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表弟遭毒手惨死
姑侄初露面显威
梅云来到了云水镇,想到姑姑就住在这镇上,返乡时因着急探望病重的母亲,便没有到姑姑家探望。现在路过云水镇,便想着去探望一下姑姑。
到了姑姑家,姑姑却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要出远门。
姑姑见到梅云很是高兴,握住她的手问长问短。梅云一一回答后又问姑姑:“看您的样子是收拾东西是要出远门么?”
姑姑听到她问这话,脸上立刻悲戚起来,说:“家里遭了不幸,你表哥,我唯一的儿子出门经商,在青州得罪了一个富家恶公子叫黄庆祥,被他害死了。我这是要去找黄庆祥报仇。我寡居多年,好不容易将这个儿子拉扯大,就被这恶霸害死了,我怎么能不复仇!”说到这她的眼中闪出仇恨的火花。
梅云知道姑姑武功不错,自己小时也受过她的指教。可她现在已经年近六十了。她抚摸一下姑姑头上的白发。
姑姑说:“别看我年近六十,头发白了不少,可我坚持练功,功夫不减当年,我一定要为儿子伸冤。”
梅云说:“姑姑,我跟你去。我也要为表哥复仇。”
姑姑说:“我知道你武功不错,这一气儿在外边历练,更会有提高,好,我们一起去。有你跟随,我心里更有底了。”
姑姑带上两个武功不错的家丁,与梅云一起出发了。
到了青州,姑姑一路奔波,毕竟上了年岁,感染了风寒,发起烧来。躺倒在旅馆里。
第二天晚上,梅云想,姑姑看样子一半天好不了。我就先云黄庆祥家探探,如果能行事,就把他收拾了。如果不好下手,也先了解下地形和他家情况。为以后动手做准备。
想到这,她从椅子上坐起来,换上一套紧身衣服,背上剑,带着应用家伙轻轻的打开窗格,跳了出去,打听着奔向黄家。
梅云来到黄家大院前,把那一列高墙望了一眼,微一挫身窜了上去。
雪光里看底下是个大草场,对面又有一道高墙,围着全座屋子。
她飘身下地,一阵健跳,直奔墙下。
她扑地打个旋风,那身段真像一只鸟,刷的一声,落在墙头上,稍一踌躇,登上鸳鸯瓦上来。
她持着气,蹑着足,鹤行鹭伏,直扑后面。
翻上第三进院落的高墙,便看见那一座大院中心的高楼了。
梅云收住脚步,合上眼皮,略一养神,蹲下去,两手据瓦,溜到楼前檐来,平伏着身,探头往下面张看。
前后灯火通明,不断的人来人去,对面楼上,窗帘不卷,人语声声。
看了看,她觉得十分棘手,只得静伏着,等待机会。
这时候忽然听得那边檐下,有人正在谈话。
有一个声音洪亮地说道:“今天真冷得厉害,你这一点到四点的值更,够受的哩!”
那一个说话稍为低微点儿的笑道:“可不是,我就这样运气不好,轮到我来值下半夜总下雪。”
另一个说:“告诉你,千万别大意,大爷他老人家担心有人会来复仇。”
那一个笑道:“来复仇?饶他工夫再好一点,也未必是张八爷的敌手,他不来算他运气,来了还不是又一个倒霉鬼。”
那一个截口道:“这些话,大爷吩咐过不准说,你又随口乱来了!”
两个人的谈话到此止住,接着便看见一个人走到楼下去了。
一会儿,又是三五个人敲着梆子报过四更,前后搜巡了一遍,人声便渐渐沉寂了下去。
这时候,梅云要跳过对楼,看了看又怕脚力不及。心里想,纵是勉强窜得到,也必定有巨大的声响。如果由树上盘过去,可是那些树又都是柔枝嫩叶。
她猛一咬榴牙,跳下地来,在黑影里蹑手蹑脚向前走去。走了二十来步,霍地那边小屋子里有人出来,看住她的背影,低笑道:“桃姑娘,你又找黄大爷来了……”
梅云不理,低着头,跳上台阶,穿进楼门,望见扶梯,抢一步拾级而上。
走了几层台阶,偶一回头望到底下,只见靠着壁有个人,蠕蠕的正在移动。
梅云猛吃一惊,一耸身往上直窜。
只听得底下那个人大笑道:“小桃,别上去啦,告诉你,黄大爷新有个雌儿呢!”
