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薇得到了九尾狐神族的仙骨,是以她周身也会有一缕似有若无的仙泽,而云雎看到所谓的光泽正是她身上的仙泽。
可是肉眼凡胎如何能看得出神仙气泽?
再说他此时迥异的伤口愈合速度,珞薇已经不可能把他当成寻常人族来看待。
“你告诉姑姑,百花乡里的姐姐是谁?”
衣袂飘拂间——
有空灵的星光。
有柔美的景致。
有如雪般的低吟。
“你是谁!”
冰冷的质问声。
——珞薇伸手的刹那,云雎被一条白绫揽走,带入怀中。
女子警惕地望着她,曾经稚嫩秀丽的面容,如今已被时光打磨得温婉沉着。
风剧烈地吹动!
珞薇紧攥着面纱一角。
“你是谁?”
女子眼含警戒。
“姐姐,这个姑姑也是和雎儿一样的人哦。”
“一样的人?”
女子上下打量珞薇,视线费力地透过面纱想要看清她的面容。
“嗯嗯!和雎儿一样也是非人呢!”
女子脸色大变!
“雎儿。”
平如镜面的声音。
“雎儿在!”
扬起了星星眼。
“不要怪姐姐好吗?”
迅雷不及掩耳地手刀砍下!
“唧……”
云雎还没来得及说清一个字就瘫软在她怀里。
“阁下不肯告知姓名吗?”
冰冷的戒备。
珞薇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又无力地松开。
转身。
她知道这个人不会伤害云雎的,所以,她不必担心了。
素手横拦在她身前。
“姑娘未免有些太不尊重人。”
透过面纱,珞薇迎上了她的视线——
清澈朴实,内敛倔强,沉着冷静。
在她看清楚之前,又极速别过去,没有让她看清。
微微一笑。
不错,这些年她成长得很好。
女子隐约看到她的眼睛,身子一僵,甚至隐隐有些颤抖!
“对不起,得罪了!”
女子伸手去掀她的面纱。
珞薇大惊,飞身后退,女子一手抱着云雎一手挡下珞薇的掌力,竟然不相上下!
嘴边弯起一丝苦笑,她这些年真是白练了啊。
风呼呼地灌进面纱。
半空中,珞薇腾出一只手死死拽着。
女子越来越疑惑,下手愈发狠辣起来,想逼珞薇双手与之交战。
电光火石间,珞薇被掌风击中,从空中坠落!
风呼呼地灌进耳朵里,脑中嗡鸣。
女子惊愕地睁大双眼!
珞薇看到她张大嘴巴叫了句什么,但是她没有听清。
白绫腾空而出!
在离地十尺的地方拉住了珞薇!
“你是谁?”
眼神中含着几许不确定,更多的是紧张。
她向她飞近。
珞薇凄凉地笑笑,斜身,灵力暴涨!
“哔咔!”
白绫断裂!
女子在靠近她的刹那,珞薇以退为进,猝不及防一掌击中女子右肩!
女子无力倒在地上。
珞薇双脚站定,背对着她,没有犹豫,没有回头,她快步走开!
像是身后有猛虎恶狼!
女子胸口剧烈起伏,她愣愣盯着珞薇的背影,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用尽所有力气大喊!
“姐姐!”
珞薇猛地顿住!
又拔腿跑掉!
“姐姐姐姐!是我啊!”
女子因受了伤,一时间经脉逆行,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姐姐!我是阿枚啊!”
“姐姐!”
“姐姐!”
阿枚声嘶力竭,看着珞薇的背影刹那消失在眼前。
“为什么?”苦涩的泪水滑落,“姐姐你不愿意见阿枚吗?你知不知道阿枚整整找了你一百年!阿枚在找你啊!姐姐你知不知道!”
拳头用力地砸在地上,砸得鲜血直溅。
这些年她承受了的那么多事情,她一直希望能向一个人倾诉,一个她一直信赖一直依赖的人。她寻找了一百年,她以为再见面她会有满腔的话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她也想过再见面她们都有可能认不出彼此,可是她没有想过姐姐明明认出了她却抵死不说一句话就匆匆逃离而去!
“姐姐!”
她大哭,大叫,似乎除了这样她别无他法,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泪眼朦胧中,视线里突然多了一丝宁邃。
“嘶——”
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手被轻轻地托在掌心,用衣衫轻轻包扎好。
阿枚怔怔看着刚刚跑掉又回来的珞薇。
颤巍巍伸出另一只手,去掀她的面纱。
珞薇忙着给阿枚包扎伤口,没有动。
面纱被掀开一角,阿枚像是被针刺到了一样,猛地缩回去!
“姐姐!对不起!”
她忘了,在她不在的时日里,姐姐又承受了怎样不为人知的事情,一百年的空白,她们的世界里都没有彼此。
再次相逢,是庆幸而不是埋怨。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避开她的伤口,轻轻放下来,珞薇拿掉帷帽,面对阿枚。
即使刚刚看过一次,阿枚还是忍不住倒吸凉气。
男人和女人不同。
面对同样的伤疤,男人看到,想到的是这个人过去也许曾经历了什么;而女人看到,想到的是那些伤口是怎样刻在肌肤上,当时肌肤该有怎样的疼痛,然后就不由自主地把伤痛幻想加在自己身上,仿佛自己也在痛。
更何况这些伤疤刻在女人最最在乎珍惜的脸上。
“阿枚,这些年我们隔了太多太多,我刚刚离开,不是不想面对你,而是不敢……我怕、怕你发现我不是当初的我,会离我远去……而我,真的不是当初的我了……可是我又觉得这样对你太不公平,无论你会不会离开我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肯叫我一声姐姐,我就不应该对你不信任,所以我又跑回来了……”
“姐姐?”
阿枚两眼红肿,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这些年她何尝没有过这样的担心呢?
“不过。”珞薇脸色凝重,“我们当务之急不是这个,阿枚,你能告诉我云雎他怎么了吗?”
阿枚缓过神来,轻轻抚摸怀里的云雎。
“姐姐,真正的项云雎,在他母亲难产那日,就跟他母亲一起死了。”
“什么?”
恍若晴天霹雳!
“那现在的云雎……”
“现在的云雎只剩下一缕阳魄,他的体内还有‘不干净的东西’。”
一阵寒意窜上珞薇头皮。
他还只是个孩子,明明刚刚还抱着她撒娇,明明还会哭着想娘亲,可是,她却告诉她,他已经死了。
“姐姐?”
阿枚拽拽珞薇衣袖,珞薇走神的眼睛才显现一丝光芒。
“姐姐,这里说话不方便,你随我去百花乡吧,那里虽说是青楼,可说到底也是我的地盘。”
“你才是百花乡里的老板?”
阿枚略有深意地笑笑,把云雎横抱起来,“姐姐,我们先进去吧,这里说话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