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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悟剑断肠

幽冥谷,这个曾经在修道界响当当的大门派。在几年前,被明月子率领众多正道中人剿灭。只余下一座座断壁残屋,死气沉沉宛如一片鬼域。

然而在今天,幽冥谷却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所有的房屋也都被修葺完好,到处挂满了鲜艳的红绸缎。这一切都是玄冥安排的,因为在明天,他将与修道界的花仙子馨兰,举行婚礼!

但是今天来的人并不多,只有数十人,而且大多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因为在修道界,剑无名与花仙子情深似海,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如今,花仙子却突然要与玄冥结婚,这其中肯定有蹊跷。遂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参加二人的婚礼。

此刻,在一间干净的房舍内。无名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稀稀落落走过的人影,内心中一片死寂。路过的人,都会悄悄的向无名的屋内瞄上一眼,带着好奇的神色。而这一切,无名仿似不觉。心中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颗死掉的心。

明天,自己最爱的人就要嫁给别人。尽管原因有些荒唐,但是他却无法阻止,只能不断的喝酒。

酒,是难得一见的好酒,只是喝在无名的嘴里,却是无尽的苦涩。只因这酒,是玄冥送来的喜酒。

尽管苦涩,但是无名还是不住的向嘴里灌酒。心都已经死了,喝些苦酒,又算得了什么呢?

时间,静静地划过。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下,余辉悄悄的铺到了无名的窗前。抬起头,看了看天色。今天就要过去了吗?明天她就将成为别人的妻子了吗?

夕阳带着眷恋的余晖,缓缓的落下西山,天地间顿时陷入昏暗。昏暗的就像无名的内心。

当大地即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时候,皎洁的明月又缓缓的升到半空,为大地带来微弱的光芒。而此时,无名依然在喝酒。清冷的月光洒在窗前,让无名升起了一股凉意。今夜的月光为何如此的清冷?无名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明月一如往常,看来看去,也没有看出它有丝毫的改变。也许,变的只是人吧?

夜,是寂静的,静的让人有些发闷。喝了一口酒,无名转身走到门口,推开门,走出房间。感受着夜晚的凉意,在谷内随意的走着。

穿过一排排的房舍,来到了山谷的边缘。在这里,有一个不大的小湖。湖水清澈,今夜无风,湖面无一丝涟漪,犹如一面镜子,照应着天上的明月。

站在湖边,无名想起了第一次与馨兰见面。也是这样宁静的夜晚,也是这样平静的湖面。一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子,自天边飞来。落在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随后,这女子莲足轻踏,在湖面上偏偏起舞。舞出了无名这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记忆。

正是这一次的相遇,引出了以后的一次次纠葛。让两人最终走到一起,成为了修道界中人人羡慕的伴侣。而上天似乎总爱捉弄有情人,当两人早已心心相连,不可分割的时候,上天却残忍将两人分开!

静静的站在湖边,一口口的喝着酒。无名的脑海中,不断涌现出曾经与馨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了两人被勾魂二使追杀,双双落入冰窟,患难之中涌现出的真情。想起了两人在安宁的小村中,过着普通人的平静生活。平凡的生活中,却有着发自内心的快乐。

想起了自己大战明月子,性命垂危的时候,那张带泪的脸庞,还有那回荡在落霞谷,哀求医不死的哭声。还想起了自己深陷血域三年,那个在荒岛上,翘首期盼了三年的寂寞身影。

想起这一幕幕的时候,无名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或喜或悲的神情。然而当一阵冷风刮过,湖面上荡起丝丝涟漪的时候,一下子将无名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再多、再美好的过去,也改变不了现在的事实。当今夜过去,太阳自东方再次升起的时候。自己深爱的人将会穿上鲜艳的礼服,走进别人的怀抱。那时候,自己将会彻底的失去她,无论有多深的眷恋,多浓的不舍,都只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却剧烈的咳嗽起来。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又看了看平静的湖面。无名轻轻的放下紫晶葫芦,慢慢的拔出紫霄。紫霄发出暗淡的光芒,呼应着天上的明月。

“只因你那绝美的舞姿,成就了你我的恋情。如今,就让我来舞剑,斩断这烦乱的情丝吧!”无名轻轻的自语道。

说完,也不见无名如何作势,身体便悠然跃起。轻轻的落在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静静的站了半晌,才缓缓的抬起手,紫霄发出暗淡的光芒,似乎也在为主人感到悲伤。手腕轻轻转动,紫霄画出一道凄凉的弧线。

抬脚轻踩湖面,无名的身体动了起来。动作没有打斗时的刚猛、迅速,慢吞吞、软绵绵的。紫霄光芒黯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似的。剑势没有以往的犀利,每一剑都是随意挥出,十分杂乱,就像那烦乱的情丝。

在这寂静的夜里,一个人孤独的舞剑。没有华丽的招式,但每一剑都夹杂着数不尽的哀愁。他不像是在舞剑,反而像是在诉说自己的心情。

在湖边不远处,秦瑶默默的看着湖面上那个孤寂的身影,看着那凄凉的舞姿,眼角流出了两行清泪。这泪水,是为他流的,亦或是为自己流的?

