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是天黑,叶扬飞身在屋顶上看着满空的乌云,黑幕下一切都隐藏着。叶扬无奈的笑了笑,皇宫那样一个堆金银的地方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又有多少人枉死在这片最繁华的地方。如若有重来的选择,叶扬再也不想踏入皇宫。
“叶公子好雅兴,跑到屋顶来看这夜色。”阮露凝笑着说。
“阮姑娘不是也找到了这地方?”叶扬礼貌的说着,“雾隐山庄位处高山下,屋顶处便是绝佳的赏夜之处。”
“早就听王爷说起,叶公子总是独自一人来雾隐山庄看夜景。这事连山庄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阮露凝站在叶扬身后,陪同他看着这没有繁星的夜空,“只是可惜今天,天公不作美,让叶公子白来一趟。”
“是不是白来,阮姑娘想必比叶某更清楚了。”叶扬转身,将腰上的佩剑取下扔给阮露凝。
“叶公子怎将此物给小女子,山庄的女儿家是不能习武的。”阮露凝明知意思却不点破。
“交给王爷,他便知道什么意思。”叶扬也懒得跟人打哑语。
“叶公子可想清楚了?如果此事失败,叶公子可是没有任何退路了。”阮露凝试探性的问着。
“你能找到这里,也算是费了些功夫。”叶扬平静的说,“皇上无力反抗外氏干权,作为臣子唯有这样做才能帮到他。”
“这可是背叛呢,叶公子可真想清楚了?”阮露凝浅笑的问道。
“阮姑娘也不必这样次次试探我。”叶扬平缓的说,“姑娘不信便可将叶某的剑还给叶某。”说罢叶扬便准备上前将自己的佩剑拿回来。
“小女子只是慎重而已,还望叶公子不要介怀。”阮露凝说着便朝叶扬施了礼算是赔罪,“小女子这就去告诉王爷这个好消息。”
叶扬点头,转身继续坐在屋顶,抬头看着没有星辰的夜空。想着白日所见到的的皇上,脱下朝冠时露出清秀的脸。他说,叶扬,朕不是皇上该有多好。
叶扬知道,唯一是皇上威胁的就是四皇子,当今的晋王。被太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却安然存活在世上的晋王。他也不知道晋王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将自己保存到今日,但晋王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下来,只能说明他有过人之处。
既然晋王有过人地方,他就不甘一直被压制着。而且皇权还落在外戚之中,作为先皇的四子,他应该挺身而出。所以他笼络了一些小臣,也在笼络着叶扬。晋王在添加羽翼,同时也在努力的不让太后找到破绽。这样一个会韬光养晦的男子,必定该有所作为。
可是皇上呀,您想过自己吗?十一岁的年纪竟然没有一丝欢乐可言,什么都在替晋王所想,那想要您的命的哥哥,这样做值得吗?叶扬在心中苦笑,这就是皇家?
落霞苑再次迎来了叶扬,虽然这苑中的主人并不怎么欢迎叶扬的到来,但对于他所带来的消息还是格外的震惊。连他手中的杯子都摔在地上,“啪——”引得守在屋外的奴婢一阵心惊,一直以来落霞苑中的主人都是很安静,根本不会听到这种意外摔坏东西的声音。
一干奴婢急忙进来收拾残局,陆子然的手指也被碎杯割破。“你与楚姑娘交好,最后还是去见她一面吧。”叶扬平静的说出这样残忍的话,仿佛告诉陆子然,楚寒生这一离去便不会再回来了一般。
“我会救她。”陆子然平静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说得连心都是肯定的,一定会去救她,一定要救她。
“那在下告辞。”叶扬平静的离去。
换上了新的茶盏,一干奴婢也都退了出去。陆子然看着被收拾好的残局,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够做到。陆子然在自己心中打下了主意,也没有再多想什么。
在叶扬来之前葛二子到落霞苑只为了与他告别,这也使陆子然有些伤感,也莫名的想起了自己的师父。葛二子离开时是如此的决绝,一副再也不会相遇的样子。自从陆子然受伤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葛二子,他褪去了那日的青涩,眼中带着深深的仇恨。也不知道那孩子以后会如何,他似乎也管不到那么多。
葛二子在雾隐山庄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枫桦苑,莫轩逸半靠在竹子上,手中拿着竹简。看着葛二子约有些发愣,最近才得知葛二子的真实身份。这会子葛二子突然找上他,会因为什么事呢?
