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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贝都因(2)

吃过晚饭以后,孜弗就拿起火把叫洛西跟她一起去羊圈看看羊群。

“大婶,你和舍赫大叔在这里生活有多久了?”洛西看着羊棚里可爱的羊群。

“呵呵。”也许洛西问到了她最甜蜜的事,孜弗大婶的幸福言溢于表,脸上还露出了少女般的娇羞。“我是阿拉伯人,我家舍赫是埃及人。”

“原来你跟大叔不是同一个国家?”难怪刚才晚饭之前看见大婶和大叔的穿着都不一样。

孜弗大婶拉着洛西一起在一堆草垛上坐了下来,看来是要好好讲下以前的事,“不是,我们是在九年前认识的。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幸好被贝都因好心的舍赫收养,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人,但是至少现在我知道,我是贝都因人。十年前,听说国内内战,舍赫就命令所有的族人都不准踏出贝都因一步,可是就在一年后,我在红海边上看到了他,就是我家现在的舍赫,当时的他躺在红海边,满身是血,已经没有一点意识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好回到村子里叫上其他几个族人去海边把他抬了回来,差不多一个多月,他才好起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之前是一名埃及士兵……”回忆往事,孜弗大婶的脸上有喜有忧。

“那大叔没有再回过埃及了吗?”虽然她不是当地人,但是她可以听出来,舍赫已经是一口地道的阿拉伯方言了。

孜弗大婶摇摇头,再继续说道,“没有,他的家人都死在了战争中,所以他恨透了战争,说他不想再回到那片多事的土地上。”

说到这里,洛西想起了远在亚述的布斯特,她也是因为战争才失去了家人。布斯特,不知道现在的她怎么样了。

“从此以后,他就住在了贝都因,我们过着远离战争的生活。”孜弗大婶的话把洛西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看着孜弗一脸的幸福,洛西也有些羡慕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平淡中的甜蜜。

“小姐,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其实我们女人这一生不为什么,为的就是找到一个好的舍赫,就算每天过得清淡,那也是有味道的啊。珍惜身边的人,他会成为你的舍赫。”洛西茫然的看着孜弗大婶,还是那熟悉的微笑,显然一副“我看好你哟”的表情。

“舍赫?是什么?”最开始就听孜弗大婶叫他丈夫叫舍赫,她还以为是大叔的名字,可是后来的绕口令,还有什么什么成为她的舍赫,这个舍赫到底是什么东东?

“哦,我都忘记告诉你了,‘舍赫’是我们贝都因特有的称呼。凡是一家之长和部落首领我们都叫舍赫。我嫁给你大叔以后,就随他姓了,所以现在大家都叫我孜弗。”原来大叔才叫孜弗。

哦,难怪刚才他们会把尼撒称为“她的舍赫”,现在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大婶,你们真的误会了,我只是他的仆人而已,他真的不是我的舍赫。”本以为这样的解释够清楚了,没想到孜弗大婶更加不相信了。

“小姐,难道你还要骗你大婶我吗?我是过来人,还看不出来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洛西无语……

“听那个萨尔塔管家说你们是旅行商人,对不对?”洛西点点头,“我看不像。”

“那像什么?”

“私奔的情人。”

“私奔?”洛西差点没被吓到栽进羊圈里,拜托,这个大婶的想象力也未免太前卫了吧,这都亏她想得出来。

“那位少爷很有贵族气质。”这次洛西倒赞同的点点头,没想到大婶还挺有眼力的。“你,不像小姐,贵族小姐都是很丰满的,你太瘦小了,应该是他的仆人。”孜弗大婶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洛西,才继续发挥她的想象。“你们意外的相爱引来了家族的反对,可是少爷又很爱你,所以你们选择了私奔。”孜弗大婶好象很满意自己的猜测,却不见洛西已经是一脸的黑线。

“呵呵,大婶,你只猜对了一半,我的确是他的仆人,但是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单纯的出来游玩而已。”这个大婶的想象力简直可以去当幻想小说家了。虽然她猜对了那么一点点,但是总不可能顺着她的想象发展下去吧,那样也太荒唐了。

“你还害羞什么呢?我和你大叔都看得出来这位少爷真的很爱你,你还不知道吧,刚才你说你和他没关系的时候,他不知有多生气呢。”

“有吗?”他不是一直都在拿自己取乐吗?怎么会生气呢?

“当然有了,他气得饭都没吃完就出去了。”

哦,原来刚才他突然走出去是因为生气了啊。

“我跟你大叔很幸福,是因为我们珍惜对方。少爷生你的气,是因为他真的在乎你,把你当成宝贝。不要等失去时才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对他。”孜弗大婶的话虽然有那么点现代化,但让洛西又开始不知所措起来。她一再的回避尼撒的感情,可是每次都会被这样的无意提起,这是缘分,可是这种缘分到底是好还是坏?是福还是祸?