过了片刻,玄冥与馨兰两人也静静的来到湖边。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无名仿佛沉寂在舞剑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在观看。

渐渐的,无名的动作好像越来越快了,身形已经模糊。但是仔细观看时,又发现他似乎依旧在缓慢的舞着,慢到每一剑的轨迹似乎都可以看清。

时间缓缓地过去,无名依旧在不停的舞剑。剑招越来越乱,毫无规律可循。奇怪的是,这杂乱的剑招,却将馨兰等人深深的吸引。不知不觉的沉寂在无名的舞剑中,感受到浓浓的悲伤。这一刻,在旁观看的三人,仿佛读懂了无名的内心。深深地感受到了他那刻骨铭心的伤痛,肝肠都仿佛寸寸断裂。

馨兰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眼角悄然的滑落两行泪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场景:在一个平静的湖面上,一名身穿红衣的男子,手持猩红的大刀,向自己扑来。

“当然了,我父亲叫我用碎魂刀不仅要夺得论道大会的冠军,还要将你这个美娇妻带回去,哈哈哈”

“无耻!你做梦!”

“骂吧,反正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红衣男子一把将自己抱在怀中,自己奋力挣扎,却奈何不得。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白衣,神态飘然如仙的青年突然出现。淡淡的道:“既然这位姑娘不愿意,兄台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你算什么东西,识相的就赶紧滚,最好不要管小爷的事!”

“兄台最好还是放了这位姑娘。”

“看来你是非要管小爷的事了,小爷我就成全你,看刀!”

随后,画面中便是激烈的打斗,在往后就模糊不清了。

馨兰疑惑的看着在湖面上舞剑的无名,心中疑惑,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呢?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脸上,馨兰伸手轻轻擦拭了一下,见是泪水。心中更加奇怪,我怎么会流泪呢?慢慢的,一幅幅残缺不全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过。每一幅画面中,都有那个在舞剑的白衣男子。

“无名?”馨兰不自觉的低声说出一个名字。之后自己更加奇怪了,望着在湖面上舞剑的身影。无名?是他吗?

无名依旧沉寂在舞剑中,每一剑挥出,都仿佛挥出一条看不见的情丝,萦绕在观看之人的心间。渐渐的,紫霄上射出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剑气没入水中,无声无息。却将平静的湖面,撕开一道道口子。

玄冥见状,低声自语道:“可怕的家伙,这样都能让他领悟剑招。”说完,眼神隐隐透出一股期盼,期盼无名的成功。

而馨兰感受到的确是另一种情况,无名挥出的每一剑,都仿佛割在自己的心上,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脑海中画面闪烁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完整。在内心深处,那曾经遗忘的记忆,正逐渐的被翻出来。

这时,玄冥腰间的金铃,发出了一声声脆响。玄冥一惊,急忙伸手按住,害怕声音会打扰了无名。同时疑惑的看向馨兰,只见此时馨兰早已泪流满面。

随着馨兰记忆的逐渐恢复,金铃颤动的越来越厉害,玄冥死死地将它攥在手中。过了片刻,手中忽然传来啪的一声,金铃停止了颤动。玄冥摊开手掌,发现金铃已经碎裂。见此情况,玄冥转过头看向馨兰。

馨兰在金铃碎裂的一刹那,便将一切都想起来了。看着无名,睫毛微微颤动,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喃喃自语道:“对不起无名,都是我不好!”

“无……”就在馨兰要大声呼喊无名的时候,玄冥忽然一把捂住了馨兰的嘴,低声道:“不要打扰他。”馨兰见无名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玄冥见她醒悟,才松开了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无名才缓缓的停了下来。收起紫霄,取出紫晶葫芦,大口的喝了一口酒。玄冥见无名停下,纵身跃到无名身边,赞赏的道:“果真天资纵横,看来你又领悟新的剑招了?”无名轻轻的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喝酒。

玄冥又问道:“这招叫什么名字?”

剑招初创,无名还没来得及命名,想了一下,淡淡的道:“断肠!”

玄冥赞道:“好一个‘断肠’,由古至今,将感情融入剑招,你是第一人。现在,就由我第一个来领教你的‘断肠’!”说罢,玄冥微微退后,将长剑握在手中。

无名看了看玄冥,知道以他那好剑成狂的性格,如果今天不与他比,那么以后肯定会纠缠不休。收起紫晶葫芦,淡淡的道:“好,今天就让我们真正的一决胜负。”

缓缓拔出神剑,紫霄发出暗淡的光芒。玄冥的气势不断的攀升,身边渐渐的刮起了劲风。无名却异常的平静,然而风刮到他身边,便立刻平静了下来。

铿!玄冥长剑出手,飞快的射出一道剑气。无看似缓慢的将紫霄提起,却不偏不倚的拦下了那道剑气。随后玄冥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而无名却仿佛不受影响一般,自顾自的在那舞剑。但是,那看似杂乱、无力的剑招,却将那密集的剑气全部挡了下来。

“好!”玄冥忍不住大声赞道。说话间,剑气又密了几分,速度也猛然变快。同时,一片灰雾向无名罩过来。对于这招,无名已经不陌生,曾经几次领教过。这招冥动天下一旦被缠上,便很难破解。所以,无名这次根本不给玄冥施展的机会。

紫霄挥动间,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射出。瞬间突破灰雾,击向玄冥。玄冥不得已,只得停下施展,抵挡这无形的剑气。挥舞着长剑,迎击无形剑气。然而,玄冥却低估了剑气的威力。这剑气仿佛不受阻碍般,穿过长剑,击在身上。刹那间,一股肝肠寸断的痛楚席便全身,使得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无名抓住这个机会,一片密集的剑气,朝玄冥卷去。无形的剑气一道不落,全部击在玄冥身上。痛的玄冥几乎将要晕厥过去。这一刻,玄冥彻底体会了无名失去馨兰时,那中肝肠寸断的痛苦。心中苦笑了一下,也许这就是对我所做事情的惩罚吧?

那来自内心深处的痛苦,让玄冥做不出任何抵抗。这场比剑,他败了。不过,他并不是败在无名的剑招上,而是败在人类的感情上。感情,才是这世界上最犀利的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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