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像猛兽一样不停的袭击着这个脆弱的村庄,几块长长的参差不齐的木板被无奈的聚拢在一起,当这些木板充满着一股不情愿的劲儿时,一大撮茅草又坐在了它们的身上,这不和谐的组合让他们彼此难以承受住打击,刮大风下暴雨对于它们是一种摧残,这种噩梦也一样困扰着周蛮蛮一家。
蔚蓝色的天空,碧绿色的海水,离海岸不远处还有一架别致的钢琴,在夏季阳光的照耀下琴键像钻石一样闪烁,不远处一座别墅前停着一辆红色玛莎拉蒂跑车。棕褐色波浪长发,黑色墨镜,黑色皮衣,墨镜下烈艳般的红色双唇在微微上翘……
“周蛮蛮,醒来吃饭了,快点———”
这接近100分贝的音量打破了刚刚沉浸在美梦中的周蛮蛮。
慢慢睁开睡梦中略带迷茫的眼睛,在停顿了二到三秒钟后,周蛮蛮的起床气一下子触动了那脑部敏感的神经,“干什么啊,喊什么喊,好梦全让你搅黄了”!
“我刚做好饭,想叫你起来吃,不然待会儿饭凉了”罗华耐心的解释道。
罗华是周蛮蛮的母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自家有地,养猪养鸡,吃的菜也都是自己种的,她的丈夫在村里当小学教师,老实憨厚,对村里的孩子都疼爱有加。
“妈,对不起,我有起床气你是知道的,对了,今天吃什么?”从炕上坐起来将要穿鞋下地的周蛮蛮神情略显疲惫的问道。
“是白面和黄瓜丝”谁知罗华正要说,反被已下床看到的周蛮蛮抢先一步。
“对啊,你要多吃一点,现在都高二了,马上步入高三了,学业也紧了,将来还指望你考好大学呢”。
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看着那白配绿的午饭,周蛮蛮心里比谁都清楚,这饭她一个星期二十一顿里面就有十二顿在反复吃,只有九顿偶尔吃点米饭,家里养的猪和鸡时机成熟了过节会偶尔吃一吃。周蛮蛮尽管心里很不愿意吃,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生活的村庄叫永宁村,寓意永远安宁太平,周蛮蛮家算是村里还比较起眼的,因为周蛮蛮的父亲周平峰在两年前当教师期间曾经和朋友去修路,最后算赚了点钱,将之前他们所住的茅草屋进行改造,房子面积扩大了,土墙摇身一变成了用刷子刷过的白墙,随着时光的流逝白墙略显微黄,虽然不足20平米,但家里供应设施都算齐全,厕所是自己的,用粪便可以当肥料。
踏着乡间小路,昔日沿路清澈的小溪已换上黑色外套,工业废气环境污染让村庄笼罩在灰蒙蒙的气氛当中,不远处一辆经典的蓝色卡车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颠簸前进。
“二叔,谢谢你,每次在我将要去学校的时候载我出村”。
“这有什么,你好好学习,将来为村里争光比什么都重要”。
“哈哈,那必须的,我要像红儿姐和小柱哥学习”。
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继续前行。
二叔在村子里是个热心肠的人,周蛮蛮也不知道他真名到底是什么,父母也没有说过,只知道村里的人都叫他马老二,红儿和小柱是她两个孩子,都上大学去了,也算是为村里争了光。
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了离城里不远的公交站牌处。
“二叔,就停在这儿吧,我直接花两块钱坐公交到学校”。
“那也行,你一个月回来一次不容易,在学校要刻苦学习,马上就高三了,拼一拼”。
“嗯,二叔,您放心吧,我必定不负众望,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您赶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二叔满意的点了点头,周蛮蛮看着二叔的车离自己越来越远,泪水也逐渐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感动不是因为二叔,而是因为自己的父母,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每逢过节,父母总会去给二叔带好多东西,他的两个孩子上大学,父母掐着大腿给了一千块钱。二叔和自己家算是邻居,卡车也是村里少有人拥有的,什么叫做礼尚往来,这回就体现出来了。
正午的阳光像愤怒的孩子,爆发出全身的能量将大地烤的炽热。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站在烈日下面的周蛮蛮耳后的汗像一滴滴露珠一样顺着脖颈流下来,印着红色爱心的白色短袖也微微湿透。
半身都被浸湿了,下面的黑色长裤像一只口渴的狼一样在狂吸着阳光,脚下的黑色帆布鞋在经历过黄土的洗礼变得面目全非,其中一只也已经开了胶。
周蛮蛮一会儿把书包前背,一会儿又后背,这样来回交替来使其中一面感受凉爽,微风吹过,周蛮蛮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终于可以凉快一点儿了,可是公交车怎么还不来,都过了三十多分钟了”。
等公交的人渐渐增多。
“是周蛮蛮不?”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妈侧弯着身子看着正在注视前方的蛮蛮。蛮蛮向右一拧,看着眼前这个扎着头发,满脸横肉的大妈,
“嗯,我是周蛮蛮,请问您是?”
“哦……还真是,我是你胡可阿姨,当时你才这么小吧”边说边用手比划着,“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在村里和我们芳芳玩过几次啊?”
周蛮蛮脑子一下懵了,头微斜着,眼睛和眉毛皱成一团在努力回想着,“芳芳……”
“哎呀,你怎么不记得了,当时你还来我家和芳芳一起玩弹珠呢”胡可又急着补充。
“奥,我想起来了,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也就五六岁吧,和芳芳姐也就玩了一两次,后来就没在见她了”。
“芳芳那是去广州上学啦”胡可满面春风得意的说道。
“哇,广州是大城市啊,好羡慕芳芳姐”周蛮蛮眼睛里充满着一种渴望。
“是啊,大城市终归还是好,你芳芳姐在广州上完大学又自己在上海闯,现在在上海一家国企工作,如果芳芳有时间回来,让她带你去上海玩玩儿”。
“真的吗?那就太棒了”周蛮蛮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车来了,车来了”等车的人你一句我一句”。
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挤,恨不得自己第一个迈上车里霸占所有座位。
“这都成一窝蜂了,算了蛮蛮,阿姨还是等下一班吧,下一班就没这么慢了,说不定还能坐上座位,我去城里办事不着急,你先上吧”。
“您要等下一班吗?我觉得挤一挤就到了,哎,如果您要等的话那也行,我去学校急,那我先上了”。
“好勒,路上注意安全”。
胡可身子不停在人群中向后挪,边挪边喊:“来来来,都让开,我不坐了,你们让我出去”。
蛮蛮在奋力的向前,心里也在不停唠“这些人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真是服了”。
“哎呀疼死了,你睬我”。
“你别挤了,待会儿挤出人命了”。
周蛮蛮听见这一句一句的心里更烦了,一心只想赶快上去。
“排队排队,都别挤”,售票员和司机终于忍不住了。
历经周折,终于到车上了,去城里是两块钱,很多农民工都为了生计来回奔波。
“我受不了了,每次坐车都这味”,当一股脚气味夹杂臭味在车里来回穿梭时,很多女人都在议论纷纷。
周蛮蛮心里当然也一样,但她早已经习惯了,虽然出身在农村,但她是一个很爱干净的女孩,再加上城里上学,多多少少对她也有一些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