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泉宫因为皇上的到来略有些仓促,正在休息的容止被那一声“皇上驾到”将她从床上叫了起来。赶紧整理好衣衫出门迎接皇上的到来。
皇上但凡到永泉宫都是第一时间去太后娘娘,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容止简单的整理一番,带着永泉宫所有的宫人在太后寝宫门口跪拜着。
“起来吧。”皇上冷冷的说道。并没多看任何人一眼就走进太后寝宫,而在皇上身后的李泉却守在门口,与容止谈起近日太后娘娘的情况。
容止自然是将太后娘娘的病情往好的方面说,李泉也是将这话听听而已,并没放在心上。容止小心的回着李泉的话,在皇上身边的红人任谁都不会傻的去得罪。
况且如今太后娘娘已经退居后宫,根本就不再管理朝堂之事,地位自然不能跟以前相比。
皇上走到太后床前,微光透过木窗照了进来,照在太后的脸上,看上去竟如此的沧桑。
皇上缓缓地将手伸到枕头垫下,当摸到一个硬物时方才安心了些。希望这个东西真的能够将那些毒物什么的抵挡住,太后能够真正的福寿安康,才是他真的想要看到的。
做完了这一切,皇上面色一冷,出了寝宫门,看着站在门侧的容止,眼神中带着杀气。这突如其来的杀意让容止有些措手不及,自己应该没有做什么事让皇上震怒啊?难道事情暴露了?
“最近太后娘娘都吃什么药?”皇上冷冷地问道。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就吃的林御医开的药。御药房准时送来,奴婢就准备端到太后娘娘面前,绝对没有半分耽搁。”容止赶紧跪下,慌张的说道。
而在一旁听着的皇上,冷冷的将目光转向跪在容止旁的李泉,平静的说道:“将太后娘娘今日用的汤药残渣检查一遍。”
“是。”李泉自然恭敬地领命,带着身后的一个小宫人去了御药房。
例如皇上、太后等这种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御医开药之后药方由御药房掌管。煎药、送药皆是御药房的人,可将汤药送到主子面前的只有主子贴身宫婢才能做到。
当喝完的汤药端出来之后,御药房有专门管理药渣的人前来收取汤碗,将汤碗当中的药渣一一保存好,以便以后的查实。
好的御医根据药渣的情况就清楚这药的火候究竟对不对,药性发挥了几成。从而来判断下一次用药,要依赖里面药性的几分,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御医都会前往御药房去查看药渣的使用的程度情况。
而今日送去御药房的药渣,显然是最新鲜,最容易被保管的。李泉带着人也很快找到送去给太后娘娘的汤药,李泉小心翼翼的捧着那药渣,朝永泉宫赶去。
当李泉捧着那药渣到达永泉宫时,那林御医也被传召进了永泉宫。李泉立即将自己手中的药渣递到他面前,林御医低头谨慎的闻了几下,又伸手在药渣当中拨拉几下。
仔细看了之下,发现这个药渣其中有几味药并不是自己药方当中所开的。不由皱了下眉,又再一次检查一遍,发现这一次检查的结果跟上一次一模一样。
林御医抬头看了眼脸色不好的皇上,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心中暗叹道,这个宫婢也是傻,这贵人的药渣都有人专程保管,又怎能将这些不是药方当中的东西加进去呢。
无奈地摇摇头,林御医还是决定照实禀告。他一直自诩清高,不愿与那些污秽的事相关联,对于这种想在药中残害病人之事是他最不能忍的。
皇上听完林御医的回话,眼中的杀意更浓。起初也只是怀疑,而现在却得到肯定,这无疑是在老虎面前扯它的胡须。反而这样的人最不能放过,不知道暗地里还会做出怎样的勾当。
跪在地上的容止听到林御医的回答,顿时手脚冰凉起来。自己明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为何这件事却全到自己的头上。
她在宫中这些年岁,本就知道无论是膳食还是汤药剩下的残渣都会有人细心检查,者如果都出了事情,连累的实在是太广。
容止当然不会傻的将什么毒药,不该有的药材加在汤药之中,一旦查起来,她就是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可……容止极力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究竟在宫中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偏要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当中。
可思来想去,容止只怀疑上了一个人,那就是眼前的皇上。
他从一进永泉宫看自己的眼神就跟往常有些不一样,这个不一样到现在才领悟出来,那竟然是恨意!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皇上对自己产生恨意?难道是沈相的计划被皇上察觉?但那不可能啊,如果真的被察觉了,不关是自己,就连沈相都会面临着灭九族的危险。
然而如今皇上仅仅动她一个人……
太后最近的身子反反复复,待在永泉宫中甚少管事。容止原本夹在这两个主子的中间很是难过,自从太后表露出无心管理这些事之后,容止才确定了阵营。
