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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终解其刃

苏霖屈心闷意,久而不散,心下早已是一片浮尘凝凝。

太后临危落步,足下是那红廊长空一片金,膝落的脚步声疾耳促促。她面上严肃,心下却颤生薄意,不免地轻轻叹气,眉上紧锁,似乎在忧心疑虑着。

良久,止步于下。抬头便是灿华轩气的殿门,威耸而立。

王生公公见太后未下声令,只是仰首定望了许久,忽而才近了脸去,轻言道:“太后...已经到了。”他面下紧意危色,自是知晓太后在苦想着什么。

临宫之外早已是那乌蒙蒙的天,墨色凝重,探不到一丝的彩华月照,星迹无痕,只是一片黯淡沉寂。

须臾,见那太后挥袖而起,颔首正色。宫门外二位侍卫另足而去,张手而开,庞危宫门一振敞开。太后便如此一跨而去,身后的王生公公待她走远了去,再探头而过,犹豫着且要不要进去。

他该是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再而低声默叹,心中暗念:且就让太后和公主好好商量去罢。临眸而下,手中的灯火笼罩着迷雾,似如何也逃不开这深邃雾薄一般,久久灰赤朦胧。

宫内花卉闻声疾疾而下,早已屈膝而下,叩首而止,恭敬声下:“恭迎太后娘娘圣驾。”她临眸四转,心下怒颤不止,自是不知晓太后此次前来又有何事。但是上次那事予这花卉的心下阴影甚是略重,如下的她看起来对这太后还是携有畏惧之意。

太后轻撇了她一眼,便昂声冷落:“起来罢。”而后抬眼望去,见那公主卧趟在了床榻之上。想来,公主早早地便入睡了。

花卉起了身子,探到这太后对公主的深柔目光,便屈首低声喃喃:“公主她...”

“你先出去罢。哀家找公主有要事谈。”太后再不看她,目光紧望那公主不离,冷声淡漠回了她一句。之后再一步临一步地上了那榻下阶层。

花卉如此一闻,便耸心而起,如下的公主还沉睡着,她该是得去叫醒公主,切莫要误了她们的事。临思暇索着,便急着声道:“太后娘娘,公主才刚躺下...让奴婢来叫醒公主罢...”说着便要踏步上去。

“不必了。哀家来。”太后漠声以拒。

花卉收回笑意,只得抿一抿嘴,再屈首而下,轻轻地道了过:“是。奴婢告退。”临出门前再眺眼望了榻上的太后和公主一眼,而后便转首而去,踏出门外。

门外的王生公公见她出来,疾了步子上去,询声道:“太后与公主如何了?”他扬眉紧切,也是担心里面的状况。

“太后说,要与公主谈谈...”花卉蹙眉不落,淡口浮语。

榻上床被里的公主抬眼微闭,她自是闻到了动静,但却迟迟不愿临眸起身。她还在与这太后赌气着。太后也早已探清了一切,见着了那公主背对着她,还探到了公主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宫里烛火红亮,哪像是寝上熟睡了的模样。

“瑶儿。”太后忽出一声,慈语如云。但公主仍不言声色,像块木头一样倾覆在被裹中。太后见她如此,才伸了手去,轻轻一抚,然之再提口道:“母后来看你了。”

她的手轻抚着公主的手臂,但公主无动于衷,仍静闭着双眼,忽而咬牙而过。想来她心下的怒气还未淡开,凝聚成一团燎火甚是令她愈不好受。

太后多次抬口,她却如此不为动容。无奈,太后只能故下执言,轻放下了双手,再转首而去,挑眉淡然道:“竟然瑶儿不理哀家,那哀家便要走了。”言后还睥睨了那公主一眼,欲见她有何动容,见她未生其色,忽而便冷声默气道:“哀家本打算,今日便除了你的禁令的。既然你如此喜欢如下的生活,便再好生过着罢...”

未待这太后言毕,那公主便似心疾愤火一般,睨眸另色,疾手摊开了那身上的被子,再耸起了身子来。而另旁的太后唇下也微微敛过一番笑意,心下亦是得意自悦。但她面上仍是兮色若白,唇上没有半点湿红玉润,倒也是显得甚为憔悴。

“母后说的可乃真话?”公主敛开了忧容,足刻绽放为笑颜。她边道着边拽着那太后的衣袖,颤而不止。

“怎么...瑶儿不是睡下了么?”太后面拂笑意,挑眉言趣道。

公主心神未定,她可是在这烦闷的宫里待了足有大半个月之久,再如此憋下去,可就要出了什么毛病来。太后如此爽言爽语,自是激了她的活心悦气,但她仍半信半疑,此前且不是说几个月来着,再加之此前太后的狠戾,如下哪能说变就变?

