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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洛西的佩剑(1)

“看来二位已经聊得差不多了。”就在尼撒和洛西彼此伤痛阡陌交错之时,纳布一姆却赫然站在两人身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和满嘴轻佻的口吻非但没有缓解当下阴郁的气氛,反倒有迅速加热蹿火之势。

纳布一姆的出现无疑是为尼撒原本就败坏的情绪雪上加霜,他闻言立即转身挡在洛西前面,浓眉紧锁,眼神之间也甚是戒备,生怕对方会从他身边抢走洛西。“你是怎么进来的?”

眼看已被自己逼得将一直深谙于心底的不安暴露无疑的尼撒,纳布一姆就顿感一阵舒心的畅快。此时这位伟大的巴比伦王像极了一只步入悬崖险境的刺猬,不得已在惊慌中竖起了全身的尖锋利刺,只为保护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宝贝。“一旦我纳布一姆愿意,整个西亚就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

顺便歪头偷瞄一眼仍躲在尼撒身后来不及抹掉眼泪的洛西,再重新转眼回到那张因为生气而变色紫青的俊脸上。纳布一姆便忍俊不禁的抿嘴窃笑,接着补充道,“更何况是陛下你的南宫呢?”

在尼撒对其怀有强烈敌意的认知里,纳布一姆那双隐藏在平波之下的狡黠眼神是在蓄意挑衅。看似一张漂亮无害的笑脸,优雅的唇角带随着精致的五官勾勒出一帖无形战书。

尼撒忿然握紧双拳,他极力遏制住满腔随之喷发的熊熊怒火。“你竟敢跟踪本王?”要不是他手里攥着洛西的生死,他会毫不犹豫就亲手杀了这个嚣张的男人,此时此地。

早就透析尼撒心中那团隐忍燃烧的火焰,纳布一姆却依然无视对方的愤怒,反倒趁势讥讽,“尊贵的国王陛下,是你拐走纳布一姆的未婚妻在先吧?”

“未婚妻?什么未婚妻?”洛西突然从尼撒身后敏感的跳出来,本想暂时不去干涉他俩之间的对话。可是沉默了半天的她越发觉得不能再放任纳布一姆这样说下去,不然还不知道那张“狗嘴”里能吐出些什么。“纳布一姆,我什么时候承认是你的未婚妻了?”

“陛下该不会是忘记前几天纳布一姆对你的忠告了吧?”纳布一姆故意无视洛西,他继续直盯着尼撒愈渐凝重僵硬的表情。

原本就异常紧张的气氛现在更是急转直下,洛西站在中间只感觉有两股强劲的阴冷寒风从左右相对夹击袭来,顿时激起身体一阵寒颤冷噤。她茫然的来回扭头观察着二人,不明白纳布一姆口中的“忠告”所谓何意?尼撒又为什么会让纳布一姆的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呆若木鸡的杵在原地,自怨自艾?

纳布一姆的“提醒”再一次席卷侵蚀尼撒的心脏,不断击打敲撞着。可尽管这样,也还是不行……绝对不行,他从未想过要将她拱手相让于人,在洛西未彻底表明心意以前是这样,现在就更加难以割舍。

“你的所有条件本王都可以答应,唯独她不行。”尼撒伸手抓住洛西的手腕一把将她扯过。

“我……”虽然洛西还不能明确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可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哼。”纳布一姆对尼撒的态度和言语嗤之以鼻,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样子。“埃吉贝,如果陛下肯放开洛西,我纳布一姆愿奉上埃吉贝商队的所有财力和人脉来帮助巴比伦巩固西亚霸位。”

“纳布一姆?”纳布一姆的话让洛西瞠目结舌,却又在那张严肃冷凝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玩笑的遗痕。据小樱介绍,埃吉贝是整个西亚,乃至涉足于北非境内最大规模的一支商队,从人脉到财产,物资到兵器,都能和一个国家相对抗衡。不知有多少大小国君绞尽脑汁想要将这支商队收入囊中,对于那些贪婪的王族贵胄来说,埃吉贝内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雄厚资源就好比为他们如虎添翼。无需招兵买马,无需出城征战,也能坐享其成西亚北非霸主之位。

