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白佳玉就把梅三从床上薅起来。他给了梅三一封信,说这是狄奥多拉开出的条件,南朝如果愿意,就按照这个条件来赎。梅三儿收了信,整理好行囊,和白佳玉出了帐子。
白佳玉外粗内细,心想这梅三一心想跑,现在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帮自己?他怕梅三到那面耍花枪,就告诉他,要是你这里有什么变故,我们就杀了孟邈,然后就说你故意放我们进入平原砦,到时候大宋满国家通缉你,看你何处容身?
梅三却让他放一百个心,说到那面耍花枪,对自己绝对没好处。自己没吃宋朝一分皇粮,绝对不会给他卖命。
白佳玉知他说得有理,就让他走了,自己回到了斡耳朵大帐。经历了昨天的狂欢,今天大家又要回到正轨,目前最迫切的的,就是如何处置俘虏。
风萨满萧图古的主张,虽然自己攻下了平远砦,但粮食储备仍然不乐观,除金刚部族外,愿意帮助契丹走向自由的,都可以留下,其余的可以放回。至于金刚部族的俘虏,由于金刚部族背弃了契丹祖训,投降汉人,残杀同族,应当变为奴隶,以示惩戒。至于汉人,除了烧了自己房子的孟邈,必须杀死报仇之外,其余的人,皆应谈判,由汉人出钱赎出。
此言一出,不光耶律余离演、萧撒不宛、穆楚克等雷神部族成员赞同,连铁镜部族的萧文殊奴也表示同意,他们都望着狄奥多拉和萧昙观,希望他俩敲砖钉脚。
萧昙观并未说话,看到大家殷切目光,反倒看向狄奥多拉,把皮球踢了过来。
“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狄奥多拉扫视众人一圈,说道:“如果在座诸位,听说自己战败,就会被当做奴隶,你们会怎样呢?”
“是啊,你既然都会打到底,那金刚部族得知自己战败后被当做奴隶,他们不会死战到底么?而当他们一旦得知,就算输了,也不会影响自己什么的时候,就不大把打仗当回事了。”狄奥多拉顿了顿,续道:“所以,不管什么部族,愿意回去的,给他们足够口粮,让他们回去。”
萧迪烈点了点头,道:“大于越说的有道理,他们都是契丹人,我们不应自相残杀。”
“至于汉人俘虏,其中多是工匠,他们是我们急需的人才,尽量给予优渥待遇,把他们留下来。当然,如果不想留,那我们也要放他们回去,但要给他们一种感觉,就是我们的目标,只打金刚部族,绝不与宋为敌。”
“那孟邈呢?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余离演问道。
“他是南朝儒门重要弟子,让南朝来赎……”
“什么?放走这王八蛋?”狄奥多拉还没说完,萧撒不宛从座位上暴跳而起,大声道:“大于越,他可是把我们家给烧了,这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啊!”
萧文殊奴也说道:“是啊,大于越,以往我能听你的,这次我不能听。”
“你们两个,闭嘴!”萧迪烈厉声呵斥,又对狄奥多拉道:“孩子不懂事,别见怪。我们还是听听夷里堇的意见。”
“我?”萧昙观看了众人一圈,在前面大椅上有些局促,笑了笑,道:“这件事,要么先搁置?咱们再说下一个?”
“夷里堇,您这……”萧迪烈站起身来,沉着脸,说道:“夷里堇,斡耳朵会议,非同儿戏,有些决议,不能推搪啊。”
萧昙观眉头微皱,道:“我不是推搪,只是这件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如这样,这件事先不议,但孟邈也不杀,等过一阵,想周全了再说?”
