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罗明夕的独立病房并不是在医院内,而是在郊外的一座私人研究院内。
我们刚收拾好东西,研究院的车就停到了住院楼的一层待命。平日里看管我的管床大夫,这会儿跟小喽啰似的,收到消息就赶紧跑到我病房里张罗着带我们去车里。
我心里挺奇怪,按理说罗明夕也就只是一个和他们平级的主治医生而已,他不过是比一般人更快的做了主治并且参与了一些国际研究而已,怎么可能这里所有人都这么敬畏他的样子?还能拥有一家研究院?这不是和我开玩笑呢吗!
下到一楼,看到停着等我的车子,我惊讶的张大了嘴,真的是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此刻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的心情。更加觉得罗明夕这个家伙也太深藏不露了吧!眼前,一辆黑亮黑亮的奔驰斯宾特房车,格格不入的停在住院楼门口一水的小轿车之间,跟个高傲的巨人似的,俯视着周围的小破车们,同时也俯视着我。
我指着斯宾特难以置信的问跟着下来的管床医生,“不会吧?这辆?”
管床医生一脸这有什么奇怪的啊的点点头,帮我打开了车门,从我爸手里把我的两个行李包放到了车里。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的站在车边,不是不相信这车的存在,好歹我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女生,平日里也没少见和老爸谈判的土豪们开着的各种奇形怪状的跑车轿车,但都没有此刻的这种冲击感。眼前,罗明夕他老人家来接个病患居然出动了一辆房车?不是轿车或者SUV,而是一辆普通车位都停不下的房车?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他那种蔑视一切的脸,难道他在和我挑衅?…他不会其实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平时就住在房车里四海为家吧?我转念一想,不过这也符合他的形象,本来他就是个神出鬼没的人,当年警察不也是在他家伏击好几天也没看见他吗,敢情是住房车里逃生啦?
主管医生放完行李,从车上下来看见我一脸懵圈的站在那里,好笑的拍拍我,
“小谭啊,跟你说吧,你不是第一个被接去罗医生的医院的病人。据说他们医院是美国还是别的什么地方的私人财团支持的,虽然我们都不知道是在哪里或者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没权限过问,但是他们那里所有接送病人的车都是房车。因为有时候由于实验或者治疗需要,在路上就要开始进行一系列的操作,空间太小做不了。所以你也不用这么惊讶,过几天你就习惯了。”他顿了顿,接着说,“不过…”
“不过什么?”我警惕的盯着他。
“不过,你还是我看见的第一个,让罗医生亲自来接的病人。”他一边说,一边伸手一指,我沿着他的手看向车里,此时此刻,罗明夕正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房车里的吧台前,脱掉了白大褂,穿着里面黑色衬衣。第一个扣子随意的打开着,露出他修长的脖子。他依然是右手缓缓转动着左手中指上的那枚眼睛戒指,我不由得回想了一下刚刚在病房他有没有戴着这个戒指呢?因为按照规定,医生在上班时间是不可以佩戴这么夸张的饰品。不过除了被我爸握手的那一刻,其他时候他的双手都是插兜的,我当时也没有注意他戴没戴戒指。他下身穿着黑色的西裤,上面有很浅很浅的暗灰色竖线,脚上是一双看似很低调的黑色皮鞋,可是仔细一看,可以看到到鞋底的边缘手工雕刻的螺旋图案。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确实真的挺帅的。
我呆呆的看着坐在车里高高在上的罗明夕,要不是和他之间曾经有过那么bug的交流,还受到他的各种威胁,我的心里此刻一定是桃花泛滥,忍不住都要欧巴欧巴的上去求签名求合影了。可是就算是知道他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我还是能感受到在看见他的一刻,我心里的某个地方好像突然被撞击了一下似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好想此生能有机会和他温柔的靠坐在一起,看他安静的对我微笑。
可是下一秒,他冷冰冰的声音就打破了一切宁静祥和美好,
“别浪费时间,上车。”
我擦,还跟我来霸道总裁这一套!怎么不玛丽苏的来一句,“女人,你这是在玩火”啊!切,我白了他一眼,回头准备拉着我爸我妈还有思思上车,
“就你一个人上来。”
罗明夕不耐烦的把头支在手上,斜靠在车里雕花的座椅扶手上,一脸厌烦的看着我们,
“其他人等消息,你自己上车。”
我爸我妈有些尴尬的把抬起的脚收了回去,然后推了推我,嘱咐我到了之后要好好配合医生。我心里有点恼火,可是也不敢在说什么。
思思站在车下,用口型和我说,“及时微信联系!”然后挥挥手让我赶紧先和他出发。我咬咬牙,点点头,稳稳的坐在了罗明夕身后的座椅上。我才不要和他坐一排呢,又不熟,还那么高冷,至于吗?不就是开个房车吗?装!
