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王面前原本放着最好的机会，他也曾心动过无数次。可当着正主的面，他自然是说不出口。
苏永澈看着这样束手束脚的莫轩逸，不由的摇头苦笑，曾经以为自己的四哥天不怕地不怕，而如今在这样的位置待久了竟连当年的一些东西都丢掉了。
“现在在皇宫之中只是沈相找来的替身，他并没有一切皇室的血统，任由他坐在那个位置只是会成为唯沈相马首是瞻的情况。唯有将他推翻，四哥才能坐上去。”苏永澈坚定的说道，同时看向莫轩逸的眼睛。
“这、皇上是何意……臣、臣并没有这个心思！”莫轩逸直视着苏永澈的眼睛，将心事埋在最深处。
“四哥，我并不想再回皇宫。你身上有先帝的旨意，定然能顺利的登上皇位。再者联系先皇曾遗留下来的旧部，他们会给予你一定的帮助。”苏永澈认真的说道，并没有半点假词，这也正好是一个契机，他可以将这个位置还给莫轩逸。虽然这个归还迟了十多年……
“你……”莫轩逸迟疑的看向苏永澈，他无法相信真的有人能够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皇位交付给另一个人，“你想过这个事最终会成为什么样子？”
“四哥，这原本就是你的位置，况且我对着江山虽然眷恋，可对那位置却没有半分喜爱。也许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是宝，可在我眼中却像极了枷锁。”苏永澈无奈的说道，从小他就被这样的担子压在身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变成另一个样子，为了这个皇位他的母亲牺牲了太多。乃至于让沈相一人在朝中坐大，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可偏偏就这样发生了，他无法原谅那样无能的自己。
如果一切都能够重来，他宁愿当初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藩王，这样他才有机会享受到母慈的情况。而他从一出生就是皇帝，被所有人捧在天上，看到的都是繁花似锦，没有苦难的世界。
可这些日子他与楚寒生在江湖中却看到截然不同的局面，有活在最底层的贩夫走卒，有痛苦的疾病，有跪在地上乞讨的百姓……江湖中有太多的事情都是始料未及，有好人有坏人，他们之间会有些摩擦，但总比朝堂之上的口蜜腹剑来的好。
“四哥，你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苏永澈认真的说道，“这些日子在外看到了很多，越多的时候觉得自己无能。除了与朝堂之上的玩弄权术，竟然没有半分作为。我的子民只能通过我手下的大臣们每天递来的奏折来判断过得如何。如今真的看到了，却觉得自己做的格外失败。如果这个位置换做是四哥来做，也许比我更好。每天都带着这样的假设来到这里……”
这里似乎没有楚寒生的事，看他们两兄弟在这里诉心事，楚寒生默默地退了出去。
在退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陆子然在不远处，楚寒生心中已无芥蒂，对待陆子然只是当做是自己故人的延续而已。
“楚姑娘也来了？”陆子然有礼的说道，但这话显然是毫无任何营养的废话。
“你决定一直跟着莫轩逸？”楚寒生问道，并没有将过多的情绪放在这句话上，所以让人听起来冷冰冰的。
“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吗？”陆子然无奈的回道。他知道现在真正的皇帝就在他们府上，能够找上门来显然是要王爷帮助他夺回皇位。
如今的晋王便处于两难的境界，内心对皇位充满这渴求，但又不可能对皇上说：这个位置是我的，所以别妄想我帮你。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帮助皇上，后人只会称赞他忠义，然而这样却错失了一个机会。原本已经有人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他能够借助这个势头趁乱将那人拉下马，然后再将自己之前得到的旨意公告天下，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现在出现一个苏永澈，所有的计划都将荡然无存。
当初还不如让皇上真正的死在皇陵中……陆子然连自己都有些惊愕，为何自己会有这样歹毒的想法？是因为自己明确的表示要站在哪个阵营，所以思想都朝着哪个阵营而靠拢吗？
楚寒生看着陆子然脸上变化不明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经将这件事想得很透彻。估计每个人想着苏永澈来到这个晋王府，一定是想着皇上如何如何的想要晋王帮助他夺回皇位。不过正常人都会觉得这样才是正确的事情发生，可偏偏两人在房内讨论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怎样让晋王能够安稳的将皇位拿下。