她细索了良久,半响,才言以驳意:“母后可不是骗我的?”她迅迅收起方才面上的悦色,又蹙开了眉梢来,临下拽着太后衣袖的玉手也止了下来。

太后眯眼笑了一下,再微呼了一口气,故作肃然而正色道:“当然了。”

“太好了!花卉...”公主兴声而起,速速地敛开了面上的妍容笑眸。方一临足而下便欲要昂声开喊,却被那太后疾手阻了下来。

“难道,瑶儿就不想知道,哀家到底是为何要软禁你?”太后话里有话,而公主听过自是一头雾水,悦色渐淡,再而疑眉紧锁。

良久,公主终于举眸淡声道:“母后...母后不是因为那霍皖一事么?”她暇思不止,确实是如此无错啊,莫不成,此事还另有隐情?她实在着不开道来。

太后轻轻淡笑而过,坦然道:“自然不是。”公主愈发地深眉虑己,疑惑溢下心来。

“不是?那到底是为何...”公主漾声而起,心下自是焦灼,若是如此,她可不愿平白无故地被软禁了如此之久,自是定要探个清楚。

“那日你去霍府去得匆忙,被小人跟踪了。”太后边道着,边低首而下,忽而便从衣袖下掏出了一串珠链递与了公主。公主闻后零心颤意,便愈发心悸不安。

这正是那匈奴丢落的鹿鹤同春珠链。与那八个匈奴细作所行携带的包袱中搜查到的东西一般,是他们的无疑。也就是这些宝物钱财,才迷了那李大羊与王小衫的欲心。

“此为何物?”公主细细翻转着它,却探不出个究竟来,忽而再若有思虑道:“这不且就是普通的一串珠链么?”她自是看不出它的来头。

“不。”太后肃言,再从她手中抚了那珠链过来,仔细转摆,又正色道:“此乃那匈奴之物。”

公主如此一闻,顿然噤若寒蝉。此前那匈奴单于的和亲之信,便令她惧心万分,使她早早地厌透了那匈奴人。如下回想起来甚是心有余悸。

“什么...”公主颤言而落,临眉微扬,惧色入眸。

“此物便是那跟踪你之人掉落之物。那日被你的随身宫女捡了回来。”太后平心静道,“且就是那日回来,哀家才发觉了那匈奴细作的踪迹。”说道,她手中的珠链便被公主接了过去。

“所以,你故意将我软禁?就是为了让我远离那匈奴细作...”公主疑目道,眸绽微光,心下自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错。”太后淡静下心来,她希望公主得以理解她、原谅她。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公主语气有些薄厉,与那近目前的太后紧眸对视着,眸中渐含泪光许许。说道再落下了那手里的珠链,差点便要脱手往前扔去。

“母后是怕你的性子,怕你为了别人还日日往宫外闯。那匈奴不是个好对付的主,那单于对你如此疾目厉厉,母后自是不能松了警惕,又如何能让你再往宫门踏?”太后疾言解释道,言后深呼其气。

公主如此闻过,再而淡下了语气来,渐眉淡落,轻言以道:“可是...苏哥哥且不是将他们打跑了么?他们是如何进城而来的...”

“如此,就是母后疏忽了。城门将守,警惕不然。所以才有了他们入城的机会。哀家已经下令,城内外出入百姓皆要经严厉搜查,方才得轻松进出。”太后面携肃色,正颜声落。

太后见那公主空眸暇落,像是在苦索着什么。忽而抚起公主的双手,又临口淡道:“母后知道,这些日子让你难受不堪了。都是母后的错,但母后也是为了你好。”太后眸敛柔意,自是满面的宠溺,另手自觉而去,轻抚了公主那苦白的面庞。

公主似乎也有所悔意,终于是领会了太后的用意,便絮絮声道:“瑶儿也有错...瑶儿不应如此小事,便醉酒临卧再不成体统。”她浮眉微落,面上方才无了深深的忧愁。

二人之间的误会似乎终于一刃而解。

公主拥怀而入,与太后相抱于一起良久。忽而宫门外两颗人首闯入,眺远了眸望那处一望,见她们二人相拥一起,心下自是悦喜浮满。再而后便速首伸回,面上笑言不止。

原来是栖于宫门外的花卉与王生公公。他们二人早已在那门处窥探许久,生怕那太后与公主又燃生何许争议来。但如下的情况,自是他们最希望见到的。

仰天浮照,墨雾的天临金月于上,繁星点点,骑于那金月之上。落眼望空,华色一片,灿生如许,共尽一揽芙云空天月。黄其一角,却似乎就快要圆圆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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