“关门。”罗明夕松了一口气,换了个眼睛看不到我的姿势,和司机说。
我这才注意到,司机的穿着着实有些不寻常,大热天的带着厚厚的护目镜,高高的梳着一个短马尾,右耳后纹着一个看不懂的图案,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觉得像是一个被撕开两半的鸟?不知道,反正就是怪怪的感觉。身上的衣服更是莫名其妙,居然是墨绿色的高领连体衣。我去,你们是火影里面的小李吗?什么还墨绿色的连体衣?是因为穿成这样就能体会到青春的热血吗?我好笑的盯着司机的衣服上下打量,忍不住笑。
“那天说的,你想好了吗?”
冷不丁,罗明夕的声音就杀入了耳朵。我立刻收起了笑容,转过眼来,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坐到我左边了。
我吓得往右一挪,胳膊“Duang”的就撞到旁边的把手上了,疼的我使劲甩手,脑子里赶紧思考他说的到底是指的什么。
见我没有回答他,罗明夕轻轻的哼了一声,向后躺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低声说,
“还没想好?呵呵,真是白痴啊。你还以为自己剩下多少时间可以犹豫?不过还有三十几天而已,就算你不和我签订契约,最后灵魂还是会被夺走。”他停了停,然后睁开眼,转头看着我,“只是被谁夺走,就不一定了。”
“你什么意思?”我不明所以,确实,如果按照他说的所谓生时来算,我已经浪费了昨天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我只剩下不到三十三天的时间活着了。但是,什么是灵魂不一定被谁夺走?我不理解,难道除了他,还有其他人想要我的灵魂吗?也就是说,还有其他人拥有和他一样的能力?
“其实我不是很理解你一直说的,所谓需要我的灵魂的事情。可能对于你来说,这件事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普通,但是对于我,真的就像什么神话故事一样。”我尽量诚恳的解释起来,因为就算现在,我心里也一直在打鼓他要带我去干什么。而且我也挺不开心,爸爸妈妈居然这么放心的把我交给一个陌生人,还是这样一个陌生人!“如果你能告诉我,讲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签契约啊什么的,都没问题啊。”
罗明夕扬起眉毛,显然对我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很感兴趣,“哦?只要讲明白了,你就会乖乖的签契约吗?”
“对,我绝对会按你说的做的。”不管了,反正先答应他,如果对我不利,再随机应变嘛。
“好,你有什么想问的?”
“嗯…”从什么问起呢?我肚子可是有一堆问题等着问他呢,“你是谁?为什么你可以让我的腿痊愈?还有为什么你能凭空消失?那天的乐瞳是谁?…”
“停,”他双手比了个叉,“一个一问。”
“呃,好,那…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好了。”我讪讪的看着他。
“如你所知,罗明夕。”他居然一句话就带过了。
“我知道你是罗明夕,但是,你和我们不一样,不是吗?”我想知道的不是他的名字,“你究竟,是谁?”
罗明夕顿了顿,片刻,抬起右手对着车前方的一个圆形按钮一指,“唰”,司机身后一个透明的隔音挡板缓缓升起来,升到顶的时候,挡板突然变成了黑色不透光的,四周窗户上的窗帘也突然自动拉上了,车里一下暗了好多。
这下,整个车厢就只剩下我和罗明夕两个人了。我心里略微有点害怕,估计现在真的就是我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我了。
罗明夕按了一下他座椅旁边的扳手,椅子缓缓的转向我,他也转向和我面对面。我有点尴尬,稍稍往后靠了靠,和他保持距离。
“你看好,”他轻声道,然后攥紧右手,接着缓缓打开,一小团火焰居然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手心里。
“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之火。”罗明夕抬眼看着我的眼睛,低声说道。
地狱之火?完了,又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外了,我假装听懂了,点点头,“所以呢?”
