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各自计划
对顾陵歌而言,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左不过就是订一间房和两间房的区别,她一直都不在意这种事情,自然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不同的。回了客栈,走到房门口,突然看到隔壁漆黑一片,顿了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刚睡下就听到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浓重如墨的夜色里坐起身来,顾陵歌等了等,然后发现是一只信鸦盘踞在桌边。顾陵歌拿下信筒,上面只有一句:“无归。”笔迹和她知道的任何人都搭不上,所以她并未如何理会。
放飞了信鸦,顾陵歌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未说什么,旁边就有声音悄然响起:“庄主可以一日比一日闲了啊。”顾陵歌翻开茶杯,又倒了一杯水道,“阁主不也是么,还干得出夜闯闺房这样的事情来,也是闲得慌么?”
“是啊,这世上的闲人,应该就你我两个了。”安言从角落里走出来,一身素麻清逸出尘,手上惯例拿了一把扇子,虽然不用,看起来倒也风流。他这话里有话,顾陵歌自然是听出来的,但鉴于和自己无关,便也就管都不管。
“他不找你做参谋了么,你居然还有时间跑出来找我。”顾陵歌没有提卿睿凡,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字,只是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
“他也不止我一个谋士,再者说,你觉得我会怕他么?”安言似是全然没放在心上,喝一口茶,眼神无比清明。千机阁和琉璃庄,谁都不怕皇帝,但谁都活不长,它们能让皇帝站稳脚跟,也能帮他稳固统治,但并非就能高枕无忧,一生无虞。
“怎的就你一个人了?琉璃庄那么大,不至于让你一个人在外闯荡啊。”安言微眯着眼晴,说话还是利索,只是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什么。他也就前几天才收到信说顾陵歌在苍城,心里有点放不下才过来看看,结果还真就是一个人。
“他们都各自有事,我又不是三岁幼童。”顾陵歌不以为意,悄悄握了握手,面上却是不显,只是看着安言,眼睛里有星星在闪。安言平常事情也不少,能离开京城来找她要不就是真的担心,要不就是京城出事了。
“别担心,城里比长陵还风平浪静,我来只是给你传个信,顾淮回来了。”安言皱起眉,他和顾陵歌找这个人找了好多年,但是一直都没有消息,这时机掐得也是真的准。是为了什么,没人知道。
“嗯?谁说的?”顾陵歌第一印象是不承认。当时顾淮跟她分别的时候说过,再见就是生死相隔,怎么就在这时候回来了呢?而且从描述来看,应该还是活人,顾陵歌心里就更是不知怎么言语。
“我看到的。”安言一句话堵死了顾陵歌心里的小挣扎。安言看她瞬间僵下来的脸,苍白得让人心疼。他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道,“他找了个院子住下来,这几天也还是安分。”顾淮是个疯子,他养出来的顾陵歌现在都还活在他的阴影里,要是他再找上门,顾陵歌要怎么办啊。
顾陵歌眼皮跳得厉害。顾淮是什么?是她每次噩梦的根源,是把她拽进地狱的彼岸骷髅,是她每次伴着对母亲的回忆里升起来的恐惧和心酸。她能如何?顾淮把她养大,又自己切断了和她的全部联系。明明就是个弱书生,但到最后,他却是最狠也最有本事的那一个。
“先盯着吧,现在不动不代表以后不会动。你让你自己的人小心点,他是个疯子。”顾陵歌谢了安言,还是拜托了他看着人。想了想,她给安言写了个笺,让他回去的时候顺手交给顾凉月。她走的时候并没有跟顾凉月说,现在跟她交代一下也好。
