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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旷世情缘

却说在凤凰山下,兴冲冲前来迎接后裔等人的吴刚,竟然一开口便提到了悟空的前世……

悟空闻言,登时呆了:齐天大圣?大闹天空?孙猴子?花果山……凡此种种,一个个模糊而执着的记忆碎片忽又涌上心头……

一段时间以来,确切地说是老金头逝世之后,每每夜深人静,悟空的脑子里总会在无意间激荡起这些所谓的前世记忆碎片,而当他闭目凝神,想要捕捉此等奇怪的碎片时,却总会突然间陷入一片空明……

可反之,当他多少次费尽心力而一无所获,意欲彻底忘却、放弃的一瞬间,这些碎片却又会排山倒海般扑面而至……

“吴……刚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们群……主的前世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呢?”在悟空呆呆发愣之际,小哑巴忽而兴致大起,冲吴刚言道。

“住嘴,小磕巴,你瞎说什么呀?俺乃是堂堂七尺男儿,你怎么叫我姐姐哪?”听小哑巴如是一说,吴刚顿时羞红了脸,气颤了声,那样子还真像一位娇嗔的小姐。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和我秋……水姐姐一样,女……扮男装哪!”小哑巴吐了吐石头,做了个鬼脸儿。

“好了好了,二弟,你就不要责怪小兄弟了,谁让你从小就弱不禁风哪!”后裔见状,赶忙上前打圆场,“二弟,别楞着了,愚兄已饿得前心贴后心了,赶紧头前带路吧!金兄,各位朋友,请!”

后裔说着招呼众人,进了自家的院子。

小院儿不大,却收拾得极为精致。院子里有坐西朝东的上房三间,南北相对的厢房各一间,院子中央是几个石凳围着的一张石桌,东南角上、栅栏旁边则长着一棵光秃秃的山桃树。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饭菜的香气一下子在院中弥漫开来。小哑巴嗅了嗅,立刻馋得口水直流,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

“后裔贤弟,听见没有,我这个小兄弟的肚子在叫屈哪,看样子吴刚老弟的厨艺不错呀!”瞧着小哑巴的窘态,心事重重的悟空顿时乐了。

“金兄过奖了,小弟不过会做些家常便饭罢了。”吴刚双眉微挑,嫣然一笑,转身从石屋内端出一个大木盆,盆里的水正冒着热气,漂浮着白色的汗巾。

“大哥,金兄,你们先洗洗,小弟这就把饭菜端到堂屋去……”吴刚忙前忙后,一会儿功夫,便在正房内的八仙桌上摆了满满一桌酒菜。

后裔招呼大伙儿入席,众人团团围坐,挤了个满满当当。

说是酒席,也就是些粗糙的兔肉、羊肉、野猪肉以及几盘腌菜和一壶自酿的水酒,另外,还有一锅小米粥,外加十几张烙饼……

但或许是饿极了,大家狼吞虎咽,吃得格外香甜……

酒足饭饱后,残席撤下,满脑子疑惑的悟空拱手道:“后裔贤弟,承蒙您仗义出手,拔刀相助,救金某众人于危难之间,而且还如此盛情地款待我等,真是不胜感激!在下想问一句,您究竟有何事需要金某帮忙?”

“唉……”后裔听罢,长叹一声,一五一十向悟空等人讲述了一段自己与嫦娥的旷世情缘……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在五百年前,悟空大闹天宫之时,被太上老君擒获,置于八卦炉内,用文武之火煅炼了七七四十九日。

老君掐指算来,觉火候已到,遂开炉验看。哪知悟空从炉内巽宫处一跃而出,一脚将八卦炉蹬倒,导致几块火红的炉底金砖跌落人间,化作八百里火焰山。

与此同时,在炉内离位上喷火的九只金乌也顺势窜出炉外,飞下三十三重天,直落在凤凰山上,绕着山顶处的“凤凰涅槃”狂舞不止……

却原来,那凤凰乃百鸟之王,金乌此举似有朝圣之意。但不妙的是,舞到兴处,它们竟然喷起火来。

顷刻之间,九只金乌争相吐出九条火蛇将凤凰山变成了一片火海。

远远望去,但见火光冲天处,漫山的树木榔林被烧得“嘎吱嘎吱……”作响,遍野的走兽飞禽更是惨叫着四下逃窜,还有几位上山狩猎的山民像火球一般就地翻滚,瞬间化成了焦炭。

接下来,这山火越烧越猛,很快就蔓延到凤凰山前的一座乡村。片刻之后,村中大、小街道便被火海吞噬了……

“乡亲们,快往外冲呀……”忽然,随着一声呐喊,那熊熊烈火中闯出了老少十几个山民,他们头顶着的湿衣服、湿被子显然已被烧焦,眼看就冒烟着火了。

“扔,快扔……”跟在后面的一个少女甩掉自己头上的衣物,冲大伙儿喊道。

众人闻言,慌忙将各自顶上的衣被扔在了路边。立在空旷之处,转回头看着自己瞬间被山火焚毁的家园,一个个不禁泪流满面。

“哑哑……”猛然间,一只金乌口喷烈火,怪叫着飞下凤凰山,向大伙儿俯冲而来。

“快跑……”见势不妙,那少女尖叫一声,赶紧带着大家抹头便逃。而慌乱之中,有个弱不禁风的小孩儿忽地脚下拌蒜,摔倒在地。

“嫦娥姐姐救我……爹、娘,你们在哪呀……”小孩儿崴了脚,边往前爬边绝望地大哭起来。

“小弟莫怕,姐姐来了……”那名叫嫦娥的少女一听,立刻回过身来,紧跑几步抱起了小孩儿,而恰在此刻,那喷火的金乌也已飞到眼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远处“嗖”地射来一只雕翎箭,正中金乌的哽嗓咽喉。

