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考虑了整整一天才把儿子找来,刘璟彦看着母亲的脸色就知道有事,脑子里飞快的搜索着宫中近日来的大事小情,可也没有什么值得苦恼啊。
“母后,您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徐皇后抬眼瞅着儿子,也说不上心里有多憋闷,叹道:“你的麻烦事来了,而且很急。”
刘璟彦有点意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我有何麻烦事?”
“你皇祖母要你在新年之前娶釉胭做侧妃。”徐皇后说完就看向了别处,不看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副什么表情。
刘璟彦惊讶到费解,怎么又把王釉胭扯出来了,难道非要他身上挂个牌子,写明了他不喜欢王釉胭才行吗!
“为什么?”刘璟彦沉着脸,表情微怒,“就因为皇祖母喜欢王釉胭,我就得娶她?母后,以前我一直以为皇祖母疼我,偏爱我,可现在我觉得皇祖母根本不是疼爱我,而是处处想着王釉胭,为王家打算!”
“彦儿,住口!”徐皇后厉声呵斥,但见儿子一脸怨恼,心里也不是滋味,“或许你觉得你皇祖母不近人情,可她那么大年纪了,想法很直接,她就是觉得你好,才一心想要把她喜欢的人嫁给你,哪怕是做妾。”
“我一点不想委屈她,她完全可以嫁给别人做正室。”刘璟彦不屑的摆了下手,顺势捋了下袖子,“我哪有什么好,脾气性格没一样,皇祖母也不怕她的宝贝侄外孙女嫁给我受委屈。”
徐皇后没说话,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才缓缓道来:“她老人家只为王釉胭求侧妃之位,我和你父皇也不好说什么。母后想了一天,只怕你皇祖母还是不喜欢紫菡,或许是因为她觉得紫菡抢了釉胭的位置,或许是因为到现在,紫菡还没有怀上孩子。”
刘璟彦心头‘噔’地一下,要是前者,那不过是老人家的一厢情愿,要是后者......那可真要委屈死叶紫菡了!
“这事恐怕早就和王家人商量过的,听她老人家的口气很坚决,你也不好去和皇祖母争执吧。”徐皇后看儿子神情始终紧绷着,既心疼又无奈,还得劝着,安抚着,“一个侧妃罢了,娶回去怎么相处由你自己决定,只是紫菡那里......圆房的事还是尽早的好,母后知道你的顾虑,多是为了你大哥,可世事难料,若是因此而让紫菡伤了心,终究是不值得的。”
刘璟彦仍保持那个姿势,低着头,拧着眉,握着拳,一副愁苦相。过了许久,刘璟彦那沉重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能两个都晾着了,若是此时急着圆房,紫菡更会多思,而且王釉胭会像紫菡一般乖乖的不惹事吗。如若后院起火,儿子会自顾不暇,也不保证紫菡能应对得来。”
“彦儿,王家既然愿意为妾,母后倒觉得你完全可以就这样接纳了。”徐皇后这般提议道。
刘璟彦摇了摇头,叹道:“我还是了解釉胭的,她怎肯委曲求全,更不愿屈于人下。母后也不是没瞧见,王釉胭第一次见到紫菡的时候,都那样傲慢无礼,若是有了能争一争的本钱,就凭她背后不出好主意的爹娘,外加皇祖母撑腰,那还不上了天!”
徐皇后一皱眉,更心疼起儿子来,“那,就只能这样了?”
“只能这样,最起码伤害是最低的。”刘璟彦呼了口气,站起身来,“母后,儿子先回去了,皇祖母那边说什么您就往我这推,没必要为了一个王釉胭,让皇祖母对您不满。”
“那紫菡,你要如何安抚她?”徐皇后仍不放心。
“我自有办法,母后不必担心。”
刘璟彦出宫了,徐皇后怔怔地看着门口发呆,回过神来的时候,使绢帕拭了拭眼角的泪芒。回手在案边的小抽屉里拿出几张
名帖,上面是她挑选出来的几家闺秀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另附有一幅简易的头像丹青。
乾元殿
刘应辰看着手中奏折,脸上慢慢浮出笑容,频频点头,“很好,此事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办好了,朕给你一个大大的赏赐!”
“谢父皇,儿臣不要赏赐。”刘璟茂站在下面,微微低着头。
“那你要什么?”
