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叶紫菡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瞬间收回了所有的同情心,端起手边的茶盏,索性不再看他们。
“筱筱,扶好你主子。”刘璟彦将王釉胭的身体扶正,交给身后的小丫头,撤回了手,背在身后,道:“听着,现在身份不同以往了,你我之间没有哥哥妹妹,你是本王的侧妃,该如何称呼你可清楚?我想这样的小事,就不必再向皇太后请旨了吧?”
王釉胭心里不服,但也只有低着头,乖乖的嗯了一声。
“很好。”刘璟彦满意的点了下头,又道:“你回房吧,肚子饿了就吃点东西,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
“璟......王爷,您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王釉胭眼巴巴的看着他。
刘璟彦看了她一眼,回道:“说不准,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王釉胭本想再问两句,谁知刘璟彦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先睡吧是什么意思?难道今晚......他不回来了?外面的天黑漆漆的看都看不远,一回头,就是座上悠哉喝着茶的叶紫菡,王釉胭一肚子气,哼了一声,便出了正殿。
回到寝殿的叶紫菡还睡不着,虽然他出门了,今晚大概不会回来或太早回来,应该也不会再去王釉胭的房间了,可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坐在床边,手心轻轻拂过他之前睡过的地方,仿佛还能触及到一丝残留的余温。叶紫菡突然在褥单上抓了一下,心底的苦涩瞬间满溢出来,她好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就因为刘璟彦这无意间的一个举动,一个他根本没有去思考过,没有在意过的举动,却让叶紫菡的心一半装了蜜,一半装了黄连,一时苦甜参半。
广合居
凤露走下楼来,看着正坐在桌前闷不出声的刘璟彦,媚眼一弯,不禁调笑道:“呦,王爷都好几天没来人家这了,还当王爷忘了凤露呢,怎么娶个侧妃还能那么忙啊?”
刘璟彦苦着脸,说道:“我是躲出来的,凤姐有点同情心吧。”
“躲?”凤露眨眨眼睛,奇道:“听说那个侧妃今天进了王府的门,既有美人儿暖-榻床,不醉卧温柔乡,怎还躲出来啊?”
“暖-床?”刘璟彦一个激灵,“还是给我杯热茶吧!”
凤露手中团扇掩了下嘴角,笑了起来,“热茶是现成的,只是这茶水再热,也不及那娇-嫩身子的万分之一吧。”
“哪有这样比较的,何况我得有福消受才行。”刘璟彦摊着手,想起方才在正殿中的那一幕幕针锋相对,火药味浓重,醋味也能酸死人,不由得身上直打冷颤。
凤露瞧他这一脑门官司的样子,心疼的直摇头,“王爷,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这是打算留给凤露了吗?”
刘璟彦一笑,愁道:“若真如此,明天我准会被皇祖母骂死!”
“嗨,上次都被皇后娘娘骂过了一回了,怎么王爷更怕皇太后吗?”凤露抓住机会戏谑他。
刘璟彦摇了摇头,说道:“谈不上怕不怕的,只是和老人家不能讲道理的,只能哄着。”
“呵呵呵,王府里有两位美人儿,等着盼着王爷去哄呢,可王爷却只想着哄太后,王爷这是孝顺呢,还是不解风情啊?”凤露一双媚人的眸,泛着晶芒,嘴角泛起一抹勾人的弧度。
刘璟彦虽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有时候仍不敢直视这个女人的眼睛,生怕自己会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了。他想要做到目不斜视,却显得那样生硬,但还强撑着。
刘璟彦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体,说道:“谁会想到,我这堂堂王爷,竟然连自己的王府都无法从容的待下去。女人,得专心地应付才行,而我无暇分身。”
“嗨,先搞定一个啊,王妃如何?”凤露看热闹不怕事大。
刘璟彦昂起头一声苦笑,“还是不要提她了。”
“怎么了?”
刘璟彦哀怨的望了凤露一眼,“最难搞定的就是她!”
“啊,呵呵呵......”凤露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也还是停不下来,“哎呀哎呀,我们心如止水的四王爷,竟被一个小王妃搅弄了一腔春水,真是不容易啊!都说叶太傅的孙女倾城倾国之貌,再看王爷如此,凤露也不得不信了。”
刘璟彦脸上白一块青一块的,翻了她一眼,这算是被她抓住把柄了,颇有点时运不济的感觉。
“凤姐姐,我自认不是肤浅之人。”刘璟彦无力的替自己辩解着,不想提却又有些忍不住,“倾国倾城是有点夸张了,但也绝非池中之物,我承认我的心并不平静,却并非她的容貌!”
