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姑确确实实看见了风月久和凤延相对的一幕,却因为太远不知他们的谈话,她也看见了风月久被凤延请进宫主殿,至于后来的事,她无法得知。
杏姑见他二人进了城主殿之后便赶紧去到风星韵那边,将所见又告知于她。风星韵越发起疑,当初央憬华带了一个侍女一同进了城主宫,可她确实这么多天都未曾见过那个所谓侍女。倒是杏姑昨晚和今天的所见,让她越发不得安心。
风星韵稍思索一刻,便让杏姑带上早点陪她去一趟城主殿。
这些日子,风星韵心中老是悸动不安,总觉将有事情发生,只是她又如何敢想象,自己安生了这么些年,而世事总无常。
风星韵和杏姑脚步急促,直往目的地行去,城主殿就在眼前,侍卫行礼,声音传达殿内。
“大人在殿内吗?”风星韵问。
“是。”
别人不敢轻易推开的城主殿大门,她风星韵乃是城主夫人,横行霸道何人能拦?
风星韵推开正门进入,厉色双目环视殿内,却不见除凤延之外的其他人。凤延在书桌后坐着,似是闻声抬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凤延望向风星韵,她的疑***缓去,这才笑着往他走来,站在桌边,一副贤妻良母的态度,道:“大人每日都只知忙碌,如此身体怎能扛得住,我特地给你送来一些点心,忙饿了,累了,就吃一块。”
“夫人有心了,为夫公事繁忙,还望夫人多担待。”凤延沉着回应。
“你我是结发夫妻,自然应当相护扶持,彼此相照,大人能者多劳,我当然要做好一位贤内助,让你无所顾虑。”
风星韵的言辞之中颇具贤良淑德女子的风范,她和凤延说着话,目光仍扫视殿中,却是实在不见哪个角落有人。而她又不可能直言过问,或许,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
风星韵本想在殿中多陪伴凤延,凤延却让风星韵多多陪伴凤千瑜,毕竟她好不容易回门一次,此次之后,可不知下次见面何时。
凤延此言有理,风星韵也不多逗留,可疑心在里头留下了,凤延看起来并非着急赶自己走,可确有不对劲之处。
风星韵离开城主殿,她并非心中无察,她与凤延成婚之后这些年,二人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在外人看来,是相敬如宾,可只有作为当事人的她,才能察觉这种“相敬如宾”的感觉并非相爱。
风星韵并非不善思求之人,她早已猜到,自己替代的身份或许没能隐瞒过凤延。但至少,跟他拜堂的是自己,众所周知他的妻子是自己,他也是属于自己。
风星韵离开之后,风月久才从凤延的桌下出来,她躲藏在桌布悬落的书桌底下,才躲开了风星韵的犀利眼神。
风月久藏在桌下听凤延他们夫妻二人的谈话可谓是火冒三丈,凤延明明和风锦月海誓山盟,私定终身,却终究还是风星韵结发成婚,相濡以沫。
风月久并非不知道,凤延最初是被蒙在鼓里,他也是被欺骗的受害者,可她就是不甘心,即便尚未知晓当年的真相,凤延几番打探也一无所获,她就是心中愤愤不平。
风月久更有许多怀疑,当年的事,作为最终受益人,风星韵或许就是罪魁祸首,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方法,诬陷风锦月和风狂并且让他们承受欲加之罪,而她自己,收纳所有好处,万里挑一的夫君,贵不可言的城主夫人身份,一切。
风月久越想越气愤,她必须搞清楚一切,否则她就是白来凤城一趟,凤千瑜知道了她想知道的,而风月久想知道的,更加深重。
风月久火急脚步往殿门走去,凤延见她神情不太对劲,却是叫不住她。
“月久!”
风月久一步顿止,听凤延直唤自己的名字,心头一怔的感觉,实在阻碍。
风月久不只对风星韵多加怀疑,在那个悲情故事中,凤延也需要背负责任,可风月久不想在此时此地质问他,谴责他。而实际上,她也不该如此。
“你别这样叫我,虽然你可能是我亲爹,但是那又如何,我从来只知有老爹,连生我的母亲都不知,更何况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爹。”
风月久无情一番话,让凤延不禁心头大受打击,但风月久所言丝毫没错,他没有资格称为她的父亲。
“如果你还念和星星的旧情,就不要阻止我做一切想做的事,即便暴露身份,我也在所不惜,就算到时候,你要护你的妻你的家庭,我也不会恨你。”
风月久说罢迈步前行,心思刚硬,目光决毅,她出门不忘戴上面纱,这张脸,她还不能太早被其他人看见。
一次回门,不只让风星韵心慌不安,更叫央君临疑惑在心,太子妃的异于平时,对他的疏远夺过亲密,让他如何平心静气,淡然处之?
