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嫌弃厌恶戏谑的眼眸。
“你是谁?你家小姐呢?”心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在谷底。
他不记不到自己是谁!
失落伤感涌上眼眸,幻化成一颗颗泪珠,蓄满了眼眶。
“王爷,月姐姐她……已经离开了。”
“离开”,秦知贤捏她下颌的两指一紧,眼眸寒冷。“她去哪了?”
缂针只觉下颌都要被他捏碎了,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疼。
眼里蹦出泪花,湿了脸庞。断断续续的开口,“她……去碧波山,找……喜欢的人。义母说,待将军回来,便……让月姐姐……成亲。”
“成亲,”秦知贤寒冷的吐出这两字,手上淡淡的寒气旋绕在洁白的下颚,盈生了层冰霜。
缂针呼吸困难,艰难的说道:“王爷,放……”
他的心思早扑在了那两字上,愤怒、不甘、心痛布满了整个角落。
脸上的寒冷凝结成霜,眸子迸发出猩红,扫过缂针因疼痛变色的脸庞,漠然无情的松开捏她下颌的手,冰冷的真气凝聚,黯然一发,冰霜四散在艳丽的花朵上,固结成冰。
挺拔的身子高傲拂袖而去。
得到解脱的缂针,身子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忙着呼吸。
盈盈秋水的眼眸扫过艳丽成冰的花朵,‘迸’的一声,冰花四散化成颗颗晶莹的露珠,滴滴答答落下。
白皙的手抓在冰冷的地上,眼中嫉恨横生,手划过石地光滑的指甲绽裂开来,点点鲜血染红了指腹。
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她。
我,你却从不曾记得!
音侣阁
白晓生一袭圆领小生衣,头戴锦帽,一张倾倒众生的脸,带几分阴柔又有几分刚强。半醉半迷的桃花眼,恰比胭脂红润的唇瓣,优美的脖颈,纤白的手指翘比兰花,一低眉,一掩唇,风华耀眼。
莺莺启口,音比凤凰,一时清亮,一时婉转。
如此悦耳的乐曲,底下却无一人。
原是音侣阁的大门紧闭,今日不招待。
“公子。”小青端着茶盘向他走近,轻轻唤了声。
白晓生接过茶杯,淡抿了一口,又叠起衣袖,试了下音色,欲再唱一曲。
立在一旁的小青,心疼的开口说道:“公子,这又没人,就不唱了吧!”
白晓生回道:“练嗓子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功夫,分厘都不能停。”说完,又练声起来,极其认真。
小青撇嘴的看了眼自家公子,嘟囔道:“公子是唱给王爷听的吧!天天盼着他来,不就怕他听不到吗!”
声音极低却无声的传进白晓生的耳里,他舞步的时候身体明显一怔,后又被他悄然掩饰。
“啪啪”的掌声,低沉入耳。
“王爷……”
小青首先反应过来,出声唤道。
白晓生一时的恍惚,直到某人的身影停在他的面前。
秦知贤宽厚的大掌拍在他的肩头,薄唇勾起坦荡的笑容。
“晓生,陪本王喝酒如何?”
“王爷这又是受了哪家姑娘的鸟气,跑我这来找酒喝。”白晓生戏谑道。
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是高兴却又别扭的嫉妒。
秦知贤哈哈大笑,“不愧是本王的男宠,这醋劲可真大。”
“会开玩笑,也就是没事了。”白晓生悠然说道。
秦知贤揽过他的肩膀,“今天只喝酒。”
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他也许没觉得有何不妥,可有心人看去,却是别般风景。
白晓生扭头看着肩上骨节分明的手,淡淡的抿唇一笑。
对上他澄净的凤眸,心里‘噔’的一声,有些情绪变了。
日头渐渐下沉,橙黄的晚霞映衬着天空,绚烂美丽。
灵楚坐在潭边的石头上,水绿色的裙衫,露出粉白如雪的双足,碧波荡漾清澈见底,千奇百怪的各色石头,鱼儿欢快的穿梭,给足心带来阵阵丝痒。
潭水中的容颜,秀眉远黛,一双明净的眼眸里几分忧伤几分哀怨。
鱼儿游过,晃起层层涟漪,惊扰了容颜。
灵楚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脸颊,手滑在自己的腮帮,狠下心用力的捏了下。
痛……
真实的感觉,可为什么又这么模糊?
碧波潭再也没有了他的身影,该怎样继续的追逐?
“岳姑娘……”
君绍宸的一声呼唤,在她转头的刹那,他只觉得天空都失了颜色,眼里就只有那张嫣然浅笑的容颜。
秋风飘过,扬起她如云的秀发,几缕调皮的掠过她的眼睑,红唇娇艳淡启贝齿,两颊的梨涡漾起迷人的弧度,翦翦羽瞳嫣然绽放,瞳孔里倒影澄澈的容颜,褐色眸子里晶然的光泽,清纯明媚。
君绍宸许久恍惚,明亮的双眸忽地避开,“晚膳……”
灼热盈上了面颊,令说话都变得语伦无次。
“什么?”
