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剑脉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掌门韩音的脾性,恪守规矩,清减平淡,平生执着于修道,对男欢女爱之事几乎绝缘。对任何人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若是天赋较好,还能面上勉励几分;若是资质平平,那当是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但今天却是有些奇怪了,不仅面带微笑,而且还亲自出门来迎接一个小小的弟子,虽然也不是那种刻意讨好的姿态,但是也足以让人震惊了。最重要的是那名女弟子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随我来吧,我有些事要问你。”
乌零露也不避讳那些疑惑且嫉妒的目光,点点头跟着韩音走去了一个十分僻静的院落里。
韩音站在一颗枯黄了叶子的秋树之下,转身看向乌零露,眼里有探索之意,但更多的是希望的火焰。“我记得你叫贝瑶雨?”
“是。”
“年幼丧母丧父,被门内善心老弟子收留,从此生活在七剑脉里。你虽然自幼接触修仙,但是无奈资质平庸,一只处于一种碌碌无为的状态。后来被人多番嘲讽,那收留你的老弟子去世后,便心灰意冷放弃了修仙之路,只求平安度日。但据我了解就在前不久,你一个人受了重伤,而且被留在了妖兽肆横的深山之中,我很疑惑你是如何活着回来的,这是否与你性情大变有关?”
乌零露笑而不语,良久后才缓缓说道:“掌门觉得这些很重要吗?”
韩音瞥了她一眼,心中暗自惊讶,更是确定了这贝瑶雨的不同。若是寻常弟子见了她如此严肃的口吻盘问怕是早已吓得腿软了。
“那日我赶来救你时,在你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危险的气息,我身为掌门自然是要以七剑脉的安危为首,所以你觉得这重不重要呢?”
“如此看来掌门是一定要最问到底了?”
“自然。”
乌零露摇了摇头,嘲讽的笑了笑,竟然什么也不说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把话说清楚。”
乌零露冷着眼转头看着抵在她喉间的剑尖,嘴角一扬,“掌门想做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弟子难不成掌门还以为我会对你一个造化境圆满的人有什么威胁不成?”
“放眼这浩浩荡荡的九州,我一个造化境的人又算的了什么。”韩音收回剑,并不漂亮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和不甘。她从小就是心高气傲的,修炼刻苦,天赋虽然算不上是最好,但是也绝非下等。可修为却已经止步数年不前。
见状乌零露将一切了然于胸,“那么这样看来我们还是有的可谈的!”
“你能够帮我?”韩音看的出面前这个贝瑶雨的不凡与神秘,但是她不信困扰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瓶颈能够轻易的被她打破。
“修仙是自己的路,我不能帮你直接升到更高的境界,但是至少我可以告诉你的问题在哪里。比如你年轻是急于求成,伤了灵脉……”乌零露点到为止,这时候聪明人就该明白一切了,灵脉的伤不是一般人能够看的出来的。
韩音强压下心中的热切,缓缓说道:“我以为这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损害。”
乌零露见鱼已经上钩,露出一丝笑容。“越是让人忽略的东西才往往最是要命的,灵脉是一个人修仙人的根本,它不是决定着你走的有多快,而是决定你能走的有多远。话我就不再多说,掌门也请不要多问,你帮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便一定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韩音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好,但是我也希望你能不要太过张扬,不要伤及我门中弟子的性命。”
“这一点请掌门放心,我对七剑脉没有丝毫的敌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仅此而已。”
“那你想要什么?”
乌零露笑了笑,“仙界大会。”
韩音一愣,“你想要参加?”
“没错,我需要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身份。”她现在无法猜测现在的姬一云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不能冒险。
“但是名额一般情况下只有一个,萧易才是长老的亲孙儿,门内早就已经内定了人选,即便我是掌门也没有任何的半分。”
乌零露笑了笑,“我自然是不会让掌门难做的,你也不是说了只是一般情况下而已,那就请掌门告诉我那非常情况下应该做什么就好了。”
韩音先是一愣,随即想到面前这个贝瑶雨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唯唯诺诺的人了,心中的想法怎么会是她能够猜到的呢?
“其实这仙界大会的名额除了那些有声望的大宗派其余的都是要靠自己门派中的弟子自己去争取的。每届仙界大会之前都会组织一场预赛,这个预赛会给出一定的名额,然后宗派自己派弟子去抢得。但是这预赛里的大部分名额都会被那些处于中上游的宗派抢到,而我们七剑脉最多只能抢到一个名额罢了。”
韩音说的有些惭愧。
乌零露到是有些惊讶了,她从前在重阁门时从未担忧过这个问题,反而是因为必须要参加而十分苦恼。“那意思是每个想要去参加仙界大会的人都要自己去争取?”
韩音苦涩的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抢夺名额比拼的是宗派的实力,所以都是派一些老练境界比较高的弟子去代为比赛。我们七剑脉的情况……”她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乌零露到是有些了解韩音的为难了,她身为一个掌门,境界就困于造化了,门下的弟子又能如何呢?但想当初衡衍在参加仙界大会之时就已经差不多造化了。
“那我自己可以去参加吗?”
“虽然没有这个先例,但是也并非是不可以的,你可以去试一试。”
“如此那便好,我会想办法的,这个给你。”乌零露从纳界之中取出一个卷轴递给了韩音,“这是我自己写的,或许会对你有一些帮助,也算是我的回报。”
韩音有些激动的接过卷轴,顾不得掌门身份急切的打开了卷轴。她看了许久,身体轻轻颤抖起来,等平复下起伏的心时才发现乌零露早已离开。她眼里闪过一丝感激,也有忌惮。卷轴上的文字虽然不多,但是对于韩音来说却是至宝,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可以达成了。
半年后。
“哼!还真是没有自知自明,居然妄想取得一个名额。”
萧易才大摇大摆的坐在比赛台下,被一群人簇拥着。他十分不屑的看着台上那一抹娇小的身影,语气里带着一些讥讽。其实代他比赛的人已经完成了任务,几乎是拼上了半条命才换来的一个名额,而他现在不过就是在等着看贝瑶雨的笑话而已。
王筱俯身在一旁,手里晃着一把蒲扇,小嘴一张一合的吐出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来。“萧师兄就等着看她的笑话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对方听说可是一个参加过很多次预赛的老手了。她那副样子怎么可能赢,还妄想能够参加仙界大会,真是痴人说梦。”
萧易才只是冷笑,将目光锁定在比赛台上。其实不止他一个人不看好贝瑶雨,大部分人都是如此,七剑脉本就不是什么强大的宗派,而现在居然还派出了一个这样没有实力的家伙。
“她是谁?以前没有见过她呀!连一个代比的人都没有,肯定没什么地位吧。”
“七剑脉的人,这丫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
“她难道是想自己去参加仙界大会?”
众人议论纷纷,但是台上的那个人却始终面无表情。漠然的看着一切,好像身处困境的不是自己。
她终于是不耐烦,看着对面那个始终鼻孔朝天的人,“你到底打不打?不打就认输!”
那是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大刀,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女子会是这幅语气,心中不快,大喝一声,“我说你这人当真不知好歹,我已经劝你弃权,免得伤了你性命,你还敢小瞧我?”
乌零露有些无言以对,然后沉默几秒,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也不见有任何灵力泄出,极为鬼魅的眨眼间到了那名男子的身后。然后她幽幽的说了句,“希望我真的小瞧了你。”
随即只见那男子瞳孔一缩,也不知怎么回事的,一阵眼花缭乱他就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待烟尘散去,众人皆是目瞪口呆,末了爆发出一阵惊呼。
“这怎么可能!”
乌零露也不管那些人如何的吃惊如何的不相信,转过头扬眉看了一眼裁判,意思很明显,“我赢了!”
裁判也显然有些震惊,愣了好半响才反映过来。宣布道:“七剑脉贝瑶雨胜!”
其实本来身为同一宗派的人应该为此高兴才对,但是萧易才却如那些人一样猛地从木椅上跳了出来,大声吼道:“不可能,是她耍诈,她不过是一个醒灵怎么可能打败一个通灵的老手!”
“这……”裁判也有些为难,因为这的确是真的难以服众。
乌零露倒是颇为的淡然,瞥了一眼到底的男子,然后说道:“他说他肚子疼。”
这……这是什么鬼理由,可是他们也不得不相信!
“既然如此那我便来试一试你!”
在一阵的吵杂声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飞上了比赛台。结果和前面那位一样。
“我也来试一试!”
“……”
随后陆陆续续的上来了许多人,但无一例外,这一下肚子疼的理由谁还能勉强相信呢?那一个仙界大会的名额她算是拿到手了。
乌零露飘飘的飞下台正欲离去却被一脸不相信的萧易才以及他的小喽喽们拦住。
“你做什么?”乌零露冷冷的问。
萧易才怎么能接受,双眼瞪的老大。“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乌零露想了想,然后说了一句让萧易才吐血的话。
“或许是他们都头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