“所以?”他的语气又变得有些不耐烦了,“所以你还不明白吗?拥有地狱之火封印的人,都是可以夺走人类灵魂的,传说中死神的使从。”
我擦,我心里一万只草泥马飞驰而过。
“只是,拥有封印的有两种人,一种就像我,被称为地狱暗使。我们是死神的左膀虔诚的信徒,守序者.图奈耶的部下,我们只会和灵魂拥有者签订契约,在其死后再收割灵魂,带回交予图奈耶。图奈耶会将这些灵魂按照纯净程度分类,再依次献给死神。另一种人…”罗明夕突然停住,眼神里的黑暗突然变得浓重,有说不出的寒冷,但是不知为什么,我竟然看到一丝悲伤,
“另一种人,被称为地狱狂徒。他们的领导者,是死神的右臂,躁乱者.图奈德。他们虽然也会与灵魂拥有者签订契约,但是却常常弃契约于不顾,为了尽快尽多的获得灵魂,在拥有者生时未到就擅自结束其生命,用残暴的方式夺取灵魂。死神虽然对这件事大为不满,但是因为图奈德总是能献上大量的灵魂,最后也变成了默许。所以…”
“所以你才说,如果我不尽快和你签订契约,灵魂就有可能不是被你带走,而是被地狱狂徒夺走了?”我瞬间明白了罗明夕的意思,“那如果我和你签订了契约,地狱狂徒就不会抢走我的灵魂了吗?”
罗明夕看着我,突然嘴角一扬,“没想到你立刻就理解了。”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刚刚有些抵触的靠着椅背坐着,已经变成身体前倾的期待着看着他了。
好尴尬!
我赶紧把脸上的表情整理好,故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如果我和你签订了契约,地狱狂徒就不会抢走我的灵魂了吗?哼,你怎么能保证我的安全?”
罗明夕左手撑着下巴,中指的眼睛戒指好像有生命一样盯着我,“不能保证。”
卧槽!
“那我为什么要和你签契约啊?你都不能保护我,我和那些没签的人不是一样吗?分分钟都有可能被什么鬼狂徒杀死啊!”我心里不满,“既然这样,我凭什么把魂儿留给你啊!”
“我没有办法保证地狱狂徒不会来夺走你的灵魂,”罗明夕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但是,我会用我的一切保护你。”
我擦!!!!
怎么和表白似的!我鼻血都要喷一车了好吗!
我都能感觉我的脸瞬间烧的跟火山爆发似的,什么还用一切保护我,我的天啊,这就跟私定终身似的,好害羞好害羞,还没有男生这样和人家说过话呢,好怕怕哦,下一秒是不是要互相凝视然后亲亲了?
我紧张的都快喘不过气了。
罗明夕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面红耳赤抓耳挠腮的样子,没有说话。右手一伸,手中逐渐幻化出一根像光柱一样的物体,接着光柱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一把华丽的双刃剑。这把双刃剑看起来很重,说不出是什么材质的,通体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剑锋锋利到看一眼都会觉得眼睛仿佛被划伤一样疼。剑柄的地方是闪亮的金属十字装饰,十字上刻着复杂的花纹。这个十字装饰好像在哪里见过?我仔细想了想,回想起是和那天在病房里,罗明夕右手手链上菩提子镶嵌的十字一模一样。这是他的幸运符号吗?我凝神看着他手里的剑,注意到在剑柄上方的刀体上,竖着刻着两个花体的文字,
“一切”
…
....
....
我擦…
我心里一声低吼。
原来TMD是这把剑叫做一切。
我一瞬间窘的恨不得帮罗明夕删除记忆,太尴尬了好不好啊!!!我了个大去!!
一抬头,就看见罗明夕正看好戏的看着我,然后轻轻转了转右手,这把叫一切的破剑就消失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