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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魅影 第一节

古老的老柳树街地处东天市外围,时至今日保持城市开发前的风貌。街面不足百户人家,小小的茶楼,八十年代风格的杂货铺,理发店,以及邮电所,居委会,甚至有座小小的土地庙。青石路面,木质电杆,茂盛的柳树生长过百年。改革开放前老柳树并不有名,如今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大城市,拥有这么古朴宽敞的宅子无疑具有不小吸引力。前些年市政府花钱为住户更换了电力系统,供水,取暖等设施得以翻新。特别是今年接入宽带后,此处成为政府对外宣传的景点。

老柳树街117栋。

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提着印有超市商标的塑料袋走到门前。他脚步轻快,背影挺拔。最近的超市走过来要三公里,其中蜿蜒的石板路占四分之一。夕阳悬在地平线上,染得花园里尽是红花红草。宅子外前后院象征性围圈栅栏,高不过大腿。前院里一株海棠,枝枝杈杈漫过屋顶,每逢春天满树花团锦簇,粉白色盖满树枝。

推门进屋,屋内布置则完全现代化。此屋的主人手拿晚报,浴衣,拖鞋,搁在烟缸里的雪茄。宽大的高清电视上播放着电视剧。一切表明他非常乐于物质享受。

狸追换上拖鞋,上等的巧克力放到老胡雪茄边。

“胡叔,乌鸡我买来了。给林姨还是塞冰箱里?”他抖动塑料袋问。

老胡放下报纸,夹起雪茄,目光停留在痴男怨女的古装剧上。

“给你林姨,我们今晚吃鸡。”别误会,虽说老胡一家是妖狐,对鸡肉情有独钟的只有老胡。对于他感兴趣的事物总要说我们怎样,仿佛其他人同样喜欢。

厨房里两个锅子同时冒着热气,林姨,就是老胡的太太有条不紊做着晚餐。她舀起锅里的汤浅尝一口。差不多了,再过十分钟开饭。

狸追倒出买的东西,佐料,乌鸡,新鲜蔬菜,水果,面包。

“林姨,胡叔想吃乌鸡,这是胡戈要的草莓甜点,面包。沁沁的牛奶。”

林姨手放围裙里擦干,拆开包装袋。

“真是老毛病,临时加菜。老大不小的人了。狸追呀,待会儿叫胡戈吃饭。这个丫头聊电话聊半天,真不知和她那帮朋友说什么这么开心。”

“知道了,林姨。”

走到他二楼的房间,狸追伸个懒腰,顺势倒床上。他的房间布置简单,单人床,小衣柜,矮小的方桌比床低半截。他对这个小窝挺满足。

狸追来自其他地方,借宿在老胡家。老胡一大一小两个女儿。大的上高中,叫胡戈,小女儿叫胡沁。沁沁最喜欢这个大哥哥,经常听他讲故事。胡戈则自立的很,拿她爸爸的话说咱们家胡戈三岁就是叛逆期了。林姨平时做家庭主妇,打扮的平平常常。狸追看过胡叔的全家福,林姨的美貌可是倾国倾城的那种。保持这个样子也是不得已。

至于胡叔,工作之外,找不出明显的特点。雪茄,甜食,情节廉价的电视剧,他的三大爱好。

狸追打开窗户,一只大花猫敏捷的由海棠树上跳到窗台。

“喵,小狸,刚回来?”

“老猫,你跑人家树上干吗呢?”狸追探出食指点他鼻子。

花猫竖起身子,柔媚忧郁的模仿古典美人的姿势,俩爪子舞来舞去。

“这么大好的时光,我眼望朗月,思考我人生的价值。”末了她做个拈花指,效果自然糟糕的可以。

“你的人生价值也就是三条黄鱼了。你道行够深了,天天蹭饭太那个了吧。”狸追单手托腮,调侃道。

花猫眼睛笑到水汪汪:“我不是吃白食哦,拿鱼换消息,占便宜的可是你。我现在有条情报,听不听?”

狸追挑高眉毛,一到这时候老猫总色迷迷瞧着他。那眼光足以令他深感恶寒。拉开衣柜,鱼是没了,肉干凑合了。

得到报酬,老猫透露她的消息。据传黑虎重要的合伙人傀儡师退出了。对于这个利用黑石制造恐怖傀儡的人妖怪们毁誉参半。当然他最可怕的能力是自由来往冥界,目前属于推测。由妖怪看来所谓虚空来自冥界的碎片,崩落到人间。坠入其中肉体消亡,魂魄则无法超生。傀儡师能进出这些碎片,加上黑虎的黑石,收集魂魄易如反掌。值得庆幸的是傀儡师只收集一部分,而不是杀死他们,彻底封存魂魄。

“他走了啊。”狸追沉思。看来黑虎算盘打错了,这下失去额外法力,他该头疼了。

花猫叼起肉干,口齿不清说道:“买一赠一,三虎垮了,去向不明。小狸的夜摊可以开张了。”

她跳下窗,一闪眼不见踪影。天黑了。

说垮就垮,世事无常。

推上窗,狸追换身轻便衣服。去叫那位大小姐了。

胡戈卧室在走廊顶头,房门漆成淡紫色。他轻敲三下,耐心等待会儿。门用力敞开。胡戈气咻咻怒视他。

狸追:“该吃饭了,胡戈。”

胡戈十分不爽的下了楼,对于她无缘无故的脾气狸追见怪不怪。这个年纪的女孩心思复杂的很,他懒得去猜测。

饭桌上氛围比往常闷。胡叔专心吃饭,胡戈筷子扒的飞快,碗里米饭转眼见了底。沁沁明年要上学了,林姨开始督促她读书。小丫头因此时常发点脾气。

林姨漫不经心挑拣菜肴,对狸追说:“老猫说什么了?”

狸追收起心思:“黑虎有麻烦了。那个傀儡师走了,估计东天集团稳定以前不会回来。”

林姨:“这么说这个月不用去拍卖会了。老公啊,家里存货还剩多少?”

老胡忙于对付鸡腿,直到夫人拍起桌子才赏脸答道:“有就用,没有就不用。大家伙低调点,选出新老板前有什么吃什么。”

林姨叹气,这么大事他就不能重视些。

“林姨,我打算回夜市卖东西。那块没人管了。”狸追吃饭比胡戈规矩多了,要讲话必须咽下去再说。

林姨话语里多分关心:“没事吗?虽说黑虎家暂时没精力去管。他要什么好处能给就给呗,差不上几块钱。”

“钱不是关键,我讨厌他们无能嚣张的态度。要我奉承他们办不到。”

“你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单独这上面脾气太硬。看看你胡叔,半辈子没得罪过人,除了我这个黄脸婆。”林姨自怜道。

“哪里啊,林姨最漂亮的,对不对沁沁。”

沁沁用力点头。

胡戈放下碗,揣上手机要出门。

林姨在后面喊:“早点回来,小心别打架。上次赔的医疗费还没付清呢。”

“知道了。”

吃完饭,林姨收拾碗筷,狸追陪沁沁读书。胡叔大咧咧蜷沙发上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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