“莫公子,我是来告别的。”葛二子直直的说道,“谢公子这些日子的收留,我要回到自己的家中。”
“如果有人给你锦衣玉食,只为交换你之前的生活,你愿意吗?”莫轩逸平静的吐出口。
“不愿意。”葛二子快速的回答。
“为何?葛老爹已经死了,你一个人根本无法在那里生存下去。”莫轩逸在心里也肯定葛二子自己一个人在山里的民舍里无法生存 下来,夜晚也许还有什么豺狼虎豹。
“就算阿爹不在,我也要回去,只有那里才是我的家。”葛二子执着的说。
“你还有另外的家,你不愿回去吗?”莫轩逸平静的问,“那个家里很大,你会有很多家人。不过,没有谁会像葛老爹那样对你了。”
“那与我无关。”葛二子冷淡的说,“我的家只有一处,那便是在山上。莫公子如若没有其他事情交代我便告辞了。”
“你去吧。”莫轩逸将自己的钱袋扔在葛二子手中,“你别认为这是我施舍你的,这是我对葛老爹的一点心意,死者已去,总得要个体面,你也不要推辞了。”
“谢莫公子。”葛二子将沉甸甸的钱袋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在山上的日子,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钱财,难免有些手足无措,有些小心翼翼,略带忐忑地离开了枫桦苑,向山庄里的主人告别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雾隐山庄。
“轩,你这样做,以后蒋将军怪罪怎么办?”阮露凝捡起地上的竹简,小心绑好放在莫轩逸的手边。
“蒋将军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好,还有什么脸面怪罪别人。”莫轩逸冷冷的说,“虽然他是个骁勇的镇北将军,可这个儿子是他自己放弃的,而我们这些外人提起又有什么用。”
“那为何还要跟葛二子说那些话。”阮露凝不明白的问道。
“他有选择的权利,我不能剥夺。”莫轩逸笑了笑,看着阮露凝,“他的父亲虽然选择了不去寻找他,可他却有着认不认他作父亲的权利。他现在也选择放弃,那我们何必徒增两人的伤心呢。”
“你这样说,仿佛让我明白了一点。”阮露凝微笑着说。
“什么?”莫轩逸反问道。
“轩,你很适合做天下的君王。”阮露凝笑得格外迷人,在竹林中更加超凡。
“这种话,等我登上那个位置再说吧。”莫轩逸平静的打断阮露凝接下来的话,转身走出竹林。
莫轩逸调查出葛二子的身世,正如莫轩逸猜测的那样,葛二子并不是单纯的农家小户生的孩子。而葛二子在那时应该有所记忆,所以当莫轩逸提起来的时候,葛二子的表现才如此的冷淡,不愿,不愿回去。对于总是淡淡的葛二子来说,这样的冷淡变得格外的不寻常。
在莫轩逸的记忆里,应该是六年前的一次漠北大战。漠北一直以来是整个王朝历代皇帝额心头病,因为位置内陆偏远,常常有事没事的就来扰乱边境。于是蒋襄便带兵去漠北镇压,可在行军的路上,蒋襄发现了一直乔装打扮随军的蒋夫人,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一位将门之后,颇有古代杨家女将的风范。
蒋夫人担忧蒋襄的安危便不顾一切的跟了来,蒋襄也没有办法,就随她跟着。可就在行军没多久,蒋夫人发现自己有严重的害喜症状,也没来得及跟蒋襄提起。
在一次大战中,蒋夫人负伤,幸运的是孩子却未受任何伤害。最终大战告捷,大军凯旋而归。先皇大喜,便封了蒋襄为镇北将军,封蒋夫人为诰命夫人,还格外封未出世的孩子为永乐侯,世代享受爵位。
为了使边疆安宁,先皇命镇北将军携家眷前往边疆居住。于是蒋襄带着一家老小去了苦寒的边关,但先皇还下了道旨意,孩子一出世便要送回皇都享受爵位。
这样的赏赐,对蒋夫人而言却犹如晴天霹雳,自己连孩子的面都见不了就得将孩子送出去。但先皇的旨意没有任何臣子敢违背,蒋夫人为保全家性命便将还未见过面的孩子送回了皇都。对外人说是让孩子回皇都享受世袭爵位,实则是被先皇压制在皇都,力保蒋氏忠贞抗敌。
小侯爷长到懂事的年纪便开始思念爹娘,在先皇的眼皮底下偷偷的跑去边疆,这也可以看出来年幼的侯爷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一面。原本是一场感人的父子相逢,却变成一场惊天动地的杀戮。
那日小侯爷在老管家的带领下刚找到自己的爹娘,却闻到满府的血腥,一个穿着铠甲的女子抱着木讷的小侯爷开始哭泣:“我的儿啊,你怎么能来这里!这里已经开战了!漠北那些蛮夷等了七年,终于开始行动了。我的儿啊!”女子哭着抚摸着自己的孩子,眼中却是不舍与留恋。
“夫人,我们该走了!”一旁的副将恭敬的说道。
“葛宁,请你替我照顾我和襄郎的孩子。”女子说着决绝的离去,铠甲上的赤红大麾染红了小侯爷的眼。
“小侯爷,去看看您的父亲吧。”葛宁说着领着懵懂的小侯爷去见从战场上受重伤的镇北将军。
那躺在床上的男子,浑身都包裹着血染的布条,不管多厚的布条很快都会染出红晕。男子虚弱的鼻息,满屋的血腥味让他格外的想吐。他根本来不及看那男子的长相便被一个中年男子推了出来。葛宁无奈的看了小侯爷一眼,他应该才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看来从未见过战场的厮杀。像将军那样的伤口每个战士身上都有,还有些可怜的,挨了那伤便死在战场上。也就只有蒋将军命大的没有死过去,蒋夫人现在上了战场,也不知道之后的形势会怎么样。
“小侯爷,我带您去休息吧。”葛宁说着又领小侯爷到了一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休息,“只有这里稍微干净点,这里大多数都是伤员。”
“前方战事很紧吗?”小侯爷害怕地开口。
“敌人势力很猛烈。”葛宁平静的说,“军中有叛徒,导致我们的行军被透露,中了敌人的连环计。”葛宁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于是住了嘴,给小侯爷倒茶,自己却站在门口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