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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兄妹共计

“哦?一石二鸟?”谢攸一下子还没跟上他这位贵妃妹妹脑子运转的速度。

对于谢敏来讲,如果让黛瑾开始对采芝采萍两个起了疑心,那就等于是快要对她这个所谓的好姐妹起了疑心了。

虽然现在的谢敏,还对于父亲和哥哥当年做过的事情毫不知情,因此也没有担心楚家兄妹会对自己有什么报复之意,但是如果黛瑾仅仅是看破了自己在她身上的打算,也许就不大妙了。

毕竟之前帮了她那么多次,都是为了可以让黛瑾成为自己在顺王府中的一颗棋子,等到日后如果景承会跟景舜争储的话,随时都可以做出致命一击。

谢敏现在还不愿意那么轻易就放弃了这颗棋子,因此,让黛瑾重新对采芝采萍坚信不疑,让这两个丫鬟成为黛瑾身边的心腹,对于谢敏来说就是至关重要的了。

这一点,谢攸是可以想得通的。

不过另外一个目的是什么呢?谢攸想破了脑袋,还是不得而知。

谢敏的微笑还是那么淡淡的,却似乎含有深意,“兄长,你说,是什么事情,能让人对身边的丫鬟死心塌地的相信,进而使可以当做心腹呢?”

谢攸挠了挠脑袋,“这个么……”

“若是在将军身边,做下人的,那自然是以身挡剑就能得到绝对的信任,你说对么?那我们也可以送瑾夫人一剑啊,让采芝去挡一下就是了。”

谢攸似乎是恍然大悟了,又似乎是比以前更加迷惑了,“这,娘娘的意思是,让人假装去害她,然后让采芝救了她?”

“不错呀,我自己琢磨着,听起来还挺有趣的呢,你说是不是呀,哈哈哈。”谢敏笑的很是开心。

谢攸有些迷惑,若说这个主意吧,似乎确实是能解决一点儿问题,不过,费劲周章,搞不好还会惹出新的麻烦来,怎么看都不像是谢敏行事的风格。

如果说谢攸对这个并不亲近的妹妹还有一点儿基本的了解的话,那就是她从不做无用的事情,更不做冒险的事情。

谢敏见谢攸不说话,心说,果然他是没有自己的聪明,还是要略微的提点一下,不然,连好事儿都能让他给办砸了。

“兄长请想,就算是假装害人,那也得有人去做不是,她现在好歹也是顺王爷府里的夫人了,加害夫人,得有个缘由,也得有个说法,而那府里,也现成着给咱们准备着一个缘由呢。兄长您说,这算不算是,一石二鸟呢?”

就这几句话,谢敏说得容易,谢攸这后脊梁骨上则是嗖嗖的冒冷气。

不用说啊,那现成的缘由,还能是谁,不就是已经无权无势连个名分都已经没有了的王熙云么?

若是说王熙云派人去加害黛瑾,那谁都会相信吧,更何况是早已经对熙云失去耐心和兴趣的糊涂顺王爷。

等到罪名坐实,顺王爷对于熙云会是什么态度,又是什么处置,真的不敢想象。

谢攸停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道,“娘娘此计确实是妙极,只是这王熙云早已几乎是废人一个,现在还在她身上做文章,不知是否有些,杀鸡用牛刀?”

其实谢攸的意思,像王熙云这样的人,放在那里也就是了,去一定要把她压到死,对自己也许也没有什么益处,反倒搞不好会惹些什么麻烦。

谢敏回道,“你懂什么,这王熙云虽然现在确实是无名的小姬妾一个了,但是她父亲听说现在在礼部还做的风生水起呢,若是不趁现在把他们处理掉,搞不好日后有他们东山再起的一天,就又是咱们的祸患了。”

谢敏这话,其实说的是有些言不由心。

王熙云的父亲,在礼部虽然是做到了个五品,然而对于堂堂王妃和谢氏一家,又能有什么威胁呢,不过是说出来,搪塞一下谢攸罢了。

真实的原因么,其实就是谢敏对于王熙云曾经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依然心怀怨念。

在往常,谢敏极少愿意花心思去打击对自己已然没有威胁的人,哪怕有些过去的仇怨,只要是已经彻底失势的人,谢敏从不吝惜放他们一马。

不管是过去对自己做了什么,谢敏都不会随意任由自己意气用事。

身处这纷繁复杂的后宫中,这个习惯的养成,一来是因为可以给自己积攒些好名声,二来也是为了可以保存自己的能力,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最该用的地方。

只是,说到王熙云,似乎是一个例外了。

这么多年以来,不论在后宫中经历过什么,谢敏最难以释怀的记忆,就包括当年王熙云的羞辱。

虽然一直表面上劝服了自己忘记,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一直都没有机会可以一击即中。

