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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迷失

黑暗之物源于邪恶,无论它多么有价值,多么诱惑,绝对不要去碰它,我的孩子们应铭记。

——《拉夏家训》

默林突然坐起,双手胡乱地挥了几下,嘴里哼叽着。惊醒后,耳边仍然萦绕着战斗时的嘈杂声音,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些混乱的场面,仿佛他仍然处身于死亡山谷中的血战。

他精疲力尽地坐在一块湿地上,喉咙像着了火一样疼。他试着站起身来,但却引起了双腿被锯一样的剧痛。地面上的枯黄大片树叶上沾着些水迹,不知道不是不刚下过雨,还是这里本身湿气就大。身旁的树木都有四五米高,还脱光的树冠将月光隐没得只有很少的一部份透了进来,默林借着它看到了自己周围的环境,却看不清。

几次挣扎后,他终于靠在了一棵树边痛苦地仰头咧着嘴。就连被毒杀之时,他也没有这样难过,至少那个痛苦是瞬间的,但现在,从他感觉到腿疼开始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这十几分钟对默林来说,简直就像是十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直到双腿麻木了,默林才眨了眨双眼,有些迷惑地开始回忆。这里是哪?他只记得自己在死亡山谷,与执法者们开了战。冲入山谷中的执法者远比他们想像得多,当魔法陷井将他们烧死后,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可怕的拥有着‘神’的力量的教义,新死的战士们又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在一瞬间痊愈。接着,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寻常,这个到处是树的地方,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放眼望去,甚至找不到哪里有路。而这些高大的树木也绝不是秀·南墩所盛产的枫树。

默林那双一向只有冷漠的灰色眼睛里现在流露出的尽是憔悴,他累极了。他猛摇了摇头,但能想到的最后的画面就是自己看准了正与暴恩以肉眼难辩的速度拼剑的执法官,他应该是一个裁判长,他的一手拿剑,另一手中拿的正是关键性的魔法物品‘教义’。想到这,默林笑了笑,他记起了最后的画面,他的波刃刀正刺入了那人的后脖颈,而教义也在与那人倒下的同时合起来了。接着……,默林再也想不起来了。

直到太阳升起,默林才从半睡半醒的状态恢复过来。拍了拍双腿,虽然仍然很疼,但他终于能使唤它们了。他持着树站了起来,他必须先找到一条路,然后,才有可能回到秀·南墩。那里的战场需要他,没有他的指挥,战斗的结果将会是斯巴达克单方面的屠杀。

默林**着扶着树向前走去,检查之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伤,只是头有些晕,好像很饿。全身无明的酸疼让他猜不出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跌跌撞撞走出了几百米后,默林的腿终于好转了一些。

阳光指引着默林找到了树木相对较少的地方,他终于发现了一条路,林间的小路蜿蜒曲折,不知通往何处。他又走了大概一千米,他的肚子开始发冷,他猜得没错,自己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做为一个人类,默林对身体的脆弱感到无奈。

到了一个岔路口,默林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个钉在泥土中的绞刑架上,男人的尸体随风轻摆。默林尽量不去闻那尸体发出的臭味儿。做为一名男巫,默林完全明白,那些被吊死在岔路口的人,他的灵魂将不知去向。而被吊死的人灵魂都是充满愤怒的,为了防止他们回来复仇,才会选择在岔路口行刑。不知不觉中,默林发现自己已经远离了那个尸体,他甚至没有去看一眼那人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现在的他,已经有些饿晕了,只是盲目地想着要快些赶回战斗现场,那里的人需要他,暴恩需要他,优米需要他。

从白天走到黑夜,默林的腿越走越轻松,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走路可以治疗腿部的酸疼,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走得那么快。一天的时间,他竟然走出了自己望不到头的大森林。来到一个小河边,默林喝了两口水,再次感觉到了肚子发冷。

有水的地方,就有村庄,如果延着河走,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人类了。默林充满着向往顺河向着上游走去。他只记得秀·南墩是在偏西的地方。黄昏的河畔,水气让人感觉到鼻子里有些不舒服。默林却管不了这些,只顾低头赶路。

远处,朦胧的身影映入了默林的视线。他看到一男一女在离他不到十米处在河中戏水,这是中秋,天边的云彩很快就要失去最后一丝光亮了,而这两个人却光着身子。年轻的男女只顾玩耍,直到默林到了他们身边的河岸上,都还像看不到他一样。

默林揉了揉眼,确定不是自己因为饥饿而产生了幻觉。接着,他失望地继续前行着,虽然身为人类,但亡灵大巫的灵魂让他很快认出了那两个看起来真实无比的人,其实是已经亡故的灵魂,他们还怀念着生前的美好生活,以至于死后还要在水中不断地重复上演他们那支离的记忆。至于其它人,他们会完全乎略掉,除非谁用魔法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不久后,默林身后传来了女人兴奋的叫声。他加快了脚步,他可没心情在这该死的地方偷窥两个灵魂亻故爱。而以常人两倍的速度行走了很远后,他开始失望了。这片大森林边上的河流水质很好,但却发现不了有人来取水的迹象。难道这里真的没人住?

