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轻轻挪动脚步,仿佛小心谨慎着不想留下任何痕迹。表情不错,赵允谈生意时经常能看到这种神态。应该说若不是穿的校服,他们的外表正常的很。像是一群鱼啊,悠哉轻松。好像关注什么,实际上没有什么。八成是装饰品,无意义的填充物。
喉咙里实在黏的慌,赵允踱出大堂,顿时舒畅不少。他点上烟,斜眼瞄着对面比较矮的那栋楼。
香烟快烧尽了,穆杰不见踪影。哦,那笨蛋被困住了,先不去管他。去矮楼那看看。
利用人行天桥的阶梯,他来到二楼天桥。一前一后两个入口黑黑的,由高楼向矮楼移动,色彩温暖起来。跨进矮楼,声音嘈杂的涌进耳朵。
沿依旧昏暗的走廊没走多久,出现一座吊桥,空间变得无限大。那喧闹声近在咫尺。经过这座脆弱的吊桥,赵允来到个露天的宴会。
就像他参加过的宴会一样。客人们聚集在豪宅外场地上,华美精致的服饰,美酒佳肴。到处是得意的面容,彬彬有礼的交谈。
穆杰所说的味道是指这个?确实特别好闻。他整理下衣服,大大方方进入人群。
找个视野开阔,靠餐桌的位置,他悄悄丢出只蜂鸟。如果主人在宅子里,还得费点功夫,现在等就行了。
嘿,穆杰去找好吃的,却困在楼里,要是他知道赵允正在这儿大吃大喝不知什么反应。食物与美酒的味道不错,看来这个人熟悉这种场合,有价值问问他。
当他啃到第三块烤肉,气氛变了。不再有人说话,他们有动作,细微的神态变化如常,就是没人开口。
赵允召回蜂鸟,这个傀儡失灵了?他想叫它报告核心的位置在哪儿,可蜂鸟张开翅膀,扑扇两下重新静默。这是……
他的皮肤传过麻麻的感觉,站了起来。所有人的脸在溶解,重构,无论男女,老少。四面八方全是一张脸孔,那是张中年男性的面孔。这样硬生生套在形态各异的身体上。明明是这样的脸,却出现与习惯根本不同的动作。美女的礼貌羞涩,老人的沉稳睿智,活泼开朗,风趣精明,柔媚含情,深沉内敛,喋喋不休,怒火难耐。各种姿态展示在他们的脸上。
天啊,这人的面具太多了,自己跟自己打架。此地不宜久留。眼见他们开始注意这个唯一面貌异常的人,准备围过来了,赵允赶紧溜。
踏出宴会场地,吊桥没了。暴雨狂风兜头打来。赵允只觉脚下一滑,扑通掉进泥水里。
倒霉,抹干净脸,他看到茫茫雨幕内前方有个人正艰难行走。
赶上去,赵允拍他肩膀:“伙计,去哪儿啊。”
那人先一惊,见他没做什么出格的动作,笑着说:“我去替我家东家送点东西,你是……”
“差不多,这鬼天气,我们一起走吧,说不定我和你同路。”
他憨厚的点头,两人顶着大雨,赵允靠他半步远,跟紧了他。
赵允是不大喜欢淋雨的,无论什么温度的天气,一下起雨来。那丝丝缕缕的寒总会钻进骨头里,固执的盘踞。不多久,他原本略显苍白的肤色更白了,隐隐的打起哆嗦来。
对方一指前方:“到了。”
推开古铜色门板,尖啸的风被挡住了。赵允赶紧关门。
屋里有火盆,木桌上热腾腾的茶水此时可爱极了。赵允三两下脱去外衣,先喝口热茶。呜!从心里往外的舒服。
门帘掀开,里屋出来个刚睡醒的男人。活像套在大号衣服里的耗子,瘦瘦的,步子很紧凑,小眼睛勉强睁开打量他们。微驼着背,灰色长裤拖拉在地上,盖住了他的脚。
“这位大哥,还没问你叫什么呢?”赵允抱起胳膊,希望更快暖和。
“我啊,叫我张二就成。”
张二带来的东西是一块块宝石。没错,块头大的吓人的各类宝石。颜色纯粹,质地透彻,各类形状颜色都有。最珍贵的是颗钻石,足有半个拳头大。
赵允用余光观察,太棒了。好东西啊,要是想办法弄到手,这就是一堆囚石。
“张大哥,我多句嘴,你东家很有钱啊。”
张二挺开心:“那当然,少东家是这一带最有钱的富户。家里的地没有一千亩也有八百。对我们这些手下人也不错。你看,这么值钱的东西,他从来都交给我来送。”
赵允忍不住扭过头去发笑。那笑容一点不像人。
“啊,对了,我叫赵允。张大哥,来,吃点东西,当我答谢你带路。”他倒出所有预备的食物。张二本要推辞,赵允一坚持他就不客气了。
吃完东西,他身上干的差不多了。张二抽出烟袋,捻出有些发潮的烟丝,用力塞进烟锅。吧嗒几口,淡淡的烟腾起。
赵允一手支头,似乎在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