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丧气跟随胡戈出门,权当隐形人。漫无目的逛到腿快断掉,她决定去健身房发泄一通。
“臭流氓,自大狂,四肢发达色胆包天,踢死你……”胡戈边骂边卖力踢打沙袋。沉甸甸的沙袋悲惨的**。
狸追尴尬的晾在旁边,不知情的人指指点点,小声取笑这个男人。他真想大喊不是我。
穆杰绷起脸走来。
“我说这位小姐,我没见过你这么野蛮的女人。沙袋要漏了。”
狸追赶紧说:“对不起,穆杰,她是胡戈,我房东的女儿。请多担待,钱你先收下,打坏东西我一定加倍赔。”
穆杰冷冷说:“哦,小狸啊。看来你找的房东真不怎么样。”
胡戈暴打完沙袋,坐到靠墙的位置休息。既然花了钱,他的心情也不爽,练练拳吧。上次输给贺镇真不甘心,要勤加练习。
脱去外衣,露出白色的背心。宽阔的肩膀,流畅的线条,胳膊上隆起的肌肉凹凸扎实。两边健身的顾客羡慕的看着他。嘿嘿,人类对妖狐的认识有一点是对的。单从外形上说没人能否认他们的天赋。狸追小小得意一下,拳头快速准确的击中沙袋。
狸追的动作很舒服,挥洒自如,从容自信。进退中找不到什么破绽,刚猛灵动。威力不说,看上去是那么回事。穆杰呆角落里,漫不经心注视他俩。
练到头上出汗,他去拿毛巾。
“狸追!哈,逮到你了。说,你今天电话里说的话什么意思。永别?有精神来健身房,你不像要咽气了嘛。”
狸追胃在抽搐,怎么偏巧碰上贾晓冰了。
她穿身轻便衣服,火冒三丈冲他走来。
狸追哀叹时运不济,只好面对她。
贾晓冰并未大喊大叫,也许是他的幻觉,她似乎没生气。
“狸追,我听你的,不问你那些问题了。明天我抽点空,请你正式吃顿饭。小薇的事一直找不着机会谢你。明天她也来。”
狸追直吸凉气:“心意我领了。不劳烦贾学姐。怪我一时鬼迷心窍,那件事我本不该插手。好了,说清楚了,所以,你,我,各走各的。”
贾晓冰感到意外:“你,是说上回不是为了特意帮我才插手的?”
“对,我实话说了。自从一起上驾校,你对我的态度我很不喜欢。你学的快就可以随便嘲笑我了?以前事我不计较,但我适应不了你说话的习惯。我不是傻瓜,你老揶揄我干吗。还有你一个劲打听我私事做什么?”
贾晓冰越发吃惊:“我以为你不生气的。上驾校的时候,我是因为——觉得你长的不赖,人又和气,喜欢逗别人开心,所以开那些玩笑。还有,你愿意帮小薇,我觉得你这靠得住。你不愿意吗?”
狸追夸张的哈了嗓子:“拜托,我不是宠物,给人逗着玩的?而且我说了,帮你朋友是我一时糊涂。等等,你该不会认为我们两个,可以交往?”
贾晓冰僵硬的点头。
“你喜欢我?天哪,你哪点像喜欢我了。你这个疯女人。”话一出口,狸追顿时后悔了。为什么后悔,他不知道,同时好像积压的怨气狠狠的丢了出去。这女人这么讨厌,活该被骂。总之既懊恼又解气。你做错了,一个诚实的直觉提醒他。
贾晓冰惊讶且难堪的瞪他,眼圈红了。不一会儿,她转过头,伤心的哭了。
“你,你哭什么,是你自作多情。”更糟糕了。贾晓冰捂起脸,但哭声还是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手足无措下,狸追选择逃走。他拾起外衣,只觉面门前风声呼啸,整个人飞上天,空翻三周。
落地时他的脑袋简直碎了,温热的液体流出鼻子。满天小星星,耳边的说话声显得遥远异常。
“狸追!你竟敢欺负人家。花心大萝卜,快道歉!”胡戈暴力的怒吼惊醒他,只见她如黑面恶神,揪起他乱晃。狸追什么都看不清,嘴不听使唤,可怜巴巴任她咆哮。
“别打他,不是他的错。”贾晓冰抽噎地说。
“你甭护他,这样的男人我见多了。占完便宜就甩,看我不好好教训他。”胡戈依然不依不饶。
“看见没,那个女人一拳把他打飞了,什么力气啊。”看热闹的客人。
“狸追,你不道歉别想再住下去。”胡戈。
“喂,那个丫头,不要动我的椅子。打死他我的健身房还开不开?”穆杰恼火的嗓音掺杂其中。
“我说,你们谁好心去叫医生,我快死了。”狸追微弱的呼救淹没在争吵声中。
第二天他醒来时半边脸疼的厉害,忍不住哼哼。他的卧室被太阳晒的暖暖的,老猫奸笑着卧窗台上。
“小狸,给你句忠告,不要得罪女人。”
狸追挣扎坐起。
“老猫,我这个样了,风凉话免了。那个暴力狂,完全不关她的事,揍我揍的够过瘾的。”
伤口上过药,包了层纱布。轻轻一碰,钻心的痛。他倒杯水喝,暗自神伤。
老猫跳床上,兴趣十足。
“说说经过。”
狸追复述昨天发生的事,说完抱怨道:“我说什么了我。难道等贾晓冰套出我真正的身份再后悔?”
老猫蹲坐,前爪抱起:“那你对她到底什么感觉?”