“若如此,倒也有理。”萧迪烈点了点头,微微颔首,坐了下来,又向萧撒不宛使了个眼色,让他老实呆着,别再捣乱。
“那就说下一件事。”萧昙观领着众人,跳过争论,又道:“昨天清点了粮食,大概一千万斤麦子,大概就出六百万斤面,我们加上俘虏,一共一万两千多人,也就是说,一个人能分到五百斤面,这或许也就一年之数,或许我们还应该有个办法,让粮食吃的时间长一点。”说完,他看向狄奥多拉,笑道:“大于越的意思呢?”
狄奥多拉微微一笑,说我们按不同分工,予每人不同粮食定量。成年男子,操练多者,如重骑兵,重步兵,弓手,每人每月五十五斤面,两斤肉干;轻骑兵、轻步兵,每人每月四十五斤,每月一斤肉干;非军事人员,每月三十斤面,半斤肉干;十三岁以上孩子,与成年等同,十三岁以下,酌量减少。女人、老人,每月二十七斤面,半斤肉干,老人额外给两斤乳酪,盐、茶,油各酌量。
就定今天下午,每家派一人领取,来人报上自己姓名,家里人丁数目,以及家人姓名。这样一来,一举两得,既能分粮,又能统计出户籍。
在统计户籍之后,规定家庭父子两代,共七人及以上者,出一名骑手及一名弓手,五到七人者,出一名骑兵或弓手,五人以下,出一名弓手,独子则不出兵役。若是这样,我们的兵源也好统计。
萧迪烈听说统计户籍,表示赞同,多年以来,由于契丹逐水草而居,户籍不清,征兵方面,更是谁愿意谁打,这导致感觉能征出一万兵,结果一看,只有八千;至于税收,那更是几乎没有,打仗是各家出马出人,打完之后,战利品一分,各回各家。说白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萧图古却面露难色,大于越统计户籍是好事,可是咱契丹人有个问题,就是孩子都没啥正经的名,有的干脆就没名,你登记人名的时候,没法去登。
狄奥多拉却说这件事好办,没有名字,赶紧起名,三天之内,不完成登记户籍,就不给发粮。
“啥?三天?”萧撒不宛站了起来,道:“三天,咋起名啊?还不能和别人重复?咱契丹人,好多都不认字!这不是为难我们么!”
“三天就三天!要么不吃饭,要么不起名!”狄奥多拉瞪了萧撒不宛一眼,又对萧迪烈道:“就请宗正大人,全权负责此事。”
萧迪烈点了点头,道:“大于越放心,老朽定当尽心竭力。就算老朽亲属,没有名字,同样不会发粮。”言罢他瞪了萧撒不宛一眼。
萧撒不宛被这一瞪,立马没了声音。
萧昙观见大家都没了意见,站起身来,道:“那今天的两件事,先这么定,关于俘虏,除了孟邈,需要搁置外,其余都交给大于越处理;户籍的事说定了,那就拜托宗正大人了,您放心,需要帮忙的,跟我们说就行。”
狄奥多拉出了帐子,就前往西面的俘虏安置点。今日斡耳朵会议决策,虽然对孟邈的事情,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但她明显感觉到,尤萧昙观的态度,是偏向自己的。但她同样有些忧虑,释放孟邈的阻力之大,竟连夷里堇都不能拍板!
白佳玉并肩走在她身边,见她面有忧色,也大概知晓原因,劝道:“别担心,萧昙观就差明着说支持你了,孟邈应该死不了。可我担心的,是取名字的事情,你说这帮契丹人,啥也不懂,穷人家孩子的命,石头、大树这也就算了,还能记在书上,你就像萧赖歹,地出溜子,老海,这名也不能往纸上写啊?”
“你会被尿憋死么?白?”狄奥多拉听完,问出个没头没脑的话。
“废话,活人肯定不能被尿憋死!”白佳玉没好气的答道:“但换做是你,你怎么把这尿尿出来?”
狄奥多拉笑了笑,说要是我,我就如此如此,自然就尿出来了!
这一如此如此,把旁边的白佳玉和伊丽琪听的是目瞪口呆,心想还带这么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