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刚刚还和颜悦色的薛大牙突然发飙,将匆匆赶到梁府通风报信的薛桂儿痛斥一顿,直吓得薛桂儿面如土色、浑身栗抖……
“总……总管大人息怒,小的不是擅离职守,小的是有急……急事儿回禀……”薛桂儿颤颤巍巍的,显得十分委屈。
“急事儿,你小子能有什么急事儿?你不是又想芍药了吧?” 满脸不悦的薛大牙斜眼看了看僵在门外的小丫鬟芍药,阴阳怪气地言道:“老子就纳了闷儿了,你裤裆里连个玩意儿都没有,还他妈整天犯花痴、想女人?”
“总管大人误会了,小的真有要紧的事……”薛桂儿面露难堪之色,战兢兢地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言道:“今日午时前后,岳和带着几个不明身份的揭榜之人进了宫……”
“什么他娘的不明身份,不就是几个破乞丐嘛!”薛大牙听了心头一震,可表面上却还是装作不以为然,“这件事已震动了整个罗刹城,还用你专程回来禀报吗?”
“总管大人千万不要小瞧这几个乞丐!他们进宫以后,很快便得到了皇帝宇文健的单独召见,接下来,他们利用什么悬丝诊脉之法,顷刻间便医好了甄月华一年多来的的腹痛之症……”眼见薛大牙不屑一顾的样子,薛桂儿索性添油加醋地描绘起来,“随后这几个得意洋洋的家伙更是大放厥词,说甄月华有孕无病,之所以腹痛不止,难以生产,全是由于妖怪作祟!他们向宇文健保证,将在三月十五日月圆之夜降妖除魔,迎接小皇子的诞生!宇文健兴奋之余,和他们打赌击掌,要同他们平分天下了……”
“什么?什么?这几个破乞丐果然不是善类,竟妄想觊觎我家王爷的江山!”薛大牙闻言大吃一惊,“噌”地站起身薅住薛桂儿的衣领吼道:“快说,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妖人?”
“他们……他们是哪来的,小的还没有打听清楚……”薛桂儿怯生生的,一时语塞。
“混账东西,没打听清楚回来瞎报个什么劲儿?赶紧滚回去打听明白后再来报我……”薛大牙怒不可遏,一把将薛桂儿推倒在地。
“是,小的这就滚回去……滚回去……”薛桂儿连滚带爬,狼狈逃窜,一不小心把屋内的桌椅板凳也带倒了一大片……
“废物……饭桶……”薛大牙骂骂咧咧地、紧跟着出了屋门,往前疾行了几步后,忽又停身回头冲着站在门前、不知所措的芍药吼道:“小丫头片子,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把屋子收拾一下,顺便拎着鸟笼出去遛遛……”
“呀呀呀……”在芍药不知所云的答应声中,气急败坏的薛大牙一溜小跑,很快便来到了梁王宇文载的书房前。
书房门口立着一位梁王的贴身侍女,见薛大牙风风火火地来到切近,连忙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总管大人可有什么要事吗?王爷刚刚趴在书桌上睡着了……”那侍女说起话来柔柔的,似燕语莺声。
“有劳姐姐了,在下是有件要紧的事!不过等王爷醒来后,再禀奏他老人家也不迟……”尽管内心惶恐,但薛大牙还是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对于梁王身边的女子,他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是小薛在外面吗?有什么事进来说话!”梁王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从其略带欢悦的语气来看,他此刻的心情是极好的。
“是,王爷,老奴告进!”薛大牙连忙控背躬身,小心翼翼地来到书房内,对着已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宇文载山呼万岁,行三拜九叩之礼。
“薛爱卿免礼平身!”梁王春风满面,笑容可掬,“小薛呀,你今年不过四十出头吧,以后就不要自称什么老奴了!本王不日登基后,还想封你个当朝一品,让你帮本王治理天下哪!”
“谢万岁洪恩,老奴……啊不,小奴才疏学浅,愧不敢受呀!”薛大牙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小奴……哈哈哈,小薛呀,你什么时候成了婢女了……”望着囧态百出的薛大牙,梁王忍不住仰天大笑。薛大牙见状,也跟着尬笑起来……
笑罢多时,梁王忽而正色道:“小薛呀,你不是有要事禀奏吗?速速奏来!”
“王爷容禀!”也许是担心搅了梁王的好兴致,言归正传后,薛大牙的内心陡然狂跳起来,“王……王爷,您还记得今天早上,拦挡咱们大队出行的乞丐和老太婆吗?”