“你说什么感觉?天天说你坏话,当然是讨厌。”他气哼哼说。
“她说的话不算过分啊。你以前学开车确实差劲。我看不过是她提醒你而已。”
狸追委屈:“老猫,你知道那时我来这里讨生活多难。人生地不熟的,全要从头学。吃的用的和原来的地方差远了。多不容易。她还老笑话我。”
老猫拖长音:“就是这个原因?你讨厌人家?”
“我承认,她学的比我快,人缘好。我是希望好好跟同学相处,单单她抓住我不放。”
老猫不笑了:“那你为什么去帮她呢?”
“我……”狸追答不出口。若非至亲好友,妖怪不会管无关的事。该死,实际上小薇的事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是理所应当的,糊涂。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你当我发傻好了。”他自暴自弃。
老猫慢吞吞走来:“真的,你是够傻。”说完突然蹦起,一记飞腿正中靶心。
老柳树街响彻他的惨叫。
“你得疯猫病了?!”狸追原地直跳。
老猫头回正经对他说话:“听好了。狸追,不要试图推卸你的责任,迁怒别人。在我看来那个女的正常的很,做错的是你。想想看,肯为她店里的店员拉下脸来求你,这样的人是坏人吗?她找你吃饭应该没有其他目的。即使察觉你的身份,那是因为你不小心。心里难受拿旁人做理由,这是常见的。一开始是你用她做借口,说服自己车学不好都她害的。小狸,我了解你心地很好,千万不要固执。小小的怨恨足以变成心魔,珍惜那个女人,而不是去恨她。你死要面子可能会发展成仇视所有人。我活了许多年,见过这种例子。”
狸追十分不服气:“你瞎说,我错了!我错了吗?你了解她吗?”
老猫恢复她八卦的风格:“那当然,我可是女人哪。不打扰你养伤,吃的我亲自拿,不介意吧?”
老猫叼走鱼肉,撇下他一个劲儿呲牙咧嘴。
躺到吃午饭,沁沁来敲的门。
饭桌上老胡拍拍手,待众人目光集中到他身上,笑容可掬地开口:“我宣布一个好消息。咱们发财了。哎呀,没料到这个客人是个大贪官。他贪的钱真不少,而且……付了我五成的黑钱。总共八百万,怎么样,够咱们花上一,两年了。”
狸追无精打采的鼓掌,沁沁开心得多,林姨不动声色中也难掩惊喜。胡戈不屑一顾。
“第二个消息,横财太大,必须想办法避风头。所以我们要暂时离开老柳树街,哪天那个贪官安全了或是枪毙了,我们重新开张。”
胡戈开口:“那我上学呢?总不能说走就走啊。”
“哎,胡戈,上学是幌子,你不是特别瞧不上那帮学生吗?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那里也有我朋友,要走你走,我不会为了几百万抛弃他们。爱钱的是你不是我。”胡戈心直口快说出她的看法。
老胡似乎拿不定主意,手放额头上,拼命朝狸追使眼色。
“不如想办法让学校暂时停课,那就顺理成章了。要不胡大小姐装病,人快挂了怎么上学,对吧。”
“你个花心狐狸,有胆量你试试。”对于昨天的事她余怒未消。
“好主意!定下了。狸追,要辛苦你了。放点假瘟疫,全校休假。”老胡一锤定音。别看他一副敷衍狡猾的劲头,一旦下决定,全家人还都要听他的。
胡戈脸色变绿了,狸追打算好吃完饭立马逃命。
“第三点,狸追,我个人要请你帮忙。”胡叔以最和蔼,最无害的招牌神情对他说。
狸追的心拔凉拔凉的。
“有单生意,两小时前接的。我跟人家说好,近期我要出去云游,接待不了。另一方面,人家的价钱,你明白的。唉,错过一笔好生意,胡叔我肯定吃不好睡不香。你替我应付下来。事不难,临走我交给你点宝器,保证轻松搞定。你办完事要留这儿,或者找我们随便。好不好啊。”
他想哭:“胡叔,你的心和肠子是红的还是黑的?我一个病号,你忍心逼我继续干活?您贪得无厌了吧?八百万哪,拣完西瓜不放过芝麻。中国早解放了,不时兴地主老财那套了。”
胡叔比他更苦:“狸老弟,不是胡叔我心狠。你不知道这八百万分下去我能剩多少。你看,我家乡那帮亲戚就是群狼,俩兄弟,俩姐三个妹妹,侄子侄女,外甥,加上他们媳妇老公,我的表哥表姐也一大堆。多年不见,乡里乡亲得吃一顿,衣锦还乡你不得贡献些。这分一口那分一块,我能剩下多少?更不说你林姨那边,那群狼……”
林姨与胡戈共同怒视他,胡叔讪讪住了口。
“狸追,不用去。挺好个孩子,白听你使唤不够,真是贪心不足。你要这样我不回老家了。”林姨实在听不惯胡叔哭穷。
“夫人,我这是为大家好,多准备些钱总比没准备强。城市里混,谁不缺钱。不像山林里,有个窝,找得到吃的就行。这里,没钱饿死街头,每样东西都有主人的。”
狸追没胃口:“林姨,你们不用为我吵架。我留下养伤,胡叔接的生意,可以分我点,我做完就是了。”
胡叔喜出望外:“好,好。事成后我拿四成,你要六成。夫人,你看如何?”
林姨不大乐意的答应了。
当天胡叔办完汇款手续,简单收拾好行李,携家带口登上飞机。望着他们一家人进入登机口的背影,狸追没来由发酸。怎么搞的,自己从不多愁善感,干吗心软呢。
现在胡叔诺大的房里归他了。狸追弄上堆好吃的,挨个打电话找朋友瞎聊。聊到半夜,挂上电话,空荡荡的小楼安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