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听得如此入神,可还满意?”凤露执着酒壶,笑问。
刘璟彦微微笑着,手中轻轻摩挲着花牌上的名字,“妙,甚妙!琴声悠扬不绝耳,曲乐入心尤似醉,琴霜姑娘真乃音律大家!”
琴霜微微屈身,“王爷过誉。”
凤露从刚才就一直仔细观察着刘璟彦,他绝不是单纯来听琴的!虽说以前也有时过来听琴赏舞,但今天不仅仅是突然,大年初一,没吃午饭就来了,肯定有别的事!
“琴霜姑娘家乡哪里?”刘璟彦随意聊着。
琴霜恭敬地回道:“黎州沛文县。”
“黎州......很远的地方啊。”刘璟彦不禁感慨起来,“听说黎州的山很美,朝夕景致皆不相同,山中奇石古木繁多。尤其是一种羊脂般细腻的白玉,衬着太阳光会泛出紫色的波澜,甚是稀奇,乃黎州特有物藏。”
琴霜微含笑意,回道:“紫光玉,也叫紫光羊脂玉,正是琴霜家乡沛文县所产,因开采不易,产量极少。”
“可是姑娘颈上所配之物?”
琴霜下意识闪了一下,回道:“正是。”
刘璟彦的目光都汇聚在那颗指甲大小的紫光玉上,此玉坠为水滴状,圆润光滑,抚琴之时,玉坠在琴霜如雪的肌肤上稍稍一转,更显其灵韵。玉坠的顶端加饰了一个金质小帽,用一根细如发丝的金链穿起来,应该是后配上去的。
刘璟彦握了握手中的花牌,站起身来,“凤姐,先跟你道声对不住,琴霜姑娘的花牌从现在起就寄存在本王这了,筱岚轩就先不要安排琴霜姑娘的琴乐演奏了。至于那些想一睹芳容的客人们,我想凤姐应该有办法打发。”
“王爷......”凤露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说到了重点。
刘璟彦却笑笑,这个决定不容置疑,“凤姐,除本王外,琴霜姑娘没必要再见第二个贵客,明白吗?”
凤露心中仍在迟疑,但口中已经应下。随后,刘璟彦带着人出了门,凤露一路送下了楼,“王爷,您对琴霜似乎不太一样。”
刘璟彦缓了下脚步,说道:“哈哈哈,凤姐,你就是我的百宝箱!”百宝箱?什么意思?凤露一脸诧异难解,刘璟彦却大步往门外走,出门前丢下一句,“改日得空,再与你细说因由。”
出了筱岚轩,街上依然清静,刘璟彦溜溜达达不慌不急,如同散步一般。好一处温柔乡,满街都是脂粉香气,走上一圈都好像能沾染一身似的。
就这么闲逛的回到了王府,刘璟彦午饭几乎没有吃,一进门就吩咐迎上来的李福去准备饭菜,而他自己因为筱岚轩离人醉的关系,想先去躺一会儿了,这酒当真是既柔又烈,叫人停不下来。
李福没有立刻去准备饭菜,而是跟在身旁说道:“王爷,半个时辰前,永寿宫的康公公来了,说是太后请王妃入宫说话。”
“皇祖母?”刘璟彦顿时精神了几分,皇祖母怎会找叶紫菡说话,要找也是找王釉胭才对,而且昨天除夕入宫时,就已经请过安也说过话了,皇祖母几时有这么多话要和叶紫菡说?
不太妙,这是要出事吧!
“走,入宫!”
刘璟彦转身又出了王府的门,陆安和杜鹃紧随其后,这一次必须乘车驾了,他要尽快赶去永寿宫,总有种感觉,皇祖母突然召叶紫菡入宫,十有八-九是因为王釉胭!难道,昨天王釉胭向老太后说了什么,还是向韩珞云诉了什么委屈?
这一路上思绪未断,心中的急切加剧,第一次觉得这马车真是慢!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下了车的刘璟彦急匆匆的往永寿宫赶,可谓风风火火。
就在他快要抵达永寿宫时,远远的看到了一行人,那是徐皇后的凤驾。奇怪,母后逛御花园怎么逛到这边来了?
