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朝上丞相由沈氏担任必定会引起争议,那他就把丞相的权利一分为二,一为武丞相,二位文丞相。而原先掌管军事大权的将军调整成为现在成为副将,由武丞相领导,凡是并对调遣都由武丞相首肯才行。
“皇上还没有回答哀家的问题!”太后强势的说着。
皇上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母妃永远都是这样的强势。“一山不容二虎。”皇上平静的说着,便没有再与太后说话的打算。径直的走到武丞相身边,无非是身为皇帝对下臣表示关心而已。在这一方面,他这个皇帝做的很好。连先帝都不及现在的皇上。
太后默默的想着皇上留下的六个字。
现在的局势,五王封地,皇上坐镇皇都。珞王与晋王原本是利益的关系,当太后还权给皇上时,那“铲除外亲,肃清皇室”的旗子已开始有些松动,但明眼人还是知道,现在掌管大事生杀权的还是坐镇后宫的太后。平王本手握重兵不屑于晋王等落难王爷为伍,瑞王则是被富饶之地养的目光短浅,自然不顾这些人心揣测,羽文王无权无势,自然是谁也不与他结交。
而现在皇上下了这道圣旨,任谁都看得出,这对太后和皇上自己很是不利的圣旨,身为有权的太后一定会用尽全力的阻止这道圣旨的颁布。可现在圣旨已经当着所有的文武大臣宣布,太后虽想阻止却不能当面薄了皇上的面子,也只能默默的承受下去。
这一步看似对太后和皇上长久无利,可对于眼前来看确是十分有利的。珞王的“铲除外亲,肃清皇室”的行为已经变成了无稽之谈。现在晋王已经要返回自己的封地,而之前他们之前所谈的条件应该会有所更改。而珞王并不是一个容易吃亏的王爷,他们之间一定还有什么要解决的问题。
当晋王坐实了他王爷的权利,那两位王爷的谈判会被搬倒,对于两个旗鼓相当的王爷来说,这个“谈判”又变得很是苍白。而不管是哪个王爷先挑起事端,想要安居乐业的百姓却不能答应,他们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就会大打折扣。这两位王爷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而皇上却能坐稳整个江山。
这一步确实是很妙,可皇上又怎么可能有足够的把握在他们内斗的这个期间,能有得民心的改制体系出来呢?万一两个王爷最终达成一致,那皇上的地位不是更加危险……
太后深深的看着皇上的背影,那还未长大的青涩摸样,像极了先皇。太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回到了当初,当初那个坐在龙椅上朝她伸手的男子,说的那些暖心的话……可现在,太后摸了摸自己的手背,色衰而爱绝。
“太后娘娘的凤体还好吗?”武丞相礼貌恭敬的说着。
“哀家很好。”太后平缓的说,“皇上这样的做法,丞相有何看法。”
“皇上原本是圣君,所作所为必定经过深思熟虑,太后娘娘不用太过操心。”武丞相平静的说,“况且臣子愚钝,不能看透圣意,也不能自作聪明的去解读吾皇的心思。”
“丞相在官场上待久了,也不免俗。”太后淡淡的说,语气中却带着深深的责备,“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偷听,也只有哀家和丞相知道这些对话,难道丞相都不愿对哀家说实话吗?”
容止身为太后的心腹,早就领着一干宫人站在太后不远处,替太后留心周围偷听的人。而四周的臣子哪里顾得上与丞相聊天的太后,皇上在他们四周,他们怎么可能不找机会接近皇上呢。而接受圣意的晋王也成了整个焦点,他自己也脱不开身。
而唯一注意到武丞相和太后的人只有文丞相。他不用猜也知道武丞相会与太后聊些什么。无非是皇上如今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之类的。文丞相也懒得看了,跟着众臣与晋王寒暄起来。
“皇上有了自己的思想。”武丞相缓缓说出口,“太后娘娘已经渐渐不能控制皇上了。”
“整个江山都不用哀家操心了,这不是很好吗?”太后突然笑道。
“太后娘娘是在跟臣装糊涂吗?”武丞相摇摇头,显得很是无奈,“皇上现在年幼总会被自己一些天真的想法误导,因为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做出的行为很容易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恶局。而唯一能够阻止这恶局发展的也只有太后娘娘而已。”
“哀家这次是支持皇帝的。”太后肯定的说道。
“虽然皇上这一步走得不错,却是险中求胜。如果……后果不堪设想。皇上是人上之人,而且还是珞王的亲侄子,晋王的亲弟弟,无论之后是谁登基称帝,他们都不会对当今皇上如何。”武丞相深深的看着太后,“臣担心的是太后娘娘。总的来说这几位王爷和皇上都是苏家的子孙,而太后娘娘不过是外亲而已。古来今往,皇帝都是没有错的,唯一错的便是干权的女子。”
“自古红颜多薄命。”太后深沉的说,“哀家深知丞相的担忧。哀家现在还不能彻底的撒手,不为哀家自己,而为哀家身后庞大的沈氏一族。”
“臣只是希望太后娘娘能够记起自己进宫时的目的。”武丞相说着深深的朝太后行大礼,“臣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丞相请起,哀家多谢丞相的提醒。”太后说着,示意远处的容止过来搀扶。
“多谢太后娘娘厚爱!”武丞相跪着地上,听着太后离开的脚步声。
沈氏,多么沉重的一个姓氏,他背负了三十九年,现在他的妹妹也要背负这个沉重的担子,让她一辈子在这不见自由的地方,死死的守着沈氏的荣华或者落败。对于她来说未免太过残忍,同时却又是身为沈氏子孙必须背负的责任。
行走在回宫的路上,在容止小心的搀扶下缓缓地前进着。在这漫长的宫殿生活中,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没有任何光芒的,在这黑暗的不见天日的吃人的地方活下去。是不是人老了之后都会想些以前的事情?太后在心里苦笑着:沈芙啊沈芙,你何时也变得如此伤感,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子跑到哪里去了。难道真的是老了吗?她还年轻呢,她才刚过三十二而已,却仿佛经历了整个人世沧桑。
“太后娘娘累了,都去外面守着吧。”容止小声的吩咐着其他宫人,小心翼翼的将太后的被角掖好,然后恭敬的退出太后寝宫。
寝宫中袅袅的清香将人带入深深的梦境。在梦里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是谁推开了那扇窗,让人看见过去的景象,那么缠绵,那么美丽,那么悲伤……
“皇上您看,这是什么?”女子欢快的跑到一个穿着明黄便衣的男子身边。
“芙儿,你瞧。”男子说着将手中的画卷展开给女子看,“这个女子美吗?”