安言收了东西拿回去引起了轩然大波暂且按下不表,他倒是住到隔壁陪了顾陵歌一晚。
但是顾陵歌睡得很不安稳,在梦里把顾淮那点破事过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顾淮抽鞭子往她身上招呼的时候,她都觉得看到了魔鬼,下意识的把自己缩起来后退,抵到了坚硬的墙壁,然后迷迷糊糊的想,自己身后已经没有那个温暖的胸膛了。这个认知让盖着被子的她狠狠打个颤,被梦境拉扯得越发辛苦起来。
好不容易捱到破晓,安言来向顾陵歌辞行,敲了门没人应。安言觉得奇怪,轻手轻脚走进去,看到她睡在床边,汗涔涔的,嘴角渗着血,还在发抖。安言抿抿唇,走上前去,从包里拿出风伊洛给的薄荷,在她鼻翼间碾碎,清新但有点刺鼻的味道让顾陵歌挣扎着睁开眼睛,打了个喷嚏。
“做噩梦了?”安言倒了水放在她手里,看着她坐起来,昨晚的素衣还穿在身上,她在外面从来没有脱衣服睡觉的习惯。
“嗯,有一点。”顾陵歌镇静的漱掉嘴里的血腥气,点了头。看安言一眼就明白了,道“你回去的时候知会云穆风三家,让她们不要妄动但也准备自保。然后,让路南不要找人跟着我了,我不愿意。还有,你昨天要给我说的事情应该没说完吧。”
聪明如顾陵歌,始终还是猜到了。安言也没隐瞒,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来,“这是他让我给你的,说是你出门的时候会用得到。”那是之前顾陵歌送给卿睿凡的,花纹繁复,造型古朴。但,锋利无比。
“我不用,你拿回去。他若不要,你扔了就行。”顾陵歌心里一窒,尽量压好自己的声音装作平淡。她其实挺担心的,那个人是不是还缺根筋的做事情,是不是还一条路走到黑的不进后宫。不提的时候风平浪静,提起来却又惊涛骇浪。
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最近让蓝衣训了一批人,不知底细但看起来挺可靠的。事情也安排得妥帖,并无不妥。后院目前还算是宁静,不知道在酝酿什么。前日我还见了他,虽然精神不好,但气色还行。”安言知道她想问什么,一一答了。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吃错了哪服药,打死不承认爱慕对方,看着就让人煎熬。
“嗯。”顾陵歌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答应一声。知道能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
“行吧,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情就跟我传个信。”安言站起来,真的走了。
顾陵歌摸了摸额头,洗漱完毕,换一件寻常衣服,结账离开了客栈。她不知道要去哪,但下意识的就想跑。租了一架马车,她让师傅往南边走。她现在的身体支撑不了更北方的严寒,只能往气候更暖和些的南方走。
“姑娘,我跟你说,这江浙地区,冬天可看的景儿可多了去了……”师傅说得兴高采烈的,顾陵歌兴致缺缺,一边应着一边发呆。
九王爷府
顾凉月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卿睿廷的监督下喝补药。这补药的滋味一碗比一碗苦,她老早就不想喝了,但拗不过卿睿廷,看他上蹿下跳担心得不得了的样子,顾凉月心里又开心又无奈。
“你说什么?”萃琦看着她把药喝完了才开口,但还是让顾凉月差点摔了碗。她听完了消息,立马转头去寻卿睿廷,牢牢锁定他,眼睛里一瞬间溢满了无助和后怕。卿睿廷就算没回转过来,看着她这样也走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她,轻声安抚。