当年弹劾谢家的事情,也是她那做都察院御史的父亲主使,还是没有让人抓住熙云的真正把柄。

曾经谢敏自己也以为可以就让当年的事情慢慢散去了,可是今天,当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办法释怀。

她还是想要,置王熙云于死地。

谢攸领了贵妃娘娘的意思,便着手去安排了。

至于谢攸所说的,黛瑾对采芝采萍的疑心,确实是没错。

虽然面对绾绾的质疑,黛瑾并没有接受,还因此惹恼了绾绾,但等着过了一段时间,静下来慢慢想想,也琢磨过味儿来,似乎,绾绾说的许多话,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只是黛瑾仍然并没有对谢敏起太多的怀疑,谢敏妹妹帮助自己赦免了奴婢的身份,又间接帮助哥哥当上了四品的将官,如果说现在开始才又想要加害自己什么,或是操控自己什么,未免有些太牵强了。

而且,绾绾说的,是见到采芝与谢攸密谈,也就是说,背地里面联系采芝的人,是谢攸。再加上,采芝采萍来到顺王府之前,也是谢攸手里的人,因此,黛瑾更愿意相信,也许是谢攸,对自己有些不那么不善的意图。

黛瑾甚至想到,当初哥哥当上了盛启军的将领,听说最不高兴的就是谢攸,甚至谢正则提督之所以愿意就插手这件事情,都是为了给谢攸争这个位置。

如果说谢攸现在记恨自己兄妹二人,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黛瑾想到了这些,便对于采芝采萍愈加提防。

不知是采芝采萍真的有些露出了不妥当的地方,还是因为越是怀疑便越容易看人有疑点,黛瑾自从开始特意观察这两个丫头,便一步步的有些验证到自己的一些疑虑。

因此,黛瑾也开始刻意的渐渐疏远采芝和采萍,起初是不让她们在房里伺候吃喝梳洗,后来,便常常的差使她们去做些院子里面的粗实活计。

虽然两人仍然领着丫鬟里面最高的月例钱,然而做的事情,几乎和小丫头差不多。说是近不了黛瑾的身,那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黛瑾的院子里,光丫头就有十来个,还有各个等级的仆妇嬷嬷,若不是贴身伺候的,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也是有的。

采芝采萍心里着急,若是这样下去,说不定过不几天就被赶出院子了,那自己便是白来了顺王府一趟。没有别的主意,告诉了谢攸之后,也只得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没出多久,谢攸便托小厮传来消息,只要采芝如此这般按计划做事,那么一切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这天,黛瑾在房里休息,每天的午饭后,是屋里面人最少的时候。

现在最贴身的丫鬟,换成了原来的小丫头侍茗,剩下还有一些留在房内伺候的,屋里面来来往往,也时常有三五个人左右,不过午饭后黛瑾喜欢歪着看看书,有时候小睡一会儿,便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看了一会儿书,眼睛有些酸了,便唤侍茗来倒了杯茶。

茶还没有端上,有个老嬷嬷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小盘枣泥糕,和一小盅莲子羹。

这个嬷嬷看着眼生,黛瑾心说,不知她怎么会进得这个屋子来呢。

老嬷嬷一脸谄笑,“夫人若是口渴了,不如喝口这羹?茶水性凉,夫人月份大了,还是少喝些的好。这枣泥糕和桂花羹都是小厨房刚做出来的,他们忙着没人送,老婆子就冒昧送过来了。”

侍茗端着茶碗走过来,也不认得这婆子,把茶水递给黛瑾,说道,“这位妈妈,你是我们院子的?我怎么没见过。这吃的你放这儿吧,我们夫人想吃便吃。”

老嬷嬷摇了摇头,“姑娘这你就不懂了,这枣泥糕也就罢了,热有热的吃法,凉有凉的吃法。不过这桂花羹啊,凉了可就没有吃头儿喽。”

黛瑾平日里,确实是极喜欢吃桂花羹,只是今年桂花不知是花期太短还是怎样,小厨房里好久都不做一次,看着这碗还有些热气儿的桂花羹,还真有些馋了。

拿着小勺搅了搅,还真是香气扑鼻,一时间,就好像是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奶娘刘嬷嬷做的差不多。

黛瑾拿起碗,就要往嘴里送了,只听耳边一声尖叫,“夫人,快放下,有毒!”

黛瑾手一抖,差点儿把碗摔到了地上。

只见采芝披头散发的跑了进来,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还有一些泥土污渍,脸上也抹了好几道脏痕,根本不像是王府里面的丫鬟,倒好像是外面哪个乞丐群里面逃出来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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