君绍宸低垂的脑袋才抬起,掩饰自己内心的躁动。
别扭的扯唇笑道,“没……没事。”
突地,眸光惊讶、担恐。
“小心……”
随着他一声的惊喝,灵楚猛地受怕,眼睛扫过周围,只见一条五颜六色的小蛇朝自己的方位,快速的缩爬。
灵楚平生最怕它了,心跳加速的瞪大了双眸,双手纠紧了衣衫,脚想一下子踩上石头,然青苔湿滑,她重心不稳,直直的掉在了碧潭中,潭水四溅。
灵楚闷哼,后脑似是碰到了石头,昏沉的感觉朝自己袭来,四肢也无力,任潭水慢慢的慢慢的没过自己的身体,水流进了鼻孔,湿了脸庞、秀发……
又是一声砰然作响,君绍宸如游龙的身姿,划走在深渊。
越往下游,水越深。
随着那飘浮的血迹,他猛烈地追逐,岳姑娘,你千万不要有事。
清雅的酒楼天字第一号房间里,一人使劲的喝酒,全然不顾湿了衣襟。
那冰凉的醇酒如水注流淌,脖颈、喉结在酒的滋润下,闪着别样诱惑的光泽。
秦知贤不知疲倦的倒酒再喝,俊美的容颜上,已经透着粉红的颜色。
眉目舒展,双眼迷离,唇色诱人。
“王爷,不要再喝了!”白晓生玉削的手夺过他手中的酒壶,掷地有声的说道。
秦知贤红透的脸庞,打了一个酒嗝,些许的模糊,从白晓生手里抢过酒壶,又是一大口。
酒水打湿了下巴。
大掌猛地一拍桌子,眼睛一下亮起。“晓生,你说……本王哪里不好了!”
白晓生以为他是喝醉了,许是在发酒疯,想着顺贴他一点,应该就没事了。
“王爷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风流潇洒、慷慨解囊、正义凛然。”
“那为什么她就不喜欢……我?”又是重力的拍桌。
原来……
白晓生不由得轻嘲自己,都说酒后吐真言,他这是‘情根深种’吗?
“王爷,世上的好女子多得是。”白晓生轻声说道,桃眸打量着他的表情。
“可她岳灵楚就这……一个。”秦知贤扬起食指,直咄咄的盯着。
红润的脸庞,会以为是酒后的胡话,可认真的眼眸,骗不了人。
“本王一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只因为这月玄王朝的江山,有皇兄母后,根本就不需要我。”秦知贤又猛喝了口酒,“我不想自己的人生被掌握,所以做了许多荒唐事,让母后与皇兄对我失望,那我就可以逃离了。可是第一次,我厌恶自己的以前……”
望着白晓生的脸,勾唇一笑,接着说道。
“你知道吗?我厌恶以前的自己,浪荡风流、无情无义的自己。”
这话像是戳到了白晓生的心口。
他全然不顾礼节的握上了秦知贤的手掌,第一次被男人握手,一种奇怪的感觉。
秦知贤下意识的挣脱开来,许是喝醉了酒,力气有些薄弱,又许是他握得紧。
“王爷,晓生很感激你当年对我的救命之恩。也许你会觉得我孟浪,可是有些话我很久以前就想说了!”他说着,另一只手也握上秦知贤的手掌。
如今的情况再也容不得他装傻了,秦知贤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脸色尴尬。
“晓生,是你喝醉了,还是本王喝醉了。天色已晚,本王先走了……”
快速的说完,急切地起身,恰逢白晓生也站起唤道,“王爷,眼下我不正是在尽男宠的职责吗?”
秦知贤的酒意醒了不少,脑袋有些昏沉,步履趔趄的向前走,忽地身子僵硬的直倒在了地上。
“晓生,你……”
讶异的对上白晓生平湖淡然的眼眸,阴柔的脸庞。
他玉指骨削的滑过秦知贤的耳鬓,“王爷,酒里我放了十香软筋散。”音轻似魅,眼柔深海。
玉指点点掠过他的每一寸衣袍……
秦知贤唯有一双眼,上下流转,带着难以置信与无能为力的愤恨和厌恶。
真的要变成男宠吗?
马蹄声急,晚霞炙烈,像极了鲜血与火光交织的颜色。
“夫人,府外有位将士说是边关来的。”
岳府的管家恭敬的向楚浮影禀告道。
恰逢这时,缂针在她的身边,两人正在讨论剪纸。
想到应是自家夫君的书信,激动的说道,“快快请他进府。”
来人灰头土脸,军袍破旧,四周染着血迹与泥土,黑漆的颜色。
楚浮影的脸色一下子由兴奋喜悦转到震惊慌乱,一口气憋着,胸短气闷。
眼睛晕眩,身子似无线的风筝,摇摇晃晃地倒下。
“义母……”耳边回荡着缂针焦急恐慌,不知所措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