刘璟茂抬起头来,几分为难,几分惭愧,低声道:“母妃犯了错,被禁足在宫中思过已有两个多月了,儿臣不能去请安,连句话都不能和母妃说,实在不孝。”
刘应辰神情缓转了一些,顿了顿,说道:“你母妃最大的错不在训斥和责打了安美人,而在于她对安美人说的话,以及对皇后的不敬,你当明白,禁足宫中思过,已是最轻的责罚了。”
“儿臣明白,也很想劝诫母妃守好本分,更要为后宫众妃娘娘们做出表率。母后一向待人宽厚,母妃她更该心怀敬重与感激才是。也是儿臣过失,没能及时对母妃不妥之言行加以劝阻,才让父皇这般气恼失望。”刘璟茂话说的中肯,且十分明白事理。
刘应辰很是欣慰,险些热泪盈眶了,“好,好,你是个忠孝的好孩子!你母妃有你这个儿子,是她最大的福气!朕念你一片忠孝之心,准你前去请安,不过你母妃尚在禁足,不要逗留太久。”
“儿臣叩谢父皇恩典!”
刘璟茂跪谢后走出殿来,脚步十分急促,直奔永安殿去。
永安殿
殿外有几名禁卫军巡守,见到刘璟茂过来,忙行了礼,看到他拿出来的通行令,也没多问,便立刻放行让他进去了。
姜贵妃独坐镜前,手里捂着一只小铜壶,整日这般发呆好几个时辰,宫女太监都不敢轻易跟她说话,以免无端遭受责骂。
“娘娘,王爷来了!”月桃兴奋的回道。
姜贵妃擦了把泪,忙不迭地冲了过去,抱住儿子的那一刻,泪水破涕而出,“茂儿,我的儿啊......”
刘璟茂见母亲哭得悲伤,忙跪下叩了个头,“儿子来迟了。”
“快起来!”姜贵妃将儿子扶起,牵着手往内殿走去,还不忘吩咐下去,“快拿些王爷爱吃的点心来!”
母子俩走进内殿,挨着坐下,刘璟茂抚了抚母亲的手,劝慰道:“母妃,您瘦了,可要保重身体。父皇只是将您禁足,不曾再下旨惩戒,说明父皇对您的怜爱多过气恼。”
“可禁足也是最冷漠的惩罚,这一禁,谁知会是多久的岁月呢。”姜贵妃眼中遥遥无期的绝望。
刘璟茂忙宽慰道:“父皇不是准了儿子来看您了吗,您大可不必担心。只是,母妃实不该将那些话说出口,不管有没有人在跟前,皇宫都是守不住秘密的地方,您都忍了这么多年,何苦因为一个美人而乱了方寸。”
“我是气急了,怎想到皇上会来。”姜贵妃也懊悔不已。
刘璟茂叹了口气,后悔这些都无济于事了,关键在于往后的日子,一定不能再出错。茶点端了上来,月桃很识趣的带上殿门退了出去,刘璟茂又道:“儿子听说了一件事,皇祖母要给璟彦娶侧妃,就是王釉胭!”
“这么快?”姜贵妃有些吃惊,可转念一想,“叶紫菡一直没有身孕,你皇祖母最看重这个,不过王釉胭竟甘心为侧室。”
“王爷的侧室也比旁人的正妻来得体面,有价值。”刘璟茂哼了一声,道:“璟彦最头疼女人之事,这回可是大麻烦。”
“叶紫菡没有怀孕,母妃也还放心。”姜贵妃忧心忡忡的说道:“太子妃又快生了,要再是个儿子,他太子的位置更牢固了。”
刘璟茂很赞同母亲的话,但也多有无奈,“太子府一向守卫森严,想安排人进去却屡屡失败,太子妃生儿子还是女儿,咱们都没办法阻止了。”
“这些年要不是刘璟彦处处替太子挡箭,他又如何能坐稳这太子位。”姜贵妃不甘心,在桌上敲了一下,恨道:“你要是有个兄弟帮衬就好了,就像刘璟彦帮他大哥那样。”
刘璟茂眉头一皱,连忙说道:“母妃,今后对皇后还是要恭恭敬敬才是,毕竟她是皇后,您是后妃。”
“我就是看不惯她惺惺作态的样子!”姜贵妃气不过的说。
刘璟茂轻轻抚着母亲的背,劝慰道:“忍,必须忍!儿子这么多年对她恭敬有加,时时尽显孝心,不为她信与不信,至少父皇对我颇多赞许!”
姜贵妃也微微点头,儿子说的确是事实。
“母亲为妃,儿子是庶出,自然不敌她正宫娘娘的地位,只有忍住一时,他日大权在握,所有的委屈都能得到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