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看看嘛,殿下。”小女孩有些兴奋的说道。
那女子显然是不感兴趣的,但无奈小女孩儿一直纠缠不休,只好掀起纱帘的一角,往岸边看了看。
这时天已经慢慢黑下来了,岸边有许多正在买花灯的人,他们脸上大都带着笑。唯独一人显得有些落寞,他看上去有些羸弱,微垂着头漫步走在人群中。
女子笑了笑放下纱帘,对着小女孩儿说道:“生的的确好看,可惜是个女的。”
“女的?”小女孩儿不由长大了嘴,有些失望的放下茶壶。“怎么会,我以为是那家公子哥呢?”
女子摇了摇头,用手轻轻点了一下小女孩儿的眉心。“海儿,你年纪小小,却竟想些风月之事。”
海儿噘嘴道:“我还不是为了殿下嘛!若娘娘真把你嫁到那八荒境地,可如何是好。”
想必少女也正为此时忧愁,但生在帝王家,很多事就由不得她。 她蹙着秀眉,额间的红色梨绘尽显尊贵。
她叹了口气,斯文的端起玉色茶杯微抿一口茶,“很多事都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她顿了顿,眼神颇为坚定的说道:“但我必须要试一试。”
海儿笑了笑,颇为自豪的说道:“我相信殿下一定能成功的,殿下小小年纪就能够达到通灵境界。实在是凤毛麟角的天才。”
“就你知道的多。”少女颇为无奈的说道。“海儿记住了,这次我去燕都参加重阁门的考试是极为隐蔽的事,切莫走漏风声,在外就不要称呼我为殿下了。”
海儿行了个礼,“是,容尘姐姐。”
容尘笑了笑,那温婉可人的模样极为美丽。“你呀,待我安顿好后就赶快给我回宫去。”
听到这话,海儿就不乐意了,她紧紧抱住容尘的手臂,“殿下可不能丢下我。”
她们这般打闹着,一时间到也忘了刚才注意的那个女扮男装的人,也就是离家出走的乌零露。
乌零露很早就走了,她想着在哪里去寻乐子,但明明走在无比热闹的大街上,却感觉很无聊。总觉得身后少了点什么。这绝不是什么好的感觉,第一次她觉得有点孤独。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整个城市被耀眼的灯光点亮,一排排的花灯吊在屋檐下,莹莹火光异常美丽。
不知不觉间,她就走到了一家花楼前,门口站着数位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她们洁白如玉的手臂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暴露在空中。手指捏着一张方正的手帕,上面沾满了女人们的芳香。阁楼上的窗户也伸出了许多一样的手臂,她们妖娆的摆动着,像黑白无常的勾魂锁一样让那些醉酒的男人们不由自主的走进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
以前她就很想去里面看看,但无论是姬一云还是衡衍都坚决反对,现在没人管了他她倒要看看里面是怎么样一个情况。没有多做考虑,依样画葫芦的拥着一个比她高出几公分的妖娆女进了花楼。
刚一走去,就被耀眼的光刺痛了眼,她眯了眯眼,待适应了才缓缓睁开眼。在外面看,这座花楼不大,进来了才知道这座花楼有多大。一共有三层,环形的走廊把底楼的大厅包围。喧嚣的世界里,每个人似乎都醉了。
“惜儿,这位公子面生的很呢!”一位拿着蒲扇的半老徐娘穿过重重人群,笑吟吟的看着乌零露。
被唤作惜儿的姑娘紧紧贴在乌零露的身上。“是呀!妈妈可不许让别人跟我抢哟。”
乌零露被她身上的脂粉气熏的晕头,无意识的推开她。“不要她,给我换一个。”
那妈妈一个眼神示意,惜儿一副委屈的模样看着妈妈。“妈妈怎么这样,这花满楼的姑娘们都忙着呢。”
“自然有清闲的。”妈妈不轻不淡的说了句。惜儿叹了一口气,抚摸着乌零露冰雪般的肌肤。“公子,奴家真是舍不得你呢。”
乌零露不由恶寒,她跳到妈妈的身后,使劲揉搓着自己的脸。最后妈妈看了惜儿一眼,她便离开了,走在和她一样花花绿绿的女人里,再也分辨不出谁是谁。
