃烧起来了,酒劲战胜了理智,控制了大脑。他俯身将王釉胭抱到枕头上,并动手解开自己的衣襟......
整间屋子只有桌上那盏烛火,还是宋煜刚刚燃着的,衬着微弱的光亮,透过屏风,帐幔中隐约可见一双人影,娇滴滴急促之声,幽幽起伏......
桌上的菜早已凉了,壶中的酒也沉了,蜡烛在灯罩中燃了三分之一。绣床上,衣衫凌乱,酒气弥漫,宋煜的一只手臂还搭在外边,胸口慢慢的起伏着。
“嗯?”宋煜朦胧中睁开眼,往身旁侧了下脸,王釉胭赤着半截身子俯在他的臂弯中,身上散乱的盖着裙纱!顿时被钢针刺中头顶一般,他差不多是从床上弹起来的,原本就只睡在一小半床板上,这一慌直接掉了下来,摔在了地上,“我......怎么回事?我干了什么啊!”
宋煜想了半天也还是想不起事情是如何开始的,他只记得与王釉胭忘情地缠绵在一起,仿佛将世间的一切都抛诸脑后。
糟了!听王釉胭之前说的话,她应该是在等王爷,现在什么时辰了?户部尚书离开了没有?天啊!这个祸闯得......
宋煜来不及细想,麻利的起身穿衣,又将王釉胭贴身的衣物套在她身上,将床大概整理了一下,扯过被子给她盖好。那么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离开?不行!不离开?也不行!
......
就在宋煜如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时,屋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是陆安好像在追着王爷说什么,王爷正打发他离开。这下真坏事了,宋煜拎起地上的鞋子,推开一扇窗就跳了出去,压根顾不上窗外是什么地方,有无退路可寻。
刘璟彦站在门前思量了片刻,看屋里还有烛光,想是还没睡吧,便在门上敲了两声,但没有得到回应。本想就此回去的,可又一想明天一早就出发了,依着王釉胭的脾气,今晚失约又没有任何解释,一肚子气很可能在自己离开后找茬发出来。
算了,还是进去说两句吧。
刘璟彦推开房门,外间没有人,但桌上有酒有菜,打开酒壶的盖子看了看,还剩下半壶酒的样子,不会是生气自己喝了吧?
刘璟彦脸上挂着苦笑朝屏风后看了一眼,轻声道:“你不会喝多了已经睡下了吧?釉胭......唉,我可不是故意失约,公务到底比吃饭喝酒重要,这你应该能理解吧。”刘璟彦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便在桌旁坐下了,随手拎起旁边的纸包闻了闻,是水月庵的斋点!忽地想起小时候在皇祖母那常吃到,都是王釉胭带进宫孝敬老太后的,但皇祖母总会先紧着他吃。
回忆一旦打开便如泄了洪的江水滚滚而来,刘璟彦就那么出神地坐在桌前,满脑子都是小时候的事......
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每天在御花园跑来跑去,稍微大点以后便时常出宫,到山上,去河边,爬到树上摘风筝,下到水里摸鱼虾,没有前呼后拥的宫人紧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惬意啊!可惬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现在他们这群孩子都长大了,有的娶了,有的嫁了,有的远了,有的变了......
刘璟彦仰起头叹息一声,曾经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如今的日子才是要长久过下去的,数年,十数年,数十年,他会越来越习以为常,越来越深入其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宋煜突然一个激灵惊醒,怎么睡着了?太不可思议了,这种时候还能睡得着,那是什么酒啊,怎会有如此大的酒劲!
宋煜慢慢起身,活动了下有些麻木的双腿,扒着窗边往里瞄了一眼,没人......外间也没有动静,难道王爷已经走了?宋煜大着胆子直起腰,伸着头往屏风外看去,果然也没有人。
宋煜这才松了口气,又从窗户跳了进来,刚一落地便惊醒了床上的人,王釉胭惊呼一声,“你?”
“嘘!”宋煜忙做手势,让她压低声音,才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一看王釉胭身上只穿了件贴身的肚兜,脸上一红立刻背过身去,“你......衣服......”
王釉胭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捡起身边的裙衫穿在身上,一想不对啊,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一点记不起来了?
“釉胭,哦不,王姑娘......不,釉胭......”宋煜心中又慌又乱,连个称呼都要变换几次才下了决心,说道:“我做错了一件事,应该说是犯下了大罪......我们,我们......唉,都怪我贪嘴,不该喝那两杯酒的,谁知酒劲那么大,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就......就与你......那样了......”
王釉胭的脑子顿时炸开了,心跳差点停止,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想想之前喝下的酒,而自己的身体好像也的确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难道是真的?
“你真的喝了酒壶里的酒?”
宋煜垂着头,用力点了点,“对不起,我真是该死!”
“那你为什么刚才从窗户跳进来?”王釉胭有些糊涂了。
宋煜只好如实回道:“我醒来后也吓了一跳,穿好衣服本想着把你叫醒,可王爷来了,我只好跳出窗外暂时躲避一下,结果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刚刚醒来见房间里没有王爷,我才进来。”
“王爷?”王釉胭一惊,“你说王爷来过?那我......他看到我衣不遮体的样子了?”
宋煜连连摆手,“我帮你穿了两件衣裳,就是你刚醒来看到的样子,至于王爷有没有看到我就不清楚了。”
王釉胭紧着眉,凝着神,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在自己身上身下翻找起来,最后在贴身的水粉色肚兜上找到了残留的斑斑血渍!
天啊,不是梦,是真的!
那壶酒果真起了作用,效力非同一般,只是用错了人。
王釉胭想哭都哭不出来,她唯一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釉胭,我绝不逃脱罪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
王釉胭脸色冷了下来,绝厉道:“今晚,你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