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瘦老头将悟空等人的人生梦逐个解了一遍,大家听了个晕头转向,如坠云里雾中……
“老……先生,你给我……们都解……了梦,那你能……不能给他也解……解?”最后,小哑巴指了指草榻上呼声震天的胖老头,笑道。
“给他解……解,哈哈,给他解个什么?他就是一个酒囊饭袋,一具走肉行尸,一件百无一用的臭皮囊,他根本不用解梦,因为他生来就没有梦想,一辈子不会做梦,他就是一白痴!哈哈哈……”瘦老头表情夸张,仰天大笑。
这笑声尖酸刻薄,放荡不羁,很快便惊醒了胖老头。
“哎,打雷了,秋天还打这么响的雷?噢,天都黑了,怎么不掌灯呀?你们……哎?骨头架子好了!”胖老头一骨碌身爬起来,四下瞧瞧,咧嘴笑道。
“你说谁骨头架子呢?脑满肠肥的夯货!”瘦老头听了,当即瞪眼吼道,“瞧你那模样,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说你长得像熊,猪都不乐意!出门前你怎么没撒泡尿照照就敢出来,你不怕吓死人呀?”
“好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竟敢出言不逊,辱骂老夫?!”胖老头闻言,勃然大怒,跳步上前,一把薅住了瘦老头的脖领。
瘦老头也不甘示弱,伸手扯住胖老头的衣襟,两人话不投机,打作一团。
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双方越打越快,一会儿功夫,竟然形成了一股旋风。
这旋风先是将两人裹住,而后越刮范围越大,渐渐地把大殿里的众人都罩在其中。见此情形,大伙儿纷纷掩面遮眼……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过后,风定尘息,整个大殿里忽而异香扑鼻,沁人心魄。
睁眼观瞧,大家发现,胖老头和瘦老头都不见了,而那拴在院里的小毛驴不知何时来到了殿内。
看那驴背上,忽地金光一闪,出现了一位面如满月、鹤发童颜、仙气十足的道者。
道者身披八卦仙衣,手执鹿尾拂尘,冲悟空微微一笑,口唱山歌:“老头胖,老头瘦,自己还得自己救!山五行,人五行,及吾无身何患生!”
随着歌声阵阵,那小驴的蹄下逐渐涌起四朵金莲,托着驴背上的道者飞出大殿。众人追出来,抬头瞭望,只见那道者在空中将拂尘一摆,小驴随即一声长啸,倏地踪迹不见……
楞柯柯,捏呆呆,站了半晌,看那浩瀚天地间,苍穹似盖,小月如钩……
“这个老……神仙,我见……过他!”伴着四下里秋虫低吟的夜曲,小哑巴忽然自语喃喃。
“你又见过?”悟空笑道。
“啊,我小……时候,在戏……台上见……过,他叫太……白金星!”小哑巴讲的既认真又肯定。
“我觉得像太上老君!”秋水笑道。
“不,这分明是元始天尊嘛!”悬胆在一旁起哄道。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觉得像马善人!群主,咱们明天就不再是乞丐,要到马善人府上做帮工了!”扇风一席话,立刻引起了众人一阵欢呼……
说说笑笑,回到殿中,大伙儿各自躺下。折腾了一天,也都累了,不一会儿,众人纷纷闭上双眼,又编织起自己的梦来……
这一夜,大家睡得特别香、特别沉,以至于梦醒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匆匆起来洗漱一番,一行六人出门向南,直奔古圣镇而去。
一路上秋风送爽,脚步如飞,小哑巴紧赶几步,凑到悟空切近笑道:“群……主,您说咱……们这……些天净……碰上稀……奇古怪的人,是……不是说明咱……们有仙缘呢?!”
“什么仙缘?别光想美事儿,有时候走背字也是老遇见邪事儿,你怎么就知道咱们不是在活见鬼呢?”悬胆在一旁插言道。
“呸呸呸,瞎说什么呀?”扇风朝地上吐了几口,言道,“依我来看,咱们是遇上贵人,时来运转了!”
“说这些奇人异士都是咱们的贵人,这有待商榷……”悟空正色言道,“比如马善人,冷静下来想想,他是否对我们太过慷慨了?而那自称袁守明的老者,他真是为了替族孙赎罪而救助我等吗?还有那神秘的丐帮,怎会为了我等而大闹县衙?这一切,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所以,咱们到了马善人府上,还是要谨小慎微,见机行事!”
“山子说的没错!”老金头附和道,“据我所知,那个叫袁守明的,身份就有些问题,而马善人又是他让我们去找的,这里面必有蹊跷,大伙儿到了马善人家中,务必处处小心!”