妈妈转过身,看着乌零露说道:“公子楼上请吧。我吩咐下人给您备上二两好酒,几盘儿小菜。”
乌零露颔首答应,她模仿着其他男人,步伐矫健大气地跟着妈妈上了三楼。三楼相较于一二楼是安静的,没有几个姑娘,只有时不时从雅间里走出的斟茶的小丫鬟。
妈妈左拐右拐的带她进了角落里一处比较幽静的雅间,她推开门去,发现里面有一个隔着纱帘的少女。她跪坐在软垫上,怀里抱着一个琵琶,琵琶声悠然婉转十分悦耳。
“丽儿,好生服侍公子。”妈妈说完话便自觉关上门离开了。
乌零露好奇的看着四周,打量了许久才找了个地方坐下。琵琶声一直没有停,半遮面的女子依然不出声。乌零露生怕又是一个惜儿,就没有掀开帘子。
最后倒是丽儿先说话了。“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她的声音如同泉水,好听极了。
乌零露正吃着葡萄,她仰头扔了一颗抛上空中,然后一口吃下。她一边寻觅食物一边说道:“随便!”
丽儿想了想,站起身行了个礼,才开始弹奏,她如葱尖般的手指在弦上跳动,悲切凄凉的歌曲也从她的唇齿间吐出。
“那黄花人间雨落憔悴,满枝风霜东篱飞呐啊~” 那歌声真叫人悲伤到极致。
乌零露不由皱起眉。“换首欢快点的,烦人。”
歌声与琵琶声戛然而止,丽儿缓缓说道:“我不会。”
“那就不要唱了。”乌零露无所谓的说道。
“是。”丽儿十分听话的将琵琶放下,规矩的坐好。
乌零露有些无语的看着纱帘里的丽儿,这个人怎么跟衡阳衍一个德行,呆子似的。 “你打算在里面待到什么时候,出来吧。”
“是。”丽儿打开纱帘,缓步走出,她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裙,裙摆拖地。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略施薄粉,极为清丽秀雅。只是她的眼神太过空洞,像是一个陶瓷娃娃。
“你叫丽儿?”
“是。”
乌零露摇了摇头,一脸正经的说道:“你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听,应该叫弦思,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这是衡衍教她的古诗,她觉得很有韵味就记下了。
丽儿微垂着头,没有说话。似乎并没有对乌零露给她取的新名字有什么兴趣。
乌零露叹了一口气,当真是傻了。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又对沉默的丽儿说道:“喝吗?”
丽儿摇了摇头,看着双颊已经泛起红潮的乌零露,思索片刻,缓缓走上前去。“酒多醉人,适量即可。”
“我才不会喝醉,以前我和小姬一起的时候不知道喝过多少酒,只有那个混蛋,死衡衍才会管着我。”乌零露不满的叫嚣着。
“你醉了。”丽儿想要拿走她手中的酒杯,却发现乌零露的力气极大,根本掰不开她的手指。
“我才没有醉,我比谁都清醒。”乌零露撅着嘴吧,气鼓鼓的小脸粉嘟嘟的当真是可爱。
丽儿摇了摇头,不再管她,只觉得怜悯但没有想过做什么。一个坠入深渊的人还能去怎么拯救别人呢?
“衡衍这个大混蛋怎么还不来,他是不准备来找我了吗?”乌零露倒在地上,酒杯也被打翻,明明才喝几口,却已经醉成了这番模样。她嘟囔着说道:“我被别人卖了他都不知道。”
最后一句,丽儿并没有听清楚她说的什么,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两个壮汉,见有人出来作势要拦,却被过来的妈妈阻止。
“住手,我花满楼花魁的身子岂是你们这些莽夫碰的的。”妈妈一脸笑容的看着丽儿问道:“成了?”
丽儿点点头,句话不说抽身离去。妈妈眼神示意,一个壮汉跟着佳美而去。而妈妈则走进了屋,看着醉醺醺的乌零露不由笑出了声。“好个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