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楚一身男装,瘦弱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
暮霭显然不适应身上的这件衣裳,一脸丧气的望着自家小姐的侧脸,见她漆亮的眼一直看着前方,堵在心里的牢骚无处可说。
只好望向一瘸一拐的青玄,谁知,他像是有先见之明似的,连忙站往灵楚的另一侧。
暮霭嘟着嘴:“什么嘛!居然还被他嫌弃。”
喧嚣中灵楚恍惚听到她的嘟囔,转头问道:“暮霭,怎么了!”
暮霭惊喜的叫出声:“小姐,你终于理我了。”
“傻丫头,”灵楚手指点了下她的鼻头,食指竖在唇瓣上,示意道。“我现在是男儿身。”
“嗯!”暮霭眉眼弯弯的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正要问道:“小……你和王爷……”
这时,马蹄声落,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向骏马上高大伟岸的身影。他玉冠束发,一张俊美邪魅的脸,薄唇微勾,一抹浅笑平添几分柔和,一身锦袍勾勒颀长挺拔身姿,手臂一伸,正对灵楚。
暮霭率先反应过来,低声说道:“小姐,是……是王爷,怎么办?”
大庭广众之下,他修长的手臂,瞩目的焦点。
灵楚抬起漆亮的眼,“你干……”
话音未落,她只觉腰间一紧,晕眩的搭坐在马背上,身后是他宽厚的胸膛,他有力的双臂圈在她的两侧。
望着那双握着缰绳的手,骨节分明,阳光洒下,镀上了一层淡色的光泽。
耳侧是他迷人的嗓音:“坐好了!”
透着他独有的自信张扬。
清风拂过,撩起两人的衣边,本就拥挤的道路,在听到这马蹄声急,自然的远离。
畅通无阻的街道,更方便了他的疾驰。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声,“贤王,是贤王……”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唏嘘不已!
又是一个被贤王看中的“男人”。
有些话传及岳璟耳里,他掩在宽袖下的手,青筋突起。
一张脸色泽暗沉。
望着两人的方向,心中尽是担忧。
“贤王不是独宠白晓生的吗?怎么他失宠了。”
“谁知道呢!”
“据说音侣阁解散了,你说是不是和贤王另有新欢有关。”
“贤王风流,天下人皆知,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可我听说,皇上有意将岳将军的女儿赐给贤王,做他的正妃。”
“那岳将军的女儿不就惨了吗?”
“谁说不是呢?”
秋日的阳光,散着微微的热意,清风吹过,又带来层层凉意。
灵楚坐在马背上,虽有他的臂弯围住,眼还是慌张的望向他处。
身子扭动,语气有些急促:“秦知贤,我、想下去,你这样,我不舒服。”
双臂有力的固住她的腰部,无法自在的扭动。
身后的人稳住缰绳,灵楚以为他要下马,脑袋往后转,与他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撞得她鼻子一阵涩痛,泪眼往往的抬头望向始作俑者,“好痛,你的胸膛是石头做的吗?”
一张小脸,透着凄楚可怜的美,泪眼婆娑,晶莹透亮。
秀巧的鼻尖泛起一圈红晕。
某人看到,心疼不已!
秦知贤捧着她的小脸,凤眸清澈尽是担忧爱怜的望着她,薄唇呼在她的鼻间。
灵楚这才惊觉她的行为,忙不迭的避开眼,双手拉下他的手掌,匆忙的说了声,“对、对不起!”