晚膳时辰,央君临陪同凤千瑜与凤延和风星韵一同坐席。饭桌上,凤延和风星韵之间倒是有夫妻之间的互动,平淡如水,却简单实在。
而央君临与凤千瑜之间的貌合神离却非常显而易见,从最初到来那天至今,二人相处的感觉越发疏远,更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般,凤千瑜懒得配合去假装两情相悦的真爱,而央君临,竟也无从热情了。
一顿饭下来,气氛诡异得过分,却也总算是结束了。
这共用一顿晚膳看出来的问题太多,凤延找了央君临,二人闲步园中,不以太子和外臣的身份相处,而是岳父对女婿的的人生经验之谈。
“方才晚膳,为何你与千瑜那般彼此疏远,吵架了?”凤延问。
央君临也着实想不通为何,不是他疏远凤千瑜,也非二人争执而彼此闹别扭,当局者迷的他完全无法拨盘云雾见月明。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自从回到凤城,她就变了,跟之前判若两人。”央君临疑惑道来。
凤延有一刹惊惑,央君临此话,怎么就跟当年的他如出一辙。婚前,星星活泼开朗,有点小任性,却也温顺体贴,可婚后,风星韵倒是高贵典雅,却精于算计,完完全全,判若两人。
而当年的真相是星星并非风星韵,那今时今日,央君临正经历的,此等诧异,会是如何一回事?
凤延感同身受而想,不敢妄下定论,便问央君临,先后,太子妃是怎么个判若两人法?
之前的风月久,笑靥如花,活跃调皮,与央君临恩恩爱爱,你侬我侬,可后来的凤千瑜,平淡冷漠,内敛安静,与他疏远间隔,仿佛陌人。
凤延越发听得心里思绪躁动,今日的央君临,分明就是当年的他。难道风月久的出现,不仅仅是因为为他而来,而是又一场结局未定之戏的进行?
凤延不敢轻易断言,或许是因为他经历过所以太敏感,而央君临善察,或只是一丝一毫的不同就让他泛滥了思绪。
总而言之,凤延如何都不希望当年的事重演,无论换了谁做主角,不管剧本如何,结局怎么设定,他都怕,他的猜想又成了一场悲剧的事实。
可凤延又不能选择自我蒙蔽,如果他的猜测是真,那绝不能任由事情往一发不可收拾的不好方向发展下去,当年的悲剧,今时绝不能发生。
凤延暂且劝稳央君临的心思,让他无需胡思乱想,他让人找来凤千瑜,在城主殿单独面见她的父亲大人。
凤延于凤千瑜而言是慈父,从来都是,但她不知今晚凤延找她何事,她向来都不需要父母的训戒,凤延也一直对她很放心。
凤千瑜稍有思虑进到城主殿,凤延不在忙公务,他坐在侧椅上,桌上还有茶和点心,只是父女闲谈?
凤延让凤千瑜在旁边坐下,开门见山,直接问她与央君临的关系。
“父亲大人从小到大都不管女儿,今日怎么关注起女儿跟太子殿下的事了?”凤千瑜疑问。
“那是因为千瑜你从小到大都聪慧懂事,完全不需要父母的管束,但是今日,我看你和太子殿下在饭桌上毫无交流,便想着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凤延语重心长。
“父亲大人多虑了,女儿与太子殿下一向如此相处。”凤千瑜微笑回应。
“可太子殿下并不这样说,他说你变了,变得陌生了,他都不认识了。”
凤延不放弃,凤千瑜的微笑防备显然有所隐瞒,而他那句话一问,便牵动了凤千瑜的心事,她耿耿于怀兰姑所讲的往事,凤延还不是,辨不清自己所爱的人,和别的女人共度一生。
尽管对凤千瑜而言,凤延的错爱是她生命的开始,她虽然知道了那个真相,但也不想毁掉这个家庭。
但此时此刻,听凤延义正言辞地表达着央君临的感情,凤千瑜却耐不住心情了,她倒是想问问凤延,她的父亲,他能不看脸,而分辨出所爱之人吗?
“女儿冒昧,想问父亲大人一句,如果是你,会分得清楚,自己心中所爱之人,是一副怎样熟悉的面容,还是那张脸下,心意相通的那个真实的她?”
凤千瑜一问颇有深意,凤延总觉得她和风月久或许已经打过照面,虽然风月久之前并没有告知凤延她与凤千瑜的携同发现,而她也没从凤延这里得到任何风锦月在与所爱之人情定之后消失不见的真相。
“千瑜,你跟月久……”凤延一言露馅,风月久何曾以真名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