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村庄已经彻底被掩埋,地面上一层又一层的石土覆盖。空中大雨滂沱不断冲刷着,因为下雨的原因,边缘地方时不时会有泥土被冲下来。如果持续这样的话,那么最后这里肯定会被淹。
鞋虽然并没有全部陷进去,但是也是陷进去大概一半,所以厚重的泥土粘粘在下面,走起来非常困难。
我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身体,然后把发光的石头别在腰间。头顶上的手电已经快没电了。刚才下来的时候,灯已经彻底熄灭,所以说能陪伴我的也只有这些发光的石头,跟那些在头顶上不断徘徊聚集的彩色烟雾。
然而下面却漆黑一片,张眼望去,就好像站在一个黑色的沙漠里,豆大的雨水砸在我的头上,耳边出了那些雨水抠泥的声音之外,并没任何其他的声音。
“魅影!老王!” 我深吸一口扯着嗓子喊,声音空旷的飞出,却又被那雨水的声音给彻底撕碎。
呼吸起伏,我努力爬到比较高的地方,看着周围的大雨已经遮住了我的双眼。我心里不甘,不敢相信会真的出现这种事情,我更不敢相信他两个人会死在这里。
“老王!” 我大声的喊,胸口因为我吸了太多的空气感觉到一阵撕裂,嗓子都因为我的大喊而变得沙哑。
“魅影!” 我长大嘴,尽量想让我的声音散发到每个角落,内心一阵极速的崩溃感袭来。我甚至在想,他们会不会被压在我的脚下。
再喊了几声之后,我终于感觉到了一股脱力感。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被扔了一样。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然我的眼睛变的特别模糊,胸口一阵疼痛,嗓子里似乎有一只小老鼠一样,不断的窜来窜去。
“老王!魅影!”
我再次大喊,可是回应我的却是一望无边的雨水。这就像是在海边,我所有的声音,都会被撕裂,甚至连我自己都听不到。
就在这时候,突然地面再次传来了震动,同时,我头上的大坑,又流出来了一大片泥石流,而且不像马上就能停止的样子。大量的水开始倒灌进这里。
这儿本来就是个凹的,所以这种情况显然是非常正常的。能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继续扯着嗓子大喊,一边往我记忆当中的那些地方走去,一边挥舞着手里发光的石头,轰隆声传来,这里很快就像一个瀑布的地下。水位开始不断升高。
此地不宜久留,这是我脑海中唯一能给我的信息,但是我又不甘心现在就走。
此时那个竖井里突然出现一片奇怪的光,这道光缓慢着下到了这里。我一看心里一惊,这就是麟凤跟戟虎,绿色跟红色的光芒相互交织出来的光芒,缓慢的移动下来。
这壮观的场面瞬间让我内心中产生了一丝温暖。
同时,突然一股气流以他俩为中心,猛的爆开。
一股破风的声音扫出,气流将之间的雨水全部隔开,地面的温度开始发生变化,泥水开始蒸发。很快地面变的比较干硬,上面的泥石流也渐渐变得缓慢。这时候我才发现一条通往外面的路竟然形成了。位置确实刚好能通道地面。
“你 想救我!那你帮我找找他俩!”
我喊着,泪水终于从我的双眼中喷出。我看着周围努力在搜寻,却什么看不见,只有那渐渐变的坚硬的地面。此时我好像就被罩在一个玻璃杯里,外面依然大雨滂沱。
我闭上眼镜,深吸一口气,大喊了一声,然后向出口跑去。
这时候,地面上钻出来一些绿色的东西,好像是人类的灵魂,密密麻麻的升到空中,他们的诉说在我耳边不断重复着吗,虽然我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的灵魂在跟我的灵魂触碰的一刹那,我感觉到的是一阵温暖,跟一句感谢。
当我站在天坑的边缘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那一大片的绿色,开始升腾道天空,这似乎在给他们的灵魂一种释放。而我的内心却一直无法平复。
“老杨!老杨!”
我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老王叫我的声音,或许是他的灵魂触碰了我的灵魂吧。我抬起头,现在的场面如此壮观,我的内心也如同澎湃的海水。
我耳朵一动,扭头一看,老王浑身满脸全是泥的正在一步步往我这边走。显然他受了重伤,一瘸一拐。
我赶紧跑过去,用肩膀把他撑起来。
“你没事儿吧!” 我焦急地问
“我他吗还以为你抛弃我们了。” 老王浑身无力的靠在我身上。
“魅影呢?”