不过确实很少有皇帝感像苏永澈般，说将皇位让出去就让出去，不过其他人反而还担心你是不是真心想要将它让出去，毕竟在他人眼中这可是香饽饽。总的来说，苏永澈就像是皇家中的异类般，并没有将这个皇位看得有多重要，只是觉得这个位置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去做。
“等他们商讨出来之后就知道结果了，你现在这样猜测也是于事无补。”楚寒生平静的说道，“况且你的武艺这些日子有所精进吗？”
“楚姑娘不会是想……”陆子然的话还没说完，楚寒生就飞身前去，将手比做刀朝陆子然袭去，这种突然出招让陆子然出了一个亏之后，闪身躲在一侧。
陆子然手快的拿出剑鞘便与楚寒生的掌相碰，楚寒生此次显然是没有用全力，双方只是轻微的摩擦了一下。
“看你这个反应力略有些迟钝，果然在王府中养尊处优惯了。”楚寒生面无表情的说道，感觉之前朝陆子然动手的不是她一般。
“确实是有些疏于练习。”陆子然赞同的说道。
这些日子跟着公孙吴到处的走动，显然没有将武艺这个事放在心上，再加上站在莫轩逸这个阵营当中很少有运用武力的情况。对于将军这一方面的才能，陆子然自知自己不能胜任，而对于谋略这一方面，自己更加觉得头疼。
想来想去，自己当初加入莫轩逸这个阵营只是想为自己的父母报仇，那把火将他的仇恨点亮。可在这途中，他却慢慢地改变了自己的心性，为什么人走着走着就会忘记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呢？”楚寒生却问出陆子然心中疑虑。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在想着该怎样才能活下去，可在这个世上经历多了，选择的东西也就多了，于是乎就会有一些人慢慢地迷失在这些选择当中。走着走着就不明白自己当初究竟想要什么，从而变得迷茫没有方向起来。
“我……”陆子然对于现在自己这样的心境竟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也会面临这样的问题。
“你之前下山是为了什么？”楚寒生接着问道。
“为死去的父母亲报仇……”陆子然说道，“他们当初死的不明不白，一夜之间陆家就毁了，要不是师父将我救走，也许我……”
“你的师父已经离开了这个世间，也许她并不想你带着仇恨而活下去。毕竟带着仇恨活下去也是很痛苦的……”楚寒生说道，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天空。
曾经她带着满心的仇恨活下去，就想要为师父报仇。没日没夜都在挣扎中度过，使她本身的性子变了很多。当看完苏寒枫的回忆时，她才知晓仇恨只会让人变得更加面目可憎。
“这个我知道，可是报完仇之后，我该何去何从？”陆子然略有些凄凉的说道。
“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啊。”楚寒生理所当然的答道。然而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过得是怎样的日子，以前就算是有仇人都还着一些目标感。现在是觉得格外的迷茫，一切都没有了目标，就在这个世间到处乱晃，那她究竟该做什么？
“说的那么容易，那楚姑娘想好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吗？”陆子然反问道，他知道楚寒生之前也是带着某种仇恨来到皇都，只是这次见面感觉楚寒生的心境似乎发生了改变。想必是大仇已报，可大仇报了之后她要做什么呢？
而如今的楚寒生的困境就会是陆子然将来所需要面对的场景，何去何从反而没有了方向。
“江湖游历吧。”楚寒生平静的说道。
年少时的楚寒生并没有想过要过怎样的日子，只是想着怎样从战乱中活下来。后来在痛苦的时期遇到了秋桐解救她，再然后进入师门，原本以为以后的日子都会在师门中度过，可没想到身体中竟然还存在这一个“绮蓉”的存在。
因为绮蓉的存在，使她在最混乱的时期活了下来，虽然遭受百年孤独的痛苦，有人为她承受着不该牺牲掉的生命。也不知这对于她来说是幸还是不幸，与她本身来说，这样的保护或许有些无用。
试想一下，别人都在为了保护一件东西而努力拼搏，而你自己却偏偏要躲在他们身后，不是因为自己弱小，而是因为他们觉得你弱小。这种感觉就犹如被抛弃了般……
“好像很久都没好好看这个世间是什么样子了。”楚寒生沉默了一会说道。
“好好去看看也不错。”陆子然由衷的说道，从小他就被养在陆府，直至那场大火的到来他才知晓这个世间是丑陋的。
跟在师父身边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单纯而美好却显然不是他所追求。他心中已经种下仇恨的火焰，只等着一个小小的火光就能燃起熊熊烈火。
陆子然从小就见过太多楚寒生没见过的东西，自然对皇都有着些留念，同样对那时候家族中的地位感到自豪。深深的想来，陆子然内心是不甘的，不甘心就如此做个平凡人。陆子然的内心已经替他做好了选择，只是他一直都不想承认而已。
楚寒生也懒得再跟陆子然说这些，竟然在他心中已有了自己的路，她也不可能硬为陆子然选择，只是希望他能够在自己心中有蓝图，有前进的方向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