“皇上,这不是芙儿吗?”女子说着害羞的低着头,窝在男子的怀里,女子的娇羞美好在她的身上展示的惟妙惟肖。
“是啊是啊,朕的芙儿是最美的。”男子揽着女子的腰,低头轻吻着怀中的女子。
“唔……皇、皇上……”女子娇羞的靠在男子的怀中,面色略有些潮红。
“朕今天就在芙儿这里,哪里都不去了!”男子说着柔情的牵着女子的手,带着她走进殿内。
突然天色变暗,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什么东西破碎了,剩下漫天的碎片飞舞。“你的美好记忆?”一个冷漠的女声响起,带着深深的嘲讽。
“是何人,给哀家出来!”女子叫嚣的怒吼着,“躲在暗处干什么!”
“我怕,我出来你会很伤心。”女声毫无声调的语气,让人觉得内心颤抖,如此空灵的不像世间的声音。
“何必装神弄鬼,出来!”女子缓缓地站起来,冷冷的看着声音的发源地。
暗处的女子缓缓地走出来,自称“哀家”的年轻女子眼中却有震惊,惊讶的直接瘫坐在地上。“你瞧,你这样害怕。”女子轻笑的说着,黑色的阴影从她身上褪去,赤红的华服,身后百鸟朝凤的花样那么的美,那么的妖娆。
唯一与她早上见到的不一样之处便是如瀑般的乌发没有任何发饰的点缀。此人便是被当今皇上册封的“敬宸孝庄仁太后”,今日应该被送入帝陵的女子。
“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因为他吗?”女子轻轻一指,她便看到坐在龙椅上庄肃的景孝帝,那个她至死都爱着的男子。现在他就活生生的坐在龙椅之上,她如今是如此的感慨,她将他一生无法忘怀的女子送去陪他,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怕让他知道了我的存在?”女子冷冷地说,“你那么爱他,可还是在利用他啊。”
“你胡说!哀家与先帝是真心相爱,怎么可能有利用之说!”她恶狠狠的反驳着,是了,她爱着比她大十岁的男人,她不介意他的年纪与她哥哥相仿。他是至高无上的皇者,统领天下的皇帝,而且他还那么的爱她。
十六岁进宫,一眼便被先帝相中,从此一直享着荣宠,十七岁有了第一孩子也是今生唯一的孩子,二十二岁便失去了认为是一生的支撑。在自己哥哥的帮助下辅佐刚满周岁的婴孩登上皇位,从此漫长的十年等着他长大,现在那孩子长大了,自己却……
“如果你没有利用他,那你现在的地位是怎么得到的?”女子冷冷的说,连语气中的挖苦都懒得表达了,“其实他也是在利用你。他不爱你,只是爱你的这张脸。”女子说完靠近她,冰冷的手指抬起她深深垂下的脸,“瞧,那么美,怪不得他会爱上。”
“你竟然对哀家如此放肆!”她想要推开女子的手,却无论怎么也做不到。
“哀家?”女子惊叹了一下,“如果皇上驾崩了或者什么,你还是哀家吗?或者说,等哪一天哪位王爷或者侯爷将你的秘密说出去,那你还会是哀家吗?皇上还会认你为他的母亲吗?”
“你到底都知道什么!”她盛怒的推开靠近自己的女子,自己也反而跌倒在地,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稳,“哀家,不知道,不知道你胡说什么!”
“你知道的,我也知道。”女子说着感觉是飘在她的身后,冰冷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嘴唇冰冷的仿佛要贴在她的耳上,“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所以啊,你一定,一定不要想着再见我。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比如,像现在……”女子冷冷的说着将她狠狠地朝前推。
前方是万丈深渊,她的身体犹如一根被折断的树丫,飘零没有任何的依靠,唯一的就是直直的往下坠落。她只是感觉到冷,浑身都觉得冷,像是在冰窖中般,连呼吸都是疼痛的。
“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没关系,很快,很快就会好了。”女子的声音犹如妖魅般,“你要记得这样的感觉,因为啊,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体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