“阿廷……”顾凉月声音发颤,纠得卿睿廷心里都在颤,他抱紧了人,一遍一遍拍她的背,安抚的音节从嘴里说出,顾凉月静静趴在他怀里,平复了好久才终于稳了气息。卿睿廷在一边都快把萃琦盯出个窟窿了。
“你男人在呢,哭成这样像个什么样子。妆都花了,也不怕吓着我。”卿睿廷握了她的手,放到嘴边吻一下,然后收紧,贴在胸口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家女人被吓得不轻。她都好久没在自己面前哭过了,所以他心疼得不行。
“我妆花了你别看啊,化了不见你夸我,看了你还要嫌弃,我不伺候了。”顾凉月心绪静了静,听卿睿廷在埋汰她,心气上来跟他辩驳了两句。卿睿廷看她这样,也就笑一笑,把人搂得更紧些。这样的顾凉月才是好的。毕竟这京里,她可是出了名的“泼妇”。
“乖啊,你男人我在呢,有啥事过不去啊,跟我说,天塌了我给你撑着。”卿睿廷把人抱起来,带着去了亭子上。萃琦提了水壶和糕点也跟过去。凉月这段时间吃不下什么东西,卿睿廷就变着法子给她做糕点吃,好歹是没有瘦下去。
“我义父回来了。他对我姐姐和我一直都特别不好。”在顾凉月的版本里,她和顾陵歌是姐妹,这说辞本就是对的,卿睿廷也没有怀疑,再者说了,卿睿廷是知道全部事情的人,顾凉月没有说,他就当她说的都是真的。反正顾凉月已经出来了,他可得好好珍惜。
“那我等会跟管家说让他分人给你和萃琦,我也少些时候去上朝,多陪你会。反正现在我也有你们了,上不上朝皇兄会体谅的。”卿睿廷说得倒是轻松,不过卿睿凡确实挺在意他们的孩子的,知道消息的中午就给送了十八抬东西来,排了长队让人眼红了好一阵。
“你不要到处走,要留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没事就陪着我,有事更要陪着我。白天我陪你去书房去别的地方,晚上你要和我一起吃饭,一起睡觉。”顾凉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卿睿廷也一一应了。
顾凉月不是拖沓的人,但看她这表现,卿睿廷也知道那义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可疼她了,自然什么都听,看她还是一脸不安,他抹平了她的眉头,少少的又喂了一块酸角糕。
晚上的时候,顾凉月让人去请了云霜来。卿睿扬最近对云霜还算是不错,而云霜自从之前被关了一场之后也看开了,把府里上下安排得妥妥帖帖,卿睿扬心情也不错,慢慢的,两个人的日子过的也还舒心。不说浓情蜜意,相敬如宾却是当得的。
“九王妃叫得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云霜听到家丁禀报之时,正在张罗着晚宴安排,卿睿扬快要生辰了,阖府上下自然是要庆祝一二。还没等理出个头绪来,就看到萃琦被引进来,不卑不亢的邀她过府一叙。匆忙过来,心里自是有些不畅。
“顾淮回来了。”顾凉月也没怎么废话,直接道。这件事越早说明对她们而言就越有利。顾淮始终在暗处,她们非得好好计划一二。
“那畜生还知道回来。”云霜一听这消息,咬着牙根说道。顾淮这样的人不回来才是好的,顾陵歌现在下落不明,顾淮又回来了。她倒是不担心顾淮,只是顾陵歌绝对不想听到这个消息。“这件事阿姐知道么。”云霜私底下一直都叫顾陵歌叫的阿姐,自从上次过府之后,她更是这样叫着。
“嗯,安言亲自跟她说了,然后才回来告诉我们。”顾凉月手里拿了一张纸笺,看着云霜一脸肃然。顾陵歌寥寥写了几句,除了告知他们顾淮回来了,还说自己已经去日无多,各人自扫门前雪,别管她的任何事。
“如此的话,我们互相知会一番,严防死守该是有收获。不怕他来,就怕他弄不死我们。”云霜可能是在王府里呆得久了,忘记了顾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顾凉月幽幽看她一眼,表面上不发一言。