“他们不是揭了招医榜文,被岳和带进宫里去了嘛?”梁王微微皱了皱眉,端起旁边的茶碗,呷了一口茶后问道:“是岳和传信儿来了吗?这几个贪心不足的乞丐是否已被本王的皇帝哥哥砍了头?”
“宫里确有消息,不过不是岳和传信儿,而是薛桂儿偷着回来禀报的。据他说,岳和领进宫的几个乞丐颇懂些妖法……”薛大牙滔滔不绝,将薛桂儿回禀的事情又添枝加叶、夸大其词地描述了一遍。
也许是出于潜意识里对岳和地位的羡慕、嫉妒、恨,在薛大牙的极力渲染下,本来处于事态边缘的岳和俨然成了整个事件的主角。
在旁人听来,这个麻烦事就是岳和想脚踩两只船、讨好皇帝所引起的。而到了后来,岳和自己也没有料到,他寻访到的、用于敷衍皇帝的几个江湖浪人,竟然是深藏不漏的炼气高手。
现如今,这几个江湖怪客已同皇帝一拍即合!如此一来,三月十五日,梁府和皇宫的决斗将不可避免了……
“这个该死的岳和,净给本王找麻烦!”梁王的眼中忽然泛起了腾腾杀气,“不过也好,迟早都要有个了断!小薛呀,你马上去请国师,本王有大事与他相商!”
“遵旨!”薛大牙躬身退出了书房,大步流星,直奔魔礼寿的住宅而去……
在梁府的后花园中,有一处天然温泉涌成的湖泊,香烟缭绕的“魔宅”便位于绿柳掩映下的湖畔东侧。
“打打打……”当薛大牙来到“魔宅”门前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阵喊打之声。
“魔宅”的门虚掩着,薛大牙推门而入,但见院子中央摆放着的一座擂台上,有两个戴着脚镣的囚犯正“嗷嗷”叫地厮打在一起,而周围看热闹的十来个小老道则不停地在起哄叫好!
再看擂台一侧,悠然自得的魔礼寿正斜倚在一把虎皮大椅上,眯着眼睛,捋着络腮胡,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场生死对决!
渐渐地,这场决斗胜负已分,一位矮壮的囚犯将另一位瘦高的囚犯摁倒在擂台上,挥起雨点般的拳头“砰砰”地砸在瘦高囚犯的头上、脸上!
起初,那瘦高囚犯还不住地惨叫,过了一会儿,便一声不吭了!
“停!别打了!这场对决你小子赢了!”魔礼寿喝止了那矮壮囚犯,示意小老道将钥匙扔上了擂台!那囚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如获至宝一般捡起钥匙,很快打开了自己身上的镣铐。
“你小子有种!贫道现在就赦免你的死罪,并有意收你为徒,你愿不愿意!”魔礼寿瞪眼喝道。
“弟子愿意,弟子愿意,弟子叩拜恩师!”那囚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趴在擂台上叩头不止。
“他娘的赶紧上两个人把他拉下来,给他洗澡、理发、换道服!”随着魔礼寿的一声令下,几个小老道爬上擂台,将那矮壮囚犯拽起,拉到后院去了。
而倒在擂台上、眉眼不睁、嘴角不住渗血的瘦高囚犯也被人搀了起来,有个小老道手捧着葫芦,倒出来一丸清香四溢的丹药,将之塞进了那囚犯的口中。过了片刻,那囚犯的腹内“咕咕”叫了几下后,便忽然睁开了双眼。
“你小子醒了,吃了老子的丹药感觉不错吧!给他开锁,让他滚吧!”魔礼寿阴森森笑道。
“让我走……”那囚犯疑惑地看着魔礼寿的同时,他身上的枷锁已被小老道打开了。
“让你走,你就走,等一会儿我师父一后悔,你就走不了了!”旁边的小老道说着一把将他推下了擂台。
那囚犯在落地的一刹那,猛然觉得自己已身轻如燕!“嗖”,一跃之下,他竟然轻松地跨墙而过,飞出了“魔宅”!
徜徉在如诗如画的王府后花园中,那囚犯感受到了有生以来从未享过的身心之快……
突然,一头肋生双翅的白象张着血盆大口迎面飞来!那囚犯躲闪不及,被白象一口吞入腹内!
“吱吱吱……”那白象得意地叫着,在空中围着“魔宅”打起了盘旋。
“貂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顽皮!”魔礼寿将大手一伸,那空中的花狐貂便化作一只白鼠,划过一条美妙的弧线后,落到了魔礼寿的掌心!
“吱吱吱……”那花狐貂的一双小眼睛叽里咕噜滥转,东张西望,四处乱瞧,最后将眼神落在了薛大牙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