因为她不想一辈子都待在皇宫里,她也想要自由。这一切给予她允诺的是沈相,而她自然也心甘情愿的为沈相做事。当初想的是即便是暴露了,至少还有太后娘娘顶着。
她一直以来最错误的思想,就是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却忘记一旦跟着一个主子,就要抱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想法。老成如容止竟败在这一点上。
而在一旁看着的李泉无奈的摇摇头,容止如今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从此宫中再没有一个叫容止的人了,永泉宫掌宫嬷嬷不知会换作何人。
但李泉知道,无论这嬷嬷再怎么换,要是有一丁点想要伤害太后娘娘的心思,皇上定会有办法将她在后宫中消失。理由自然也是光明正大的……
这永泉宫的掌宫嬷嬷,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将容止带去天牢,即刻处决!”皇上冷酷的声音响起,将容止的这一生画上了句号。
“皇上!皇上饶命啊!这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就算给奴婢多少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这么做啊!皇上……”容止凄厉的声音响起,在她身边都是拉扯着她的禁卫军。
身为一个女子再怎么反抗也拗不过男子的力气,很快容止就被待了下去。可这一响动将在寝宫中休息的太后娘娘吵醒,她虚弱的喊着皇上的名字。
皇上听到太后娘娘的呼喊,赶紧撩袍大步的朝太后寝宫内走去。
容止原本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当她将脚步站到沈相那一处开始,连太后都开始放弃了她。只是现在太后身子孱弱,依旧需要一个掌管永泉宫大事的人做主,这才不得不将容止留在永泉宫。
一来是防范沈相在太后身边再安插眼线,二来容止毕竟照顾太后那么多年,对太后的一些习惯也了如指掌。谁身边不希望有一个贴心的宫人照顾呢。
再者皇上曾经已经给过容止机会,可她并没有好好珍惜。太后的身子不能再拖下去了,就算是跟沈相直接反目,皇上也要将容止这个毒瘤从太后宫中剔除出去。
而皇上明白,沈相是一个懂得忍辱负重的人,这样的人最难对付。显然他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棋子跟皇上反目,自然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朝太后膳食中下毒。
唯一让皇上不确定的因素就是太后对沈家、容止的态度是怎样的。这一顾及,便让皇上对容止的忍耐多出了好些时间。可这一次,无论怎样,都要将容止从太后的视野中驱逐开来。
皇上大步朝太后方向走去,殷切地拉起太后暗无光泽的手,不禁有些心疼。这些日子的卧病在床,病情缠绵,让这个女子失去了往常的锋利与冷酷。在病中才多出一分女子该有的柔和……
太后也紧紧拉住皇上的手,声音略小的说道:“这容止动不得啊。她要是一动了,沈相那边必然会有另外的行动会加剧进行。沈相的城府极深,连哀家也看不出分毫……”
如今在病中,早就在鬼门关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自然是看清楚了一些事情。她自从嫁入皇宫之后,谋害他人,被他人谋害,她过腻了这样的生活。
不想被别人谋害,就要爬到她们不敢谋害的位置。而她信了沈相的话,有了他的帮助,让她在后宫当中风生水起。讨好并不爱自己的夫君,为他生下孩子,为他打理后宫……甚是最后算计他去死!
这一切她原本不想做,当她对先皇的爱消失殆尽后,她已经付出了如花似玉的年华。她在后宫当中谋算了一辈子,最终却没逃过自己家中人的算计。
太后如今已经爬到太后的位置,自然再也无需与他人争宠。再也不用担心会在某处,某一个时间段被别人暗算。她的孩子是皇帝,她是他的母亲,自然能够享乐安康。
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够安安乐乐的过剩下的一生时,却发现原来有一个人比她更有野心。如果这人是别人,她还能平静的看着他最终死在她面前。
可这个人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亲哥哥——沈相。她明白他的野心,可不愿看到他野心实现。虽说眼前的这个孩子还小,并不能承受太大的负担,可她不乐意看到他受伤,看到他后半生凄凉。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太后心中,她一直放不下自己爱过的先帝。她不能将这个江山最终断送在自己手上,虽然她是如此的恨他!她恨他,一直以来都从来没有爱过她,他爱的永远是一个如影子般的人。
人老了总想着死后会怎样,她不想成为千古罪人在地下与他相见。所以她必须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即便是毁掉沈相安排的棋子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