“你如今也不是一个人了,自己在府里过好日子,没事不用出门,顾淮毕竟在暗处。另,收回在外的全部势力,拱卫自身,留一部分在长陵守着,遇到了不要硬碰硬。”顾凉月尽自己所能的跟云霜说。她能够看得出来,云霜已经不是之前的云霜了,现在的她万事不用愁,是个合格的内宅主母了。
“阿姐还说了什么没?”云霜看顾凉月安排完了脸色也还是僵的,内心直觉还有事情没说清楚,她内心有点不安。刚刚顾凉月看她那一眼让她顿时明白了自己是在什么样的位置上,突然就觉得刚刚自己的样子很是讽刺。
“没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顾凉月也没有跟她说别的,讲了几句就送客了。顾凉月看着外面吹得厉害的风,微微皱了眉叹口气,被后面伸出来的一双手又给抚平了眉心。她把手放在卿睿廷掌心,暖暖的热度丝缕不绝。
雍元殿
蓝衣垂手侍立在一旁,卿睿凡手里拿了朱笔看奏折,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整个大殿里寂静得吓人,只有沙漏的声音簌簌。每日都是如此,蓝衣已经习惯了。卿睿凡每天做的事情都很简单,早起,批奏折,午休,批奏折,去风岚宫过夜。
“皇上,您就休一会吧,这都快天黑了。”蓝衣递上一杯参茶,轻声劝慰道。用了午膳之后,卿睿凡就一直伏案没动过,不管谁来一律不见,不管谁说一律不听。一个劲地看奏折,苍白的脸线条冷硬,刀凿斧刻一样。
“不急。”卿睿凡一直都是这个回答,蓝衣说不动他,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顾陵歌不在,太后也薨了,根本没人能够劝住他。虽然说这段时间国土上下都井井有条,无数的人夸赞他,但是他这样根本就是竭泽而渔,一点也不顾惜自己。
“蓝衣,你说当时睿冉怎么会突然谋反呢?”卿睿凡这个问题想了很久,这几天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仿佛苏醒了一样,让他举棋不定。他心里有一个想法,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却是最合理的。那是一个,他说了就会让他和顾陵歌最后一点情分也化为乌有的想法。
“微臣也不知。”卿睿凡不提还好,一提蓝衣也觉得很不对劲。当时他在京里打理着太子府,但是一直到逼宫那日,他也没发现卿睿冉有哪里不对。“微臣记得,当时三皇子为了那个人在四处求医,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微臣曾在药铺偶遇过三皇子,当时他形容憔悴,精神不济,微臣还宽慰了他两句。”蓝衣眉头锁紧,感觉那段时间哪里都是疑点。卿睿凡一边听他说,一边脑子里更不确定。
形容憔悴可能是装的,忙到脚不沾地也不一定就是在求医。但无论怎么假设,他直觉自己那个情种三弟不会一瞬间胆子就那么大,逼宫就算了,还对自己嘲讽无数。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嗯,朕再想想,你先下去吧。”卿睿凡停了笔,拿了参茶呷一口,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蓝衣摇摇头,行礼出去了。
风岚宫
“今儿皇上应该还是会过来吧。”江泉越坐在客座上,看着空空的主位,对站在一边的璃夏道。她每天都会过来,跟璃夏也是越来越熟识,已经能够说上好多话了。璃夏在宫里也无甚大事,每天除了打理上下,有江泉越也算是有个伴。
皇后侍疾以来,协理后宫交付给了杨怜儿和江泉越,她们俩决定分而治之,各自划了范围管理,井水不犯河水。后宫没有开过这样的先例,但卿睿凡没什么心思管,杨怜儿一说,他也就答应了。
宫里大部分人都站的杨怜儿,渐渐的流言四起。说慕容芷再嚣张跋扈,现在也还不是只能去慈安堂苦修,别看婉贵妃不声不响,但毕竟是陪了皇上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又得皇上恩宠,肯定是福泽深厚,不依附于她怎么办?