“哦?”凤露将他的话反复思量,终于肯定他是在夸赞叶紫菡,而非说反话。这倒新鲜,刘璟彦一向对女人不屑,甚至觉得烦,不要说夸赞谁,好好的看人家一眼都少有。起初还未大婚就感到苦闷,这还不到一年,对叶紫菡的态度变化如此大,看来这位四王妃的本事也是不容小觑的。
“那我去给王爷安排客房休息。”凤露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一会儿就走。”刘璟彦喝着茶,说道:“今晚来,是有件事请你帮忙,帮我找个人,一个女人。”凤露仔细听着,刘璟彦缓了缓气,似乎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又继续说道:“这个人找起来不太容易,我只知道她叫林羽墨,丙申年生人,八年前离开都城,下落不明。”
凤露细细记下,倒有些好奇,“这个林羽墨似乎不寻常,王爷为什么不在人刚离开时寻找,反而要等八年这么久?”
“找过,没找到。”刘璟彦有些沉闷,“她离开时,带着一个刚刚满月的男孩,孩子当时没取名,我想她会让孩子姓林吧,除非她又嫁人了。哦对了,林羽墨武功还不错,父亲原是镖局的镖头,虽然八年前林家就只剩林羽墨一人了,可江湖上还有不少她父亲的挚友,如果她去投奔,我想应该不难有栖身之所。”
凤露轻摇团扇,在他对面幽幽的坐下,更加好奇起来,“八年前,林羽墨才十五岁,十五岁就生了孩子?”
“很奇怪吗?”刘璟彦瞧了她一眼,感概道:“只要那个男人有本事让她心甘情愿,莫说生孩子,死都不成问题。”
凤露略显咋舌,她是五年前认识刘璟彦的,这个男人平时一副玩世不恭,可一旦认真起来,说出的话总那么惊心动魄。
刘璟彦没有久坐,他也觉得累了,但又不想惊动王府里的任何人,便和陆安从后门悄悄地回到王府,一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见似的,直到进了寝殿,刘璟彦才松了口气。
天啊,连回自己家都这么遭罪,还要不要活了!
一觉到天亮,刘璟彦依然跟叶紫菡一起用早饭,而王釉胭那边却赌着气,要闹绝食似的,早饭一筷子都没动。
筱筱焦急的跑来说明情况,想要刘璟彦过去劝劝王釉胭,却在殿外就被陆安拦下了。这一大早的,王爷和王妃正用早饭的时候,哪能因为一个侧妃闹脾气就连饭也不吃的去劝,没规矩!
“吵什么?”刘璟彦在屋里听到动静,朝门外问了一声。
筱筱不顾陆安的阻拦,硬闯了进去,“王爷,我们夫人不肯吃早饭,昨晚上就没吃什么,早饭再不吃,身体哪受得了啊。”
这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就又开始了,刘璟彦突然觉得有东西噎了一下,喝了口粥,说道:“去把她叫过来。”
筱筱立刻眉开眼笑,风似的又跑了出去。
过了会儿,王釉胭依然脸色不好的走了进来,在桌上环视了一圈,看着刘璟彦,委屈得想要掉泪。叶紫菡看也没看她,只冷着声吩咐道:“春兰,给王夫人添副碗筷。”
很快,一碗粥,一副筷,摆在了桌上。
“坐下吃吧。”刘璟彦看了她一眼,说道。王釉胭迟疑了一下,便坐下了,可这样吃饭是不是有点奇怪?刘璟彦小小的吁了口气,又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后再用不吃饭耍脾气,饿的就是你自己。”
王釉胭虽然气恼也觉得委屈,但好歹还有这么一次,说明她的璟彦哥哥对她并不是那么冷漠,这已经足够了,反正她已经入了府,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慢慢来好了。
桌上有银丝卷,芝麻饼,豆沙包,还有四五碟小菜。
“王爷,我记得您以前最喜欢辣油拌的小菜,但我们都不敢吃太多。”王釉胭幸福满满的讲述着,“后来看你吃得那么香,我就悄悄地尝试,起初真辣的我受不了,可后来吃了几次,没想到也爱上这口了,现在一天不吃都不行呢!”
刘璟彦看她说得高兴,还真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在口中,似乎真的不怕辣了,心里倒忽然有点不太舒服了。回忆是挺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在自己想要逃避回忆的时候,偏偏有些事一提就停不下来的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