入夜,默林走到河边的树林中,挖了个火坑,开始将较干的柴火放在里面。用自己当农民时的技能生着了火,困意向着他袭来。多么糟糕的一天,他心急如焚,想快点找到人问清去秀·南墩的路,可粗略的估算他走了至少一百公里,却没找到一个人。有的只是那个吊死的腐尸,和那对偷情的灵魂。

脚步踏着树叶的沙沙声传来,默林提高了警惕。他注意到从河畔小路的方向走来了一个人。他终于见到了自己想到的物种,却是在不太理想的地方。这么晚了,在这种地方出没的,没准是强盗或什么。

“你好!我看着火光找到了你,你介意我分享你的火堆吗?我感觉有些冷。”火光照亮了那人的脸,一张说不出来的和蔼的脸。月光渐暗,火光渐明,让默林看清了他的打扮。

一身灰色的普通布袍,长长的如丝般的银发,在默林的印象中,这张脸与这身衣服有些不相配。但他却放松了正准备召出波刃刀的右手,“请自便吧,我这里没有食物,如果你想找一个舒服的过夜处,你找错了。”,默林平静地说着,并没有赶他走的意思。

“哦,不要紧。我有食物,如果你需要,我给以分给你一些。”说着话,陌生人从自己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了一块用大树叶包好的什么东西,并坐在了火堆旁。

“谢谢,我不饿。”默林昧着心说道,并捂住了自己发冷的肚子。

‘咕’的一阵响声传来,默林的胃开始抗议了。

陌生人微笑着将食物放在了默林身边,“吃吧,你可以放心,我是发誓效忠光明的人。值得你信赖。但你的警惕是对的,有些人发誓效忠于黑暗,这并不容易察觉。”。

“难道你不怕我就是那些效忠黑暗的人?”默林问着,却已经拿起了食物,他总觉得面前之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和力,就像是已经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

“你能这样说,就证明了你绝对不是。今晚,将会是一个不安静的夜晚。”陌生人开始闲聊,“我看到了一些游魂野鬼。”。

默林毫不在意,吃着那个干巴巴的烤饼,“我也看到了,今天可能是回魂夜。灵魂会跟着月亮的魔力回到世间。他们留恋这里,或是有仇未报,这很正常。”。

“你知道得不少嘛,远比你的样子看起来的多。”陌生人耸肩夸奖着。

“我到过不少地方,学过很多知识。但我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用,最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没用。”默林有些懊悔,他又想起了秀·南墩的自己的朋友们。

“哦,那你现在是要去哪里呢?”陌生人又问了起来,他已经开始对默林好奇了。

默林看着他,“你问得有些多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要去秀·南墩。”,顿了一下,默林反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要去哪里?”。

“泰瑞尔,四处流浪的人,我随遇而安,但多数时候,哪里有了不寻常的黑暗波动,我就会向哪里进发。你的去处我听说过,前不久,那里面刚刚爆发了一场愚蠢的战争,听说自由神教的执法者们将一大批黑暗使徒消灭在了不远处的山谷里。而实际上,所有的流言都证明,那些人不过是逃出城外的奴隶,福尔斯泰的猎户。但死亡之后,他们的身份也无从考证了,那里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灰。”泰瑞尔的话深深地触动了默林的心。

他急得一下站了起来,抬起了脚却不知去向,放下后,他担心地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有没有人活下来?”,默林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他可不希望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虽然他向往宁静的生活,但失去了朋友们,他的生活再好,也不能算得上是平静的。

“据说是有的,有几个带头的好像是逃了出去。听说,里面有两个是魔法师。但具体的事,也没人清楚,只有斯巴达克的城市上贴着的画相才能说明一切,但我不是个赏金猎人,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泰瑞尔将布袍紧了紧,扫平了身后的土地,准备开始休息了。

“泰瑞尔,请你无论如何要告诉我,我现在身处何处,如何到秀·南墩去?”默林已经等不及了,他恨不得自己是一头骨龙,用飞的在天空中找出方向一头扎到秀·南墩的城里。

泰瑞尔的美目中带着一些惊讶看着默林,“这里是艾克斯森林,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是来这里寻宝的冒险者。朋友,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泰瑞尔终于对面前的人有了最大的兴趣。

“默林。我必须走了,谢谢你的食物,边上的柴火足够你到天亮的,保重。”默林简单地说了一句,转身延河开始小跑。之所以星夜赶路,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处境,现在的他,远离秀·南墩有千里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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