“母后,儿臣参见母后。”刘璟彦匆匆见礼。
徐皇后看着儿子慌急的样子,问道:“进个宫都这么急,瞧你这方向,难道永寿宫出了事?”
“紫菡在里面。”刘璟彦眉关紧锁,心里急又不能不回母亲的话,“皇祖母突然召紫菡入宫必不寻常,恐与王釉胭有关,儿臣怕皇祖母苛责紫菡,故而走得急了些。”
徐皇后听后,倒一点没有担心的意思,依旧平静,“你也不用怕皇祖母苛责,紫菡此番被召入宫就是挨骂来的,也确实与王釉胭有关,韩珞云午膳时入宫,和太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会儿还在永寿宫。不过,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进去!”
“为什么?”刘璟彦急了起来,“韩珞云若在,我更得进去了,谁知道她那张嘴能说出什么话来!”
徐皇后轻轻一叹,摇了摇头,“你为维护紫菡而来,会让你皇祖母更不痛快,韩珞云也不会放过这个火上浇油的机会,你想想看,惹怒了你皇祖母,对紫菡可有半点好处吗?”
话虽如此,但刘璟彦还是不甘心,也仍担心不已,“那就不管了?可紫菡她......”
“你现在把紫菡挂在嘴上了,怎么不想想你又是如何待她的?”徐皇后瞪了儿子一眼,又是一叹,“你想护她,在你的王府里尽管护,太后原本就因栗太妃气不顺,你再进去与她顶撞一番,万一出了事,那栗太妃倒是无碍,你可担得起?而且......”
刘璟彦闷不做声,感觉自己都快憋死了,母亲的话却突然中断,“而且什么?”
徐皇后看了看儿子,才继续说道:“你不是担心紫菡无法应对宫中的风起云涌吗,这倒是次‘历练’的机会。只是,恐怕在这永寿宫中,真正伤到紫菡的不是太后的责骂,也不是韩珞云的火上浇油,而是另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刘璟彦压着火的口气问。
徐皇后道:“太后传了董太医进去。”
“太医?”
刘璟彦有点懵,怎么办......
永寿宫
叶紫菡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走进永寿宫,这是生平第一次被太后传召,不用费力去想也知道,一向不喜欢自己的老太后怎么可能是为了与她说话才叫她进宫的。
走进殿中,叶紫菡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在这,从没见过的妇人,三十几岁的样子,面容姣好,衣着倒是普通。
“孙媳给皇祖母请安!”叶紫菡行了大礼。
老太后沉着脸,没有让她立刻起身,“你竟会是一个人进宫来,彦儿不在王府吗?”
“是,王爷有事出去了。”叶紫菡如实回道。
“想也是,他若在,能不跟着来吗,这个彦儿,越来越没出息了!”老太后轻蔑地扫过跪在地上的叶紫菡,“起来,坐下吧。”
叶紫菡心里打着鼓,究竟何事让老太后这么生气,不仅数落了刘璟彦,还要这样轻视她?而那座上的女人又是何人?叶紫菡越嘀咕越没底,慢慢起了身,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
老太后既没吩咐人上茶点,也没询问什么,而是使了个眼色给永寿宫总管太监康泰,不一会儿,一身着官服的老者拎着一只木箱随着康泰走了进来。
叶紫菡认得,此人是太医!
“董太医,开始吧。”老太后吩咐道。
开始?开始什么?叶紫菡有些慌神,看着太医走过来,从诊箱中取出脉枕放在桌上。叶紫菡的心‘突突突’地跳得厉害,“皇祖母,这是何意?”
老太后把玩着手上的宝石戒指,看也不看她,“哀家宣董太医来给你把把脉,看你有没有怀上我的曾孙。”
叶紫菡心头一震,如大锤砸在心口,这口气差点憋住,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皇祖母,孙媳并无身孕。”
“你说了不算,哀家要听太医的。”老太后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看她仍坐着没动,气道:“怎么,哀家现在让董太医给你诊脉,你是不打算配合吗?!”
叶紫菡强忍着这股气压的逼迫,将手放在脉枕上,两行眼泪回流到口中,再滴进心里,酸涩、苦辣!但无论如何得忍,绝不能在这永寿宫中露出半点委屈的模样!现在,她已经猜到了,那个陌生的妇人,应该就是太后的侄女,王釉胭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