等洛西和孜弗大婶回到帐篷时,尼撒和大叔早已坐在里面了。洛西和尼撒尴尬的互看了一眼后就立即各自转移了视线,还好有孜弗大婶和大叔在场。

“对了,舍赫,明天一早他们就要走,你都准备好了吗?”还是孜弗大婶会转移话题。

“我都叫伯利特准备好了,而且据观察明天曼德海峡不会刮风暴,你们就放心吧。”孜弗大叔打保证的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难得遇到这么好的天气。”孜弗大婶高兴的说道。

“恩,要是遇到风暴也不要紧,在这里多住几天,反正联军也不敢涉足我们贝都因,再说我们家也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孜弗大叔的笑脸和孜弗大婶一样,看了让人觉得亲切,也有种莫名的感动在里面。洛西想,也许听了孜弗大婶讲述了以前的事,自己已经被他们感动了吧。

“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孜弗大婶已经开始在帐篷内布置房间了(贝都因人的习惯是,用一块很大的毛毯在帐篷内当空一搭,四周并不遮挡,中间用帷幕隔开,这样就可以把客厅和卧室区别出来)。

孜弗夫妇忙碌一阵后就把帐篷内变了个样,一下子变出了两个隔开的房间来。

“小姐,今天晚上你就跟着大婶睡这边,你家少爷呢就跟着我家舍赫睡在那一边。”贝都因人可真算得上是席地而睡,整个帐篷里就用一块毡子隔开,这样,各自的房间就出来了。

“那萨尔塔管家呢?”晚饭结束以后就没见着他人了。

“跟其他仆人睡在另外一个帐篷里。”

“哦。”

“快点睡吧,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你也不要想太多,记住大婶给你说的话就行。”孜弗大婶早已躺在了铺好的毛毯地上。

“大婶,我。”洛西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有什么话就对大婶说。”看见洛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孜弗大婶倒是很理解她。

“算了,没什么。睡觉吧。”洛西也跟着躺了下来。

“放心吧,虽然只有一张毛毡子隔在中间,但是它的隔音效果很好,保证你家少爷听不见你说的什么。”孜弗大婶以为洛西是害怕尼撒再听到她的话。

洛西笑笑,没有再说话,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混乱了,要是她再说几句,加上孜弗大婶的超级想象力,恐怕场面会难收拾,如果尼撒对自己的感情误会越深,那自己对里斯浦的感情也就会越浑浊。好的坏的,该来的挡不住,先睡觉把精神养好再说。

今天很早,洛西就在牲口叫唤声,人的说话声,脚步声等一切混音的伴奏下起床。

“你们真的不需要骆驼吗?”这个孜弗大婶也热情过度了,送他们很多食物就不说了,这下还准备送起骆驼了。

“孜弗大婶,我们是马队。真的不需要骆驼,你的好意我家少爷心领了。”一向严肃冷漠的萨尔塔面对热情的孜弗大婶时,看样子是有些招架不住了。一脸哭笑不得的萨尔塔把目光投向尼撒和洛西这边请求支援,可是他们两个好象都没要上前帮忙的意思,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们走的都是沙漠,马的体力根本就比不上骆驼,你们就牵几头去。”孜弗大婶依旧热情的“推销”着自己家的骆驼,完全无视萨尔塔那满脸的黑线。

萨尔塔——众所周知,王子的亲信之一,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右骑队长。有谁会想到,叱诧战场的他现在居然有如此让自己无法掌控的局面。

“哎呀,好了,人家是马队,如果再要骆驼的话,反而更加麻烦。你就不要再为难人家管家了。”也许是看自己的老婆太过执着,孜弗大叔终于忍不住上前替可怜的萨尔塔解了围。

“可是我怕他们的马体力不支死了怎么办?马死了倒无所谓,要是他们连人都走不出沙漠怎么办。”善良的孜弗大婶说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是真的很担心这群孩子啊,特别是洛西。

“好了好了,不会的,贝都因的族神会保佑他们的。”孜弗大叔把孜弗大婶抱在怀里,黝黑的大手轻拍着孜弗大婶的背,像在安慰一个最心爱的宝贝。孜弗大婶这时也变得像个小孩一样听话乖巧,场面很是温馨。

洛西的眼角也有些湿湿的,他们真的很幸福,祝福他们能够永远这样平静而幸福。

“如果我也可以这样和你一起生活,我愿意放弃王位。”尼撒看着远处拥抱着的那两个身影,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好象是在自言自语。洛西没有听清楚,等她转过头来时,尼撒已经率先登上了船。

“今天天气不错,看来应该没什么事。你们一路小心。”孜弗大叔牵着孜弗大婶的手走过来对船上的他们说。

“大婶,大叔,你们回去吧。”说实话,虽然只住了一个晚上,但是洛西已经开始对这里恋恋不舍了。

“小姐,记住大婶给你说过的话,路上小心,如果饿了就打开那个白色的包,里面有吃的。”孜弗大婶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细心的嘱咐着,生怕洛西饿着。

“大婶,我知道了,你和大叔要好好保重身体。”这回,洛西已经包不住自己眼睛内打转的眼泪。她真的很舍不得,除了跟洛依分别的那次,就要数这次了。从小到大都没感受过父母长辈的关怀,可是孜弗大婶却像母亲一样照顾着她,关心着她,给了她从来都未曾体会过的温暖。

“伯利特,这群孩子就拜托给你了,帮我好好照顾他们。”孜弗大叔及时制止住了孜弗大婶更激动的情绪。

“孜弗,你就放心吧,只要曼德不刮风暴,我就会保证孩子们的安全。”叫伯利特的人跟孜弗大叔年龄相仿,只是皮肤比孜弗大叔稍白一点。

“那快走吧,耽搁晚了就不好了。”孜弗大叔一边安慰着哭得淅沥哗啦的孜弗大婶,一边对伯利特说道。

“那晚上见。”伯利特挥手向岸上的人告别,然后撑竿驶船。

等船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还能看见站在沙滩上的不肯离去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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