梅云暗喜他们都认错了人,急急地闯到楼上一看,画栋雕梁,灯光四射却是寂无一人。
霍地左边屋子里,有人大笑道:“你这不是自找死路……”
梅云吓了一跳,急忙反手抽剑,预备厮杀。
却又听另一个声言笑道:“你别得意,等会儿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接着便是拍的一声响亮,这是棋子敲着棋盘的声音。
梅云于是轻轻地溜了过去,拿剑尖拨开窗纸一角,往里面看时,只见当中一张四方形的桌子。上面倚住两个人,一对眼珠子死盯在棋盘上头,两只手各埋在棋子罐里面。
上首是个老人,瘦个子,白首长髯。此人就是刚才护院人说的张八爷。
下首的那个是漆黑的脸膛,看年纪约莫在三十岁上下,一想分明就是仇人黄庆祥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梅云缩身收剑,准备冲进屋去。
就这时候,霍地右边屋子的门帘子一动,跟看窜出一个人来了。
那人一个箭步便到了梅云背后,喝一声:“小桃,你干嘛?”
右手五个指头儿已和鹰爪一样抓下来了!
梅云急忙一扭腰肢,身翻剑落,猛劈来人。
那人横身倒跳,大叫:“刺客……”顺手抓起一张凳子,刚一抡动,梅云第二剑乘势削进来了,只见剑光一闪,凳子就分成了两半。
正在这时候,黄庆祥声到人到,手中一柄扑刀,刀背向下,力磕剑叶。
梅云急急抽回剑。黄庆祥得寸进尺,挺刀直入,风狂雨骤,截住梅云紧斗。
梅云身临险地,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一股怒气冲天,两个眼眶流血,咬紧银牙,一声不响,手中剑上下翻飞,如飘瑞雪,若舞梨花。
数个回合之后,杀得黄庆祥头晕眼花,渐难招架,他不住的往后倒退,直退到大屋里。梅云也追杀进大屋里。
此时张八爷和几个打手冲了过来,和刚才同梅云动手的那一个吴大雄,各各捧着兵器。张八爷一使眼色,吴大雄便和两个人一起扑上前,三柄刀同时出匣,忽的一声,三条猛虎滚入战场。
这一下,只见刀光拨水,人影纵横,窜跳飞越,腾挪躲闪,灯光下好一场厮杀。
张八爷跷足旁观,拂髯微笑!
看他们斗到吃紧处,张八爷忽大叫道:“这位小姐,你抛下兵器,我说情保你一条性命……”
梅云不理,霍地飞身,使个天女散花架式,磕开四般家伙,一反手变了青蟒横窝,剑尖直捣黄庆祥当胸。
黄庆祥狂叫一声,鸽子翻身,逃了开去,就势伏地一滚,手中那柄扑刀,猛扫向梅云两脚。
梅云托地飘身躲过这一手有名的招式“拨草寻蛇”。
黄庆祥一击不中,翻身急退。
梅云掣回身,架开打手的一只刀,望着吴大雄虚幌一剑,扑地起个小旋风,飞出重围去了!
不解事的另一打手胡仁夫,叫一声“哪里去……”抢两步,使个力劈华山的解数,一刀往梅云背上直劈下来。
好梅云艺高胆旺,款摆柳腰儿,微一侧身,让胡仁夫扑个空,手起剑落,削下他的一条臂膀来。
正要跟进一剑送他上路,背后黄应祥已到,她只得翻身迎敌。
这时候胡仁夫痛得面目扭曲,血涌如潮,躺在地上打滚。
张八爷看了愤然冲上,反手抽剑,高声喝道:“你们退下去,让我拿人!”他运口气,挺剑直刺梅云。这一老一少两条剑一接触,便和刚才大不相同了,互刺互击,忽扭忽散,进如闪电,退如流星。
两对眼珠冒火,四条臂膊纵横,兔起蛇伏,龙翔凤舞,彼此咬定牙龈,杀得个难解难分。
张八爷斗到急切里,忽然改换门户,使出浑身解数,云翻雨变,一把剑飞出万道银蛇,真有神出鬼没之妙。直迫得梅云汗流浃背,感到应接有些吃力……
霍地窗格大开,帘帐尽落,梅云姑姑梅老太一身短靠,飞了进来,一声不响,手中一对虎头护手倒须钩,直奔张八爷。
老头子大叫道:“你来得好!”
话声未止,两般兵器已是碰到一处。
梅云眼看姑姑来临,心中大喜,一挫身又向黄庆祥扑了过去。
于是黄庆祥、吴大雄和另一打手合战梅云,张八爷独斗梅老太,直杀得灯火无光,烟尘滚滚、难分轩轾。
梅云此时体力透支,怎经得三条猛虎车轮似的夹住她狠命包围,虽然拼力搏斗,可是终难得手。
这时扶梯上早已堆满了人,楼下更是人多。
梅老太深恐时间拖久,梅云力弱终会落败,急忙抛下张八爷,窜过去,运足千斤神力,双钩齐下,扫开黄庆祥、吴大雄三人的兵器。她喝一声:“梅云,快上房!”又扭回身迎住了张八爷。
梅云纵身一跃,燕子穿帘,窜出了屋,又翻飞上了房顶。
黄庆祥不舍,一个箭步追了过去,刚一作势腾跃,冷不防梅老太霍地翻躯,斜刺里递过一钩,勾去他左臂上一大片肉。
黄庆祥大叫:“老婆子厉害!”他倒退三五步站住时,梅老太已是窜到房顶上去了。
张八爷扑到窗前,梅云伏身在侧面房瓦上,扣紧弓弦正待追兵,张八爷一露脸,她便放出一个弹丸。
弦声响处,老头子急忙横剑迎上,铿然一声。弹中剑叶,火星乱迸。
梅云一股气衔接着放出十三个连珠弹,张八爷便不敢露头了。
梅老太眼看敌人不会上房顶,绕到梅云背后,一把拉住她,四条腿风一样的快,一闪眼工夫便离开了黄家。
张八爷回头拦住黄庆祥说道,“你们千万别追,这年轻女子是神弹子,委实厉害,今天侥幸有我在,不然你们都别想活。”
黄庆祥家众人稳下神来。黄庆祥马上招集人商议下一步如何行动。
张八爷叹口气说道:“庆祥,我在外地,常听见你干下不少坏名誉的事,我总是不大相信。现在我是真的有些可疑你了……你到底为着什么事情,和这老、少女人结下深仇?你说!”
黄庆祥道:“我和她们一次面也不曾见过,哪里来的仇怨?我自己也弄不明白。”
张八爷说:“你既是和她们没见过面,这一段冤仇又是哪里来的呢?”
吴大雄听到这里,跳起来说道:“她们莫不是那个姓梅商人的亲戚?”
黄庆祥变色道:“老吴,你这话奇怪,我和姓梅商人又有什么仇恨……”说着又递了一个眼色。
吴大雄会意,坐下去低头不语。
张八爷道:“你们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有什么话,说出来也有个商量,藏在肚子里要闷死人的。告诉你,我是不能长留在这里的,你们和她们结下深仇,我一走,你们就有大的危险。趁我没有走的时候,对我说个明白,如果你们有对不起人家的地方,我出头找她说和。你们别不知好歹,好好的讲出来。”
黄庆祥道:“您老人家总喜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我看她们无非是受什么人贿赂出来做打杀买卖的,我根本不认识她们,这仇字又从何说起?”
张八爷忽然冷笑道:“你们倒是一派正气!闲话不用说,还是派几个人上外头查查,探听去吧。在我看她们必定是住城里的,查到一点消息,不准你们动手,要马上回来告诉我知道!我先和她们开个谈判,说明曲直。如果曲在你们,我便不管,要是曲在她们,我就管下去!”边说边站起身,踢开凳子,退到屋里歇息去了。
黄庆祥对吴大雄说:“我马上到衙门去,你可以带两个人街头走走,楼下那一群饭桶也得警告一下,刺客认作了家里人,我还要他们有什么用!”
吴大雄说道:“真的那女子的身段怪像小桃,若不是她心虚作势蹲伏,我也让她瞒过了。”
黄庆祥道:“这不是谈闲话的时候,我们分头办事要紧,今儿晚上还得防备她们再来呢!”说着,便散了众人,各干各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