旷古至今,无论西亚或东亚。对一个名副其实强国的量测条件,都必须上具政治强盛,国库充盈;外交势广,商路亨通,方能财力丰足。下备民生温饱,衣帛覆体;良田顷亩,食能果腹,才可兵力扩充。对于一个在西亚和北非两域内影响如此广泛的商队来说,洛西真的不敢相信纳布一姆就这样轻易让步承诺。她自然也希望他能出一己之力帮助尼撒稳定目前西亚动荡的局势,可是他甘愿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她吗?

其实连尼撒也为此倍感震惊,当初他就从里斯浦那里听说过这支不同寻常的商队所拥有的财富,已经远超很多西亚小国。他自知埃吉贝对整个巴比伦的重要性,纳布一姆如此主动,是多少国君梦寐以求的好事。但和这些相较之下,他最担心失去的还是洛西,“本王才是巴比伦的国君,就算没有你们的帮助,本王也自会让巴比伦稳坐西亚霸主一位。”

面对这般巨大的诱惑,居然还能一脸坦然的直言拒绝?纳布一姆不得不为尼布甲尼撒二世和塞米拉米斯之间那段羡煞旁人的传奇爱情拍手鼓掌,“很好,如果换成其他国君,恐怕早已舍弃佳人陪伴。只有你,尼布甲尼撒二世,你是拒绝我纳布一姆的第一人。”

洛西好奇的琢磨着纳布一姆话中的深意,怎么想都觉得它重心贬义。他嬉皮笑脸的算什么意思?是在讽刺尼撒妄为人君?还是暗示她红颜祸水?

“身为一国之君,我失去的已经太多,如果连洛西都要离开我,那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努力又能算得上什么。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营造一个能够属于她的巴比伦王国。不管怎样,我都要消除她内心的恐惧,别再总是想方设法逃避我。”尼撒的声线听上去沉稳浑厚,他一脸认真的看着纳布一姆,不管对方是否善念恶意,他都必须向其剖析自己的心意。

尼撒??……洛西错愕的抬起头瞪大眼睛,却只能看见那如削骨一般完美的下颚线条。又是一阵熟悉的暖风拂面逝过,留下了声息,印下了步迹。纵然已经分辨不清感动还是难过,似两种情绪纠结在一起共同阻塞着泪腺,拥挤在她干涩臃胀的眼眶内,闷闷的胸口也像是堵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压迫着心跳的律动。自两人相见最初之时就莫名滋生的暧昧情愫,将她和尼撒越来越紧密的连系于这个时空,经过后来频繁不断的接触,又是她硬生生拨开这条踏足便过的裂缝使之变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为什么?她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着这道沟壑,居然还是会被尼撒反道“利用”,成为保护她的充分条件。

就在短短的一刹那间,纳布一姆仿佛感觉自己原本坚若磐石的意志也有些被动摇了。尼撒毅然表明的决心逐渐聚集凝结成一绕强势的气息笼罩他身,干扰着空气的流动,浸染入旁人的思绪。

“多说无益,如果陛下认为我只是在信口开河,那么至少应该相信那把不会说话的剑吧?”纳布一姆伸手指向洛西挂在腰间的长剑,他很快就将自己逼回现实的状况中。计划没有变化快,看来预期的速度已经赶不及事情的发展。

……剑??……洛西和尼撒顺着纳布一姆指头隐射的方向同时低下头,反应则是大相径庭。

有心留意尼撒质疑辗转的眼神,纳布一姆似得意的扬起了嘴角,似又扑朔迷离的眼神,让人不明就已。不过好歹,这一招对于尼布甲尼撒来说确实属于致命一击,时间紧迫,他也顾不了太多了。“从来都只有真正的王位继承人才配得到先王赐予的佩剑或权杖,基于这一点,曾经同样身为继位皇子的陛下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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