就要翻身下马,谁知这时,马儿突然受惊,前蹄翻仰。
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腰肢,衣袂飘飘,几缕发丝散落,一个优美的转身,两人的身影如蝶飞舞,安然落地。
期间,他的手始终不离她的腰。
灵楚惊得连忙退离,慌忙落句:“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她纤细的腰肢又入魔掌,只听‘砰’地一声,她柔软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了朱墙上,青翠的藤蔓稍许遮掩。
“你……”
正抬眸,他高大的身影就俯下,脑袋强势的靠近。
薄唇娇艳,凤眸深邃,呼吸沉重。
排山倒海的压来,“等……等等……”
灵楚吓得连忙将头撇向一旁,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神色慌张。
某人不满的上前倾着身子,低沉的呼吸一下接着一下。
“卿卿,”秦知贤温热的大掌握上她抵在胸膛的手,“你不是想知道它是什么做的吗?感受一下,你就知道了。”
暧昧的话语,带着一丝情、欲。灵楚睁大眼望着缓缓伸进的手掌,白皙的手穿过层层光滑的布料,他邪魅的脸挂着笑的玩味盯着灵楚的眉眼。
粉白的脸一抹红晕散出。
灵楚想退缩,他紧握不放。
直到微凉的手心触及滚烫健硕的胸膛,细细摩挲下,感受着紧实的肌肉。
灵楚这下更加羞涩了,一双眼闪烁不停,手掌猛烈地往回收。
声音急促中带着羞赧,“你松……松开,我……感受到了,感受到了。”
他爱极了她现在的模样,不再剑拔弩张,女儿家中透着娇媚,清雅灵动。
灵楚迷离的眼,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打在眼睑,形成美丽的弧度。
他的双掌按在她的肩头,最后一个吻落在她的下巴,俊脸撤离。
灵楚恍惚的眼缓缓清明。
一个雕刻精细的金盒赫然映入眼帘,木槿花纹栩栩如生。
他打开盒子,薄唇扬动:“喜欢吗?我亲手做的。”
珠钗镶嵌两颗明珠,在斑驳的光影下格外闪亮。
灵楚稍显走神,这句话无声的勾起她的回忆。
“喜欢吗?”
“只要是师傅送的,我都喜欢。”
“师傅,你的手,我……看看。”
一抹偷香快如风的落在她的唇角。
灵楚下意识的去擦拭,正要责问,他的身影早随马而去。
徒留她呆望着手中的金盒。
以及手指拭着唇边的湿濡。
直到那一声“小姐”低唤而出。
灵楚上前,手里握着金盒,浅浅一笑。“缂针,好久不见。”
原来,无声无息下已接近岳府。
‘哐当’一声,茶盏破碎,地上一片狼藉。
那纸黄卷赫然显著。
昔雨走近,便看到此番画面。
承玄沐昊长身玉立,搁在檀桌上的手,青筋骤起。
她知道,他在隐忍。
究竟是何事,会令他如此动怒。
身中情蛊之人,一丝一毫的波动都会引起蛊虫的动辄,再逐渐侵蚀呼吸。
“沐昊。”她低唤,连忙走近他。素手握上他的手,将手臂伸直,卷起他的衣袖,银针快准的施在他的手臂。
手腕处那抹朱砂渐渐散去。
她吸了一口气,道:“情蛊发作的次数愈发频繁。沐昊,你究竟在想什么?我答应让你去月玄,但前提是现在你要听我的,不能再动欲念。”
承玄沐昊放下衣袖,淡色的唇瓣微微一动:“我没事。”
永远是这么清冷、简短。
“沐昊,”昔雨高声的唤道,眉眼一转,慢慢敛下激动的情绪。“如果你再不配合的话,我是不会让你去月玄的。”
“我不是因为她。”
“什么?”
他突然的一句令昔雨懵懂,不解的问出声。
他面容清冷,唇瓣扯动,“这次不是因为她,不是阿月。”
“那你……”
昔雨随着他的视线望去,那纸黄卷格外明显。
鲜明的“进宫”,令她险些碰到桌椅,身子瘫软的坐在了凳上,素白的手指深深嵌进黄布里,扯出一串串褶皱。
“他要见,让他见便是。”清亮的眼忽然溢出一抹霍然的笑意。
嘴角是坚韧的弧度。
素白的手指抚上面纱,一寸一寸地移动,触及耳边时,唇角微微勾起,清澈的眼敛下羽睫,轻纱拂落。
一张秀白的脸上,一道疤痕从左眼角到右边下颌,突兀彰显。
指尖触及翻滚的疤痕,手掌忍不住一阵颤动,清亮的眼溢出水雾,湿了眼眶。
她骤然一笑,狰狞的面容倒没有几分可怕。
承玄沐昊望及,指甲嵌入皮肉,突地一掌,屏风玉瓶哗然坠地,响声如雷。
在他耳畔喃喃自语,“皇上,皇上。”
曲函皇帝似有感应的低低回应,他看到梨花树下,那翩然起舞的身影,嫣然回眸,唤他的名字。
“昔雨,昔雨……”
今日的夜似乎来得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