但实际上,他们说的恩宠,只是卿睿凡没有拒绝杨怜儿进雍元殿而已,还只有两次。
“这个就不知了, 不管怎么说,干好自己的事吧。”璃夏今儿兴致缺缺。早上她给元洛浇水的时候,发现花已经枯了好几朵,总共就只有七八朵,现在凋了一些,看起来就更悲凉了。想起之前顾陵歌无比爱惜这花,现在被自己照顾成这样,她心里过意不去。
“这……毕竟是冬天,枯萎也算是正常,到时候和娘娘好好说便是了。”江泉越被带着去看了墙角的花,再看看璃夏悲戚的表情,只能这么安慰她。顾陵歌也不是讲道理,说清楚了肯定没事。
“奴婢只是在想,这花是娘娘最喜欢的,以前娘娘在的时候,每天都盯着它看,好不容易养起来就被糟蹋成这样了。”璃夏叹口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说起这个来,心里更难过,“也不知道娘娘什么时候回来,在外面过得好不好……”璃夏已经要失去信心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会知道的。”江泉越拍拍璃夏的肩,站起来往正殿走去。她自己也没有信心,但她知道,顾陵歌再回来,就已经是千夫所指,众矢之的了。
云湖堂。
路南这两天很毛躁。昨儿夜里,他派出去的所有人都被强制召回,然后守着云湖堂就没挪过地方。路南就此失去了和顾陵歌所有的联系渠道。他当然知道是顾陵歌的手笔,也知道是为了他好,但是目前的他,并不需要。
“洛姐姐,你说我要不要再派一队人去?”午饭的时候路南问道,颇有些虚心求教的以意味。风伊洛瞥他一眼,弯起食指敲在他脑袋上,“说什么傻话呢,陵歌既然不想你知道,那无论如何你也不会知道,干啥还给自己找事情做。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多跟你穆家哥哥们学武术,别到时候弄得自己浑身是伤让你姐姐心疼。”
路南看着碗里白白的米饭,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洛姐姐,那个顾淮,到底是谁啊?怎么早上提起的时候你们脸色都不好看,是个大魔头吗?”按照他一路上京听到的传言来看,世间最大的魔头就是自己的姐姐风鬼琉璃顾陵歌了,顾淮是压根没听过的。
“不是,他是训练出你姐姐这个大魔头的罗刹。”风伊洛叹口气,默默放下筷子,不再言语。长安在一边接口问路南的读书情况,路南也知晓是不让他再问的意思,便也借坡下驴换了话头。
午饭吃完,云穆五人凑齐了过来,在议事厅里讲事情,路南因为是顾陵歌栽培的,也就顺理成章的和她们挤在一起,看他们一个个都表情严肃,他也正襟危坐,小大人似的。
“云霜说她和凉月已经商量过,派人驻守长陵了,一旦那边有风吹草动,我们都能即可知晓。”云繁开口道。云霜因为身份关系,并未出行,需要说的都告诉给了云繁。现在顾陵歌不在,风伊洛就是这群人的核心,自然是事无巨细都要说清楚的。
“昨儿晚上我们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说是庄主的命令。大部分人都已经抵达,小部分还在路上收尾。”穆壹思忖了一下,道。昨儿晚上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就安排分批回来,就算他们不知道顾陵歌的踪迹,也不可以让别人知道。
“嗯,目前就据守各自宅邸吧,从今天起,只要不是全军覆没的事,就不要插手。”风伊洛是知道顾淮的,此人最喜折磨别人,为了引蛇出洞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最近城里有一小部分流民,要是担心目标太大,就分散行事。”
“切记,不可妄动,不可惊蛇。”风伊洛如此作结。风伊洛跟了顾淮那么久,虽说不能完全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却不止一次听他说过,迟早要弄死顾陵歌这个“小兔崽子大冤家。”
她一直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父亲能够对自己的女儿狠下杀手,从来不曾悉心教育不说,长大了还让孩子去送死,送死不成还要自己动手,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啊,怎么就能这么心狠呢?
“就不能主动出击吗?这么一直闷着我们也太被动了啊。”穆家老三平常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在武馆也一直都是沉沉闷闷主持管帐,他是在座的人里除了路南以外接触顾淮最少的人,也一直脾气暴躁,只是一直都不出面,反而不惹人注意。
“不可,他和陵歌一样,只有他让我们发现,我们才能找到他。”要是真的有这么简单,他们何至于要闷着。顾淮是什么人,是一夜之间便能说动京城三个世家为他调遣的游说者,是两个月便能建起琉璃庄还让衙门来恭贺的琉璃庄主,还是顾陵歌派了暗卫追了将近八年连一根毛都没看到过的藏匿之人。
没有人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少,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大势力,他像是无底洞一样让人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