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个国家的君主,盈利无数,可如果我帮助一个国家的建立呢?那该多少呢?想到这,大贺默咄嘴角浮起一抹微笑,哼着歌,朝大贺部族缓缓走去。
四百五十里外的安远砦,狄奥多拉双手按着桌边,桌上铺着一张巨大的地图,右面桌角则是近三年的信函往来、行军日志、以及账本。这些东西都是她在军营里缴获的,看来自己突袭的实在是太快,这些东西对方都没有转移走。在平远砦时,她根本没有时间看,现在难得空闲,必须从这些信函中,了解南朝和金刚部族的虚实。
而通过这两天的翻阅,她发现,这三年来,明明好几次金刚部族把铁镜部族逼到了绝境,反倒是宋,发来信函,鸣金收兵。这倒是很出乎她的意料,她在南朝生活过五年,知道南朝一直是北方契丹为心头之患,可为什么对于死命抵抗的铁镜部族,反而网开一面呢?
她忽然明白了,草原是一个角斗场,金刚代表亲宋一方,铁镜代表恨宋一方,这两股势力,就是角斗场上的演员。而南朝,则是角斗场上的老板和观众。作为老板,他们可以操纵比赛的胜负,作为观众,他们需要台上的精彩。
所以说,对于宋来说,一个统一的北方草原,才是他们不爱看到的。不论是汉的冒顿,还是唐的颉利,都给中原王朝带来了巨大的威胁。故而就算是亲宋的金刚部族,难保他统一北方后,不对南朝生出邪念。
桌上地图是她在安远砦大帐中发现的,宋人称之为《北境幽云河套全图》。整个地图涵盖了太行山两侧的幽云十六州以及河套地区,其中山脉河流走向,村镇聚落分布,极为详尽,她在家乡,也有地图,但绘制如此细致的,却也从未见过。
这是她第一次在地图上,宏观的看到中原王朝北面的屏障:长城。这一道城墙,宛若母亲的手臂,无情的挡住了草原的刀剑,将中原王朝牢牢的保护在怀里。
她又看向河套地区,中原人有句话,黄河百害,唯利一套。当年秦皇远征匈奴,为了就是夺回这块水草丰美的土地。而如今,这片土地归南朝云中府路管辖,黄河的西岸,就是党项国家大夏的黑山威猛军司。甚至她在地图前,都能看到党项人的虎视眈眈。
一个宏大而疯狂的计划在她脑中展开,如果这个计划成功,将没人在叫这个种族契丹,取而代之的,则是大辽。
“报!”一名士兵的呼喊,打断了狄奥多拉的思绪。
“进来!”狄奥多拉合上地图,正襟危坐。
“是!”那士兵进了帐来,躬身行礼,大声道:“禀大于越,前方探得消息,萧嗣先的放马屯和遥辇部族的回车屯,兵士异常调动!”
“萧图古呢?你们跟他说了么?”狄奥多拉看着地图,问道。
“跟萧大人说过了。“那士兵顿了顿,接着说道:“萧大人判断,萧嗣先并没有向南方求援,而是直接调动北方军队,攻打咱的平远砦!”
“这……未免太鲁莽了……”萧嗣先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她之前的估计,可这样也算是一招妙棋,他把遥辇部族给了自己,却反过来的到了平远砦,而且砦中还有大量的粮食,怎么着都不亏。
“报!”帐外又响起了一声呼喊。
“进来吧!”
“大于越……诶,野狼?你也回来了?”新来的士兵看到之前进来的士兵,大为兴奋。
“你们认识?”狄奥多拉问道。
“认识!当然认识!”新来的士兵笑道:“我叫四海儿,他叫野狼,从小玩到大的。”
野狼有些不好意思,打了四海一拳,道:“大于越在这呢,严肃点。”
狄奥多拉摆了摆手,笑道:“没事的。”她看向四海,道:“你带回什么消息了?”
四海儿大声道:“东西没带回来,带回来个人!”
“人?谁?”狄奥多拉很是不解。
四海嘿嘿一笑,大是得意,道:“是金刚部族的放马屯,去往宁远砦的信使!”说完,他出了帐子,把一名五花大绑的士兵拉了进来。
“他妈的,跪下!”四海一踢那士兵膝弯,那士兵就跪倒在地。
“不要打人!”狄奥多拉拦住四海,拿过一张椅子,将那士兵扶起,解开他的绳索,道:“坐下说。”她又看了四海儿和野狼一眼,道:“你们两个,也搬椅子坐。”她又掀开帐子,大声道:“卫兵,拿肉干和饼,一起吃饭!”
那俘虏呆立在原地,他哪能想到,自己一个俘虏,竟能跟对方大于越在一起吃饭!更何况,对方大于越还是个美女!
狄奥多拉见那俘虏尖嘴猴腮,身材瘦削,眼神游离,显然极为恐惧,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俘虏颤声答道:“我……我叫……耶律乙室,是金刚部族的,就是一个小兵,您……您不会杀我吧……”
“你怎么被抓的?”狄奥多拉自不信他回答,这种送信的事,只有军官的亲卫队才能去,一个小兵,怎么能有这权利?
“我……我……”耶律乙室我了半天,也没我出来个屁来。
“诶呀,我说吧!”四海儿提到自己战功,很是得意,抢着回答:“大于越,俺们接到您的命令,就往宁远砦赶,三百里的
路,三十里一哨,果不其然,昨晚上,离宁远砦九十里的我们,就碰到了一支小队。这队伍大概十多人吧,我当时没暴露,让一个人通知前面的兄弟,埋伏着,然后自己跟着,等到离宁远砦六十里的时候,埋伏的兄弟一起出手,这十人当时就蒙圈了,咱哪容他反应过来,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弓箭不是吃素的,咔咔咔,都撂倒,就剩他一个回来了。”
四海儿说完,从怀里摸出封信,道:“不说都忘了,我这还有封信,从这小子身上搜出来的,我不认字,认字的兄弟看了,吓了一跳,还请您查阅!”
狄奥多拉将信拆开,再看上面内容时,的确吓了一跳:
欢欢吾妹清鉴:
兄遭逆匪偷袭,安远沦陷,无颜回燕子城复命,特请吾妹出兵救援。两日之后,吾攻平远,妹攻安远,匪首尾不得相顾,不战而乱矣。愚兄嗣先三拜顿首。
狄奥多拉倒吸一口凉气,这萧嗣先真有两把刷子,从哪里失败,就从哪里反击。如果自己不派出斥候,那么主力必然被牵制在安远,平远砦将领不多,很难挡住萧嗣先的搏浪一击,而自己如果贸然去寻找萧嗣先主力决战,安远守备空虚,必然陷落。
狄奥多拉将信收起,道:“饭来了,先吃饭!”她见耶律乙室有些拘束,递给他一条肉干,笑道:“契丹人都是兄弟,没必要拘谨,饿了就吃吧。”
“谢谢,谢谢!”耶律乙室千恩万谢,接过肉干和饼,狼吞虎咽起来。他被四海儿从宁远砦押过来,一路上别说吃饭,水都没怎么喝,这时见到食物,真是感激涕零。
等耶律乙室吃完饭,狄奥多拉问道:“你是他的亲兵吧。”
耶律乙室吓了一跳,心想你怎么知道的?但此时被识破,只能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