我看着他的脸,却看不清他眼神。
老王摇了摇头说
“出去吧,她已经死了。”
“你亲眼的看见的?” 我问
“嗯!” 老王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在你越不想遇到的时候,最后却依然会遇到自己不敢接受的一切。
我摇了摇头,虽然不敢相信,但是这又能怎么办呢。
掺着老王,一步一步的走到那个天坑的边缘,我们俩都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能有条命回去就不错了。我们释放了这里被诅咒压迫的灵魂,他们在空中徘徊。也许上面就有魅影的灵魂。
“走吧!” 许久,我叹口气,用力扶着他,踏出了这个玻璃。
雨水再次袭来,这就好像是这里这辈子就没下过雨似的,再加上雷鸣闪电,轰隆声响彻云霄。而这些我却并没有在乎,我脑海中的一切都是关于魅影,关于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跟她看着我的每一个眼神,和那种我似乎以为将来就会跟她结婚生子。
然而一切都成了梦,都成了幻觉。
山路非常难走,周围都是树林密布,而且两边是山坡,泥土夹杂着雨水混着流到这里中间的洼地,河水变的特别的宽,从山上下来的水,流速几乎是奔腾着的。
一路上,我心里特别难受,自古失去的,就很难回来。而我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段时间,武汉跟西面的地区,连天大暴雨,政府派军队下来救灾。我们走了大概几个小时之后,浑身黄泥烂浆,脸上都看不见人样了。最终遇到了救灾的部队。因为当时受灾群众特别多,所以我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注意。
在跟部队一起撤离到安全地区之后,我跟老王在医院里呆了三四天,等到身体恢复之后,我们打算离开这里。
晚上的时候,我跟老王躲在医院外面的亭子里抽烟。
“老杨,你也别太伤心了,这三天,你就跟死了媳妇似的。虽然都是战友,不过有些事儿,咱们也控制不了。”
我吸了口烟,摇摇头说
“本来打算把她娶回家的。” 我看着外面的雨水,心里又觉得堵得慌。
老王自顾自地抽着烟,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包裹递给我说
“这是那些龟甲片,就剩下这些了。你拿回去,找人看看吧。”
我笑了一下说
“你比我厉害的多呀,干嘛要给我。”
老王叹口气,站起来说
“你之前,不是问我,烧了多少寿命吗?我告诉你,我烧了大概三十年的寿命。”
我长大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三十年。那……”
“所以说,我不想再做这些事了。用我自己存的钱,享享清福。我要回道观,过几年清闲的日子。然后找找看能不能想办法补救。”
“所以说,以后的路,你自己看着走。”
老王又点了根烟,慢悠悠的吐着烟圈说。
“现在两个宝贝出来了,我也算是看见这些是什么了。你这个金国小黄子的身份,还真不简单。”
我说
“这宝贝出来了又能怎么样,跟你之前说的也不一样呀。”
老王不置可否,说道
“有些秘密,知道多了就会让人产生一种负债感,就像我。之前的时候,我倾尽一切想要找到这些东西,结果却是这样。宝贝就是宝贝,不是说谁能得到,谁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咱们都是凡人,有些事不知道的,总比知道的要好。”
“现在两个东西出来了,我估计会有很多人继续寻找第三样。”
我疑惑的问=
“这还能有人知道吗?就咱们仨个人,还死了一个。”
老王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非常坚定。
“嗯,会有,会有很多人,因为这个儿出手。你要做好准备。”
然后他把龟甲片塞给我说
“这趟也没白来,这些龟甲片如果破译了,那么肯定值很多钱”
老王慢慢走到门口说
“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太想帮你了。不过我现在身不由己。有些事到后来就要你自己去探索。”
我听老王这么说,我心里一直特别难受,或许他还在怪我之前的一时冲动,为了一个女人,却让他付出了这么多。心里仿佛有人拿着刀子在里面捅开了一个窟窿,一滴滴的鲜血,顺着流出来,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回到武汉之后,我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老王说他先回道观,希望能找到自己能补回寿命的办法。其实在跟他交流的时候,他的面庞我都能看到一些皱纹。
武汉大雨不断,出门都要冲锋舟,因为老王执意要走,所以辗转了很长时间才让他回去。而我则去了恩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