那金乌当即跌落在地,扑腾翻滚,“哑哑”哀鸣,很快喷出一股无明业火将自己包裹起来,瞬间羽化成灰……

“哇哇哇……”紧接着,在一阵婴儿的哭声里,一只摇头摆尾的九头怪兽猛地从天而降。

“娘子,你受惊了,为夫的回来了!”说话间,一位英俊的白衣少年从怪兽背上纵身跃下,来到嫦娥面前。

“后羿哥哥,真是你吗?”此情此景,忽而见到心爱的人,嫦娥顿时两眼噙泪,宛若带雨梨花。

“是我,娘子,我在昆仑山学道三年期满,恩师西王母赐我乾坤弓、轩辕箭和这昆仑神兽九头龙蛭,让我下山建功立业来了……”后裔边说边痴痴地望着略显狼狈的嫦娥,一时百感交集。

三年未见,嫦娥变得越发娇艳了,看她面白如玉,肤若凝脂,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虽有倦容,亦遮不住天香国色,纵添疲态,也掩不了闭月羞花……

“嫦娥姐姐,快放我下来,大哥哥回来了,你该高兴呀,怎么反而哭了?”这时,那小孩儿挣扎着跳到地上,一瘸一拐地往前奔去,“姐姐,我爹娘在哪?你不是说他们在村头等我吗?”

“吴刚兄弟,你回来,你爹娘刚才已葬身火海了……”嫦娥话未说完,已泪如雨下。

“姐姐,你说什么?我爹娘他们被烧死了……”吴刚听了,顿时嚎啕大哭,“姐姐,你是骗我的,对吧……我爹娘没死,他们在村头等我哪……”

看着痛彻心肺的吴刚,众山民无不落泪……

“都怪那天杀的火鸟,是它们害得大伙儿家破人亡的……”悲悲切切里,一位老者忽而指着凤凰山的方向嘶吼道。

“各位父老,后裔与我妻嫦娥从小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现如今我在昆仑山学了一身本领,这就为乡亲们报仇雪恨!”后裔言罢,飞身形跳到了九头龙蛭的背上。

“轩辕箭!”擎弓在手,后裔一声断喝,只见刚才射落金乌的那支雕翎“嗖”地飞起来,正好搭在弓弦上。

“龙蛭老弟,对着凤凰山的山顶,给我冲!”随着九头龙蛭腾身而起,后裔一箭射出,但见又一只疯狂喷火的金乌应声而落。

接着,后裔反复弯弓搭箭,不消一个时辰,便将其余的金乌悉数射死。

“后羿威武……”见此情形,众人顿时雀跃不已……

在大家兴奋的呼叫声里,滚滚的乌云遮天蔽日般压下来,一阵闪电过后,“咔嚓……”几声霹雷惊起,紧接着风雨大作……

滂沱的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彻底将凤凰山方圆百里的山火浇灭了。

雨过天晴,秋阳似血,不过才两日光景,原本如世外桃源般的凤凰山一带变成了一片废墟。

时不时地,三五成群的幸存者从四面八方无精打采地赶过来,面对毁于天火的田园,或摇头叹息、或破口大骂、或轻声啜泣、或顿足捶胸……

如此这般,折腾了数日后,在无尽的伤感和哀叹中,人们纷纷投亲靠友、远走他乡……

而后裔、嫦娥和吴刚因故土难离,便在凤凰山下开辟了一块荒地,建起了三座石屋,从此过上了隐居生活。

由于凤凰山周边的植被烧毁严重,后裔便经常骑着九头龙蛭前往百里之外的短松冈一带打柴狩猎。这样一来二去的,便结识了一位在短松冈上修行的名曰十八公的炼气士。

十八公口才极好,讲起话来总是云山雾罩、滔滔不绝,时常会逗得后裔哈哈大笑。

一日,两人聊到兴处,十八公邀请后裔到自己家中做客。后裔盛情难却,欣然前往。

上了十八公结茅而居的短松冈,但见两间草房掩映在几株青松之间,经残阳夕照,犹似仙境相仿……

“后裔老弟,你看愚兄的住处如何?”十八公撇着嘴傲然言道。

“兄长真会选地方,你这里胜过蓬莱仙山呀!”后裔双挑大指,朗声言道。

“是什么人在此吵闹,乱我清幽……”忽然,伴着一声冷冰冰的呵斥,一位极白净的女人领着个俏皮的小姑娘走出茅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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