“群……主,金……叔,既……如此,要……不咱们别……去了!”小哑巴惊道。
“贤弟不必过于担心,这只是咱们的猜测,说不定马善人真的是大发慈悲哪!”悟空笑道。
“哎!群主这句话我爱听,我看马善人没有恶意,他就是可伶咱们才出手相救的!”听悟空如是一讲,扇风悬着的心方才落了地……
说话间,众人进了古圣镇,远远望去,但见粥棚林立的马府门前,停放着三辆马车。那车上满载着一坛一坛的石冻春,看似就要远行……
“山哥,怎么刚到这里,我就觉着,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呢?”秋水来到悟空切近,忽而言道。
“是吗?”悟空回身向四周看了看,街上人来人往,都是些讨粥的乞丐,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群主,秋水,金叔,你们这厢来!”这时,已赶到马府门口的扇风大声招呼起来。
众人来至近前,扇风指着身旁一位管家模样的人笑道:“群主,这位就是马府的管家大人马忠!”
“管家大人多多关照!”悟空等人赶忙拱手行礼。
“各位不必客套,我可不是什么大人。”马忠赶紧给大家还礼,接着冲悟空笑道:“阁下就是金兄弟吧,刚才我和扇风老弟已经说了,咱们马老爷的意思是,你们六人分为两组,扇风和悬胆跟着我出趟差,其余四人就暂时在粥场帮忙。”
“不行,我不同意,扇风必须留下来陪我玩儿,还有,悬胆也得留下!”马忠话音未落,忽听人群里有一个小乞丐脆声言道。
“哎呦,我的大小姐,你怎么又打扮成这样了,老爷可一会儿就回来了!” 马忠循声望去,顿时咧了嘴。
“马叔,你骗谁呢?今日一早,我爹出门时跟你讲的什么,我都听见了,他今晚回不来的!扇风,走,跟我玩儿去……”马府大小姐秀姑对着马忠扮了个鬼脸,拉起扇风一溜烟儿去了……
“唉……”马忠不由得一声长叹,而后冲悟空言道,“金兄弟见笑了,我家大小姐打小娇生惯养,做什么事儿都是这么任性!”
“马管家,我倒觉得大小姐天性纯真,乖巧可人啊!”悟空笑道。
“可人是挺可人,就是顽皮得紧……”马忠无奈地摇摇头,“金兄弟,你看,如果扇风和悬胆不去,你们谁去呢?”
“马管家,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第一天上工,就给您添了麻烦,我看不如这样,我和小哑巴去吧!”悟空拱手道。
“我也一起去!”不等马忠表态,秋水忙言道。
“山子,让秋水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老金头也言道。
“那好,金兄弟你们三人随我去,其余三人留下。”大家商定后,马忠让人牵来了三白一红、四匹高头大马。
在每辆大车上,配一匹白马,一位车把式。悟空、秋水和小哑巴分坐三驾马车,而马忠自己,则骑一匹大肚蝈蝈红在前面引路。
就这样,一列车队出了古圣镇,西行而去……
一日两、两日三,路上无话,不过是饥餐渴饮,夜住晓行……
忽一日早晨,天高云淡,红日初升,众人行在路上,远远望见前面出现一座大山。
“金兄弟,咱们快到地方了,看见没,前面那座山叫小蓬莱,咱们把酒送到山上,大把的银子就到手了!兄弟们,加把劲儿呀!”马忠挥鞭一指,跃马向前,三辆马车紧随其后,快到中午的时候,便来到山脚下。
抬眼看,这小蓬莱虽不算太高,但山头林立,乱石穿空,一股阴风吹过,阵阵戾气逼人。
行到山根处,一座苍松翠柏掩映下的破旧观音庙忽而映入眼帘。
不知为何,悟空心头猛地一悸,下意识里竟想到观音庙中拜上一拜。
“马管家慢行一步,这里有座小庙,我想进去磕个头再走?”悟空冲马忠言道。
“金兄弟,这座庙里可是尊自身难保的泥菩萨,你拜他何用?”马忠笑道。
“在下就是有些好奇,顺便也歇歇脚而已!”悟空说着跳下马车。秋水和小哑巴见状,也跳下来跟了上去。
“山哥,我怎么还是觉着有双眼睛在紧盯着我们呢?”秋水来至切近,压低声音言道。
“秋水,可能这小蓬莱山势凶险,你心生胆怯,故而疑窦丛生……”悟空边说边同秋水、小哑巴一起来到庙中,只见那观音圣像满身尘土,看起来确是许久无人问津……
跪在圣像前,悟空心中默默祷告: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小可金山携秋水、小哑巴给您请安了,小可观这小蓬莱凶险异常,请菩萨保佑秋水、小哑巴和小可平安无事……
咦?随着悟空这一声祷告,其一念至诚直冲霄汉,竟惊动了普陀山南海观音大士!
此刻,正在莲台上闭目打坐的观世音菩萨忽感心血来潮,忙屈指一算,便知悟空有难。
事不宜迟,菩萨唤来弟子惠岸行者,师徒二人脚驾祥云,倏忽间,来到小蓬莱上空。
从云端往下